几位太医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三位医者也是如此。
牛痘?
实话说,民间确实有人用过这种法子,但这法子有很大的凶险性。
一个不好就会死人。
从前有人用人痘治疗,但也没能扛过去,所以久而久之,这种痘之法,就已经完全被淘汰掉了。
但如今...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一个有人可以给他们几个人背锅的机会。
如果...朱雄英死了,他们可以将这个罪责直接推给说这个办法的人,说是因为给皇孙种植牛痘,从而导致朱雄英死的。
不过这件事他们也不能正面回答,旋即,只见一个太医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古有种痘之法,虽有所记载,但早已含糊不清,只知此法甚为凶险,可能会死人,不过...确实是一种办法。”
这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提前告诉朱元璋会死人,同时也认可了这个办法,而且他也没说谎,古书之中确有记载,只是凶险程度不可知。
朱元璋见太医如此说,一时之间变了脸色,道:“哼!你们就说可不可行,少给咱绕肠子。”
他和这些太医打交道这么久,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那点弯弯绕,如今皇孙的性命攸关,岂能任由他们糊弄,万一自家大孙真没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开口的太医,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细汗,犹豫道:“此法凶险,臣等不能做主,但若到了万不得已,或可一试。”
若是李景隆知道这太医这么说,肯定把这该死的太医臭骂一顿。
什么到了万不得已?
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这牛痘可就完全没作用了,还拿个屁出来。
只是如今满朝的大臣不是医生,所以也不知道太医所说是否为真。
朱元璋见得不到保证,顿时一股怒意涌起,骂到:“全都是饭桶,连个天花都治疗不好!”
太医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而就在此时,李文忠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既然此法是九江说出来的,不妨让九江为雄英殿下试药,若真能成,再为皇孙整治。”
他从自家的那些护院的嘴里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李景隆和那花魁的事情。
心中难免有些不忍,毕竟自己儿子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去了。
如今自己提出让李景隆为朱雄英试药,对李景隆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朱元璋听到李文忠的话,看着自己这外甥,年逾四十,两鬓之间已生白发,眉宇之间更是显出一丝疲态。
而且,就只有两个儿子,让自己这个做舅舅的答应这件事,确实太过残忍。
旋即,朱元璋道:“不用,随行还有一些侍卫,哪能让九江犯险,这样,你们的药以及那牛痘,先用来救治那些侍卫,若有好转再用来治疗皇孙和九江侯。”
太医们闻言,连道:“是。”
随后,朱元璋又做了一些安排,然后就命人去找这些东西。
其余药材倒是好找,但想要找到患有天花的牛痘却是千难万难。
毕竟想要找到这种牛,必然是某地天花肆虐。
但应天周围,哪有什么天花?只有皇庄之中才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只能在全国范围打探。
东宫之中。
吕氏得到了前朝的消息。
听到朱雄英和李景隆二人,以及马皇后全都困在了皇庄之后,吕氏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都处理干净了吧?”
吕氏对着身边的那个嬷嬷开口问道。
嬷嬷闻言,道:“都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留下一点尾巴,皇庄里咱们的几个侍卫,也都处理了,那两夫妻本就信奉本教十多年,早就是咱们的心腹了,那孩子的天花,还是前年江南一地闹天花,咱们保存下来的天花种子感染的,不会造成大规模的扩散,皇帝肯定查不到。”
毕竟,若是天花真扩散开来,皇帝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彻查,到时候就算他们处理干净了,也难免会被朝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此番他们要对付的就只是朱雄英,只要朱雄英死了就成。
如今朱雄英一行人全部都留在了皇庄,显然是跑不掉了。
“太医嘱咐好了吧?本宫不喜欢不确定,此番让他带着天花病毒去整治那小崽子,光靠着一个得了天花的孩子可能没有什么用,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接触过那个孩子。”
吕氏说道。
“都嘱咐好了,贾太医家里的大孙子就在咱们手上,他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要他给那小崽子施针,就能让那小崽子染上天花。”
嬷嬷说道。
实际上,吕氏的谋划和李景隆所想还是有些出入。
那个孩子感染了天花,但已经奄奄一息了,也咳不出来。
只要不接触,基本上是不会感染上天花的。而给水里散布天花,白莲教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天花种子,唯有这孩子的衣服。
而那两个夫妻还是靠着一个侍卫放进去的,根本就做不了这么多事情。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让大家警惕起来,同时让人误以为朱雄英患上了天花。
然后让太医直接给朱雄英下天花病毒,如此,真真假假之下,便能够确保朱雄英一定会染上天花。
“好,办完了这件事之后,等城中戒严解除之后,所有本教之人,全部撤出应天城,销声匿迹。”
吕氏说道。
“是。”
嬷嬷说道。
深夜。
李景隆等人裹着被子,睡在随意搭建的帐篷和草席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已经过了六个时辰了。
五十人里,暂时只有一人身体不适,有些发热之外,其他人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就连朱雄英,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还和李景隆在那里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表哥,你说这天上的星星到底是什么?它们距离咱们到底有多远?为什么鸟会飞而咱们不能?为什么人会说话而其他动物不会?为什么......”
一句句为什么,问的李景隆一阵头大,心中暗自叹息,这小孩子的心思为什么这么多,自己捡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也是,一天天的都在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