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与茎绿同一样猜想:你可能是渡沧峰派来的探子。而我,选择了与茎绿相反的一条路。”
茎绿不敢背叛赵家,只能一死弥补她说漏赵家隐秘信息的错误。而影红明明可以选择揭发,却因为茎绿之死和自己的妹妹之婴儿,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可是她明明是嵩岫峰的家生子,为何要铤而走险的选择渡沧峰呢?
“你对渡沧峰如何印象?比起你从小生长的嵩岫峰。”
影红愣了一下,深思了一会,才道:“渡沧峰为天下正道之光,中正明清,剑尊乃正道魁首,我们问天宗的每个弟子,哪怕是嵩岫峰的弟子,都渴望进入渡沧峰,嵩岫峰让人战战兢兢,喘不过气来……这是我们心底最真实的心境。”
这话说的不假,但也没有那么真。
璃末从来不信这些好听的话,她要的很简单,她要真实的东西,要对她而言有用的东西。
于是她直接问:“你觉得你妹妹的儿子是因为什么才会变得如此?赵家到底在隐瞒着什么,连刚出生的直系血缘也要利用?你跟在赵清仁身边多年,一点也猜不到吗?”
影红怔住,一时想不到“莫离”如此犀利。
璃末不是一般正派人物,一出场拉拢人心还会摆一些场面话,正义之辞,让对方相信她。
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她关心的只有最核心的东西——赵家的秘密。
赵家的弱点。
一个强大的人,他最想隐藏的东西,往往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最致命的地方。
这也是璃末进入赵家的首要目的。
影红多年跟着赵清仁,璃末不相信她一丝线索真相也不知。
影红哑涩着声音道这:“我虽然跟在大公子身边很多年,但像这类最隐秘的家族秘辛,他是从来都不会吩咐到我们这些侍女手边的。我们甚至连他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听过。专门负责这类事物的侍从,一出现他就会将我们遣散离开他的院子外远远的,不让我们听见任何东西。”
赵清仁的谨慎小心和滴水不漏,璃末作为他的侍墨侍女也是品尝过的。
但璃末不着急,她等着影红之后的“但是”。
影红是个聪明人,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大家就是心里都很清楚,人,需要某种东西,就必然要让自己拥有某种价值。
果然,她听得影红又道:“但是我从赵家的内院,某些有些疯颠被关小屋的老人口中得知……从太曾老爷那一代开始,也就是现任的赵长老前一代……每一个从赵家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婴还是女婴,都会经过某种挑选……”
所以,赵家人才风流花心,广纳妻妾。
璃末心中一动,想到一点:赵家历代皆出奇珍天品灵根,最普通的也是赵四郎那般在赵家而言寻常,但是放到普通的家族或者是人间界,那都是极好的灵根苗子。
再者,那年幼夭折的赵二郎,又是……
这是一个极有价值的信息。
很好,今夜之谈没有让她失望。
之前在赵四郎院子中,影红的妹妹提供了十几样赵家隐秘,那也不过是赵家内院闺阁中的小事,还及不上影红说的这一个。
璃末看着影红,又问了对影红妹妹说过的同样一个问题:“你要什么?”
……
夙殉被问璃末去哪儿了,他无法回答。
于是说:“她应该很安全。”
“她灵力低弱,还到处乱跑,她还要不要命了,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司仁轩叹了口气。
司潇潇道:“璃末断了几日的药了,我怕对她的身体有所损伤,夙殉师兄没有办法联系到她吗?哪怕见不到她的人,我们可以派人送药过去。”
璃末让他们“匆念”意思就是她目前脱不开身,而且这是单方面的联系,夙殉也无法发讯息予她,她身上的宗门灵玉更是留在往焉楼。
于是夙殉摇头,没说话。
他知道璃末隐身行事,深入敌后,甚至对赵家连日来的风波,也有所猜测,但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冒然行动,以免没有提供帮助,反而还破坏了她的计划。
司仁轩则摇头,道:“璃末这家伙,表面看起来跟我们嘻嘻哈哈,一出事情,她永远是一个人扛,什么也不说,好像我们啥用也没有一样。”
“哥哥,你别这样说。”司潇潇说。
司仁轩摊手,道:“这是事实,我也知道我有点没用,没脑子,实力还只是凝玄境。和你们凑成外人口中的‘少主团’,实际上只是凑数的。”
夙殉忽然出声,道:“不是的,她因为是想保护你们,也是因为珍惜……”
司潇潇看着夙殉的脸,想起之前与璃末的那一场谈话,不由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大概璃末与夙殉是同一类人,最痛苦最艰难的折磨苦难,他们往往孤身一人第一个冲在最前面,把所有的东西扛下来,然后转身对他们露出轻松优雅的笑容,告诉他们,一切皆如常。
她是如此对慕旭真的,也是如此对夙殉司仁轩与自己的。
司潇潇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一动。悲哀地想:夙殉大概也是如此吧……
当一个男人将你视为他要保护对象,而不是平等对待的同等实力级别的人物,那么他还会对你产生什么怜惜之外的情感吗?
一开始便不对等的地位,最终能带来什么?
想到这里,司潇潇心有些空……有些失落……
她终究及不上璃末这样出色耀眼至极的女子……
她心叹,任何女人,出现在强大而出色的璃末身边,都会失色的吧,导致旁人再也看到别的人……
这话要是说予司仁轩听,他想了之下会进行反驳:他见过比之璃末更是耀眼,更是强大的女子。
那便是夜虚谷的圣女檀姒。
那如夜之魅姬的女人,挥手之间败退璃末,并将百花神渊毁得尸横遍野……
司仁轩对夙殉说:“真的?那家伙真的是在保护我们,不是嫌我们废物拖她后腿?”
“……”夙殉一时也无言。、
要说完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久久,他只好说:“她对旭真也常是这般,你听着,心里是不是会好一些。”
一时沉默,良久,司仁轩才干干地说:“倒,倒是稍好了些……”
忽然,一个黑影猛然冲进三人视野——
“报,堂主,你让我守护的鹤师妹那里出事了——”
来人是除魔堂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