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山村打水井的事情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凡是过来看过的人转身就和旁人描述起来这桩如同“奇事”一般的场景。
在许多人有生以来能见过的最大人类制造的工具也不过是船了。
那还是水上的,而在陆地上十几米高的开井器矗立在那儿就能给人以不同凡响的震撼。
这种震撼所带来的一种作用就是对延寿教的敬畏,大家已经默认了延寿教肯定不仅仅是只有上万流民组成,后面定有更庞大的势力在支撑。
否则钢犁、钢锄、钢镰刀这些哪来,奇形怪状的开井器哪里制造的?
有一些心思灵动的村里、城里居民,已经开始试探考虑怎么加入延寿教了。
生活艰辛啊,在哪里都被盘剥。
村里被村老爷盘剥,城里被粮商盘剥。粮价要是再升,饭都吃不起,家当就得变卖。一旦不小心有些额外支出,立刻就得举债,到时候利息都还不上。
要是延寿教能收自己多好,吃喝不花钱能活得下去,而在里面混出头的话也有几百文的月钱。
靠本事上位这种事,心思灵动敢冒险的人是不畏惧的。
“教主,有个和尚带了一批灾民过来投靠,说是认识您。”
和尚?和尚的话周宇只知道一个无酉,应该是他吧。
来到延寿教主营地的外面,上百个流民的前头确实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光头,就是无酉。
周宇走上前,无酉带着笑脸立刻上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几日前一别,总算又见到教主了。”
“又见面了,之前一别,我还想你会不会来呢。”
无酉说道:“聚集人手一起过来,一路上走得慢了些,但总算是到了。”
“九阳城外确实艰难,过不下去了吧?”
无酉点点头:“所以想到教主的话,带上一些人,就过来投靠了。教主可会嫌多?”
周宇看了看,这些上百人里男女老少都有,甚至有流民群体里非常罕见的婴儿,老人也有几个。
“这才几个人,怎么会嫌多,来吧,先进来喝水吃饭。”
这上百流民对无酉这个和尚挺信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实在走投无路,听到无酉招呼,就进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完全未知的营地里。
虽然信任,但他们依旧在心里带着恐惧。
栅栏和门口拄着枪的汉子,都显示着这个营地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他们能进得了营地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得去。
无酉也快速地观察着延寿教的营地,在心里判断着延寿教的实力。
随着时间推移,延寿教主营地的教众们总算不再露天或者搭窝棚了。排屋建了起来,各项设施也一步步完善中。
这么多屋子,无酉忍不住问道:“教主,延寿教有几千教众?”
周宇答他:“目前已有1万1千人。”
无酉一惊:“我在路上打听延寿教的消息,只听说有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那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
“如此迅速,教徒岂能归心?”
“是否归心不在时间长短,而在延寿教行事是否对大家的心意。”
新来的流民们原本战战兢兢,但他们慢慢发现,这里的人并没有用不屑、讨厌、畏惧的眼神、情绪面对自己这些人。
营地里的人没有愁眉苦脸,没有流民聚集地方萦绕不止的哭声、呻吟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看见他们就像看见普通人,好像并没有把他们当成肮脏的,不受欢迎的外地流民。
有教众看到孩子之后还开口了:“还有娃娃哩,这娃娃能活下来到延寿教里来,真是福大命大哩。”
新来的流民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喜:“老乡!”
认过老乡,经过他的解释,这些新流民才知道,原来延寿教里的人居然大多数都是北面过来的灾民。
“你们咋穿的这么好啊。”
“都是教主给哒。”
“是嘛,是要立什么功劳才能有这么好的衣服穿?”
“这我也不知道,我待了快一个月就发了一身。你们能不能进我们延寿教,得看教主的心意,先入教了再说别的。入不了教,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无酉和尚带来的流民们一开始就去了九阳城,他们和许多流民一样,觉得州府那儿定然更繁华,活命的机会也更高。
结果连进城都难。唯一的指望就是每天的施粥,一点点的还都被强壮些的人抢先喝掉,老弱病残慢慢死去。
没有人告诉他们其他县怎么样,完全无法想象就在一县之隔的曲阳县,同样是北面来的流民,竟然已经吃饱穿暖了。
他们看着营地里一座座的排屋,心说吃饱穿暖不说还有地方住,这是逃难?
因此当他们也喝到热水,吃到半碗带咸味的饭时,加入延寿教的愿望变得无比强烈。在他们眼里,现在天下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地方能比这里更好了。
他们从老乡那打听过了,进了教就是一天两餐咸粥配个馍馍,队长带着做事会骂几句但不会打,如果偷懒屡教不改就逐出教,自己讨生活去。
有咸粥配馍馍填肚子,这样的恩情他们想不出谁还敢偷懒,被逐出去那叫一个活该。
因此吃完了饭,从九阳城来的流民们入教热情高涨,他们还不敢和周宇这个教主打交道,只敢劳烦带他们来的无酉和尚赶紧跟教主提一提。
无酉和尚是有些犹豫的,因为这里的待遇有点太好了,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延寿教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可他又想,对方演给自己看图什么呢?别说一天两顿饭,一天一顿都有流民来投奔。用一天两餐骗过来只会让过来投奔的人失望。
“教主,这些灾民还请延寿教帮忙安置。”无酉和尚试探着说。
周宇:“他们我会收下做好安排的。虽然老弱不少,但延寿教可以做事的地方变多了,总有能安置他们的位置。那你呢?”
无酉和尚双手合十:“先谢过教主大慈大悲,救下这些可怜人。只是,我一个和尚,怎好入延寿教?”
周宇心说我是类宗教,又不准备搞真的宗教。
所以对无酉和尚说:“论救苦救难,你觉得我做得更实在,还是你做得更实在?你进我教中做事,亦是行善积德的修行,将来若是行善多了能成佛,难道还会因为延寿教这层外皮就成不了佛了?”
无酉和尚愣住了,这位教主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