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

    这些蜜饯也不知道厉北沉是从哪里弄来的,比他以往吃过的都要更加香甜,尝一颗在口中,那滋味,能甜一整天,要不然,冬歉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喝光这么苦的药。
    冬歉用勺子搅拌着碗中的药,缓缓道:“我这病会传染,太子还是少来为妙。”
    “说什么傻话。”,厉北沉蹙了蹙眉,“你病了我怎么可能放心不来看你。”
    这些日子,冬歉瘦了不少,宽大的官袍像是挂在身上似的,袖口中露出来的手腕不盈一握。
    厉北沉看在眼里,无比心疼。
    冬歉是从厉寅的寝宫中出来才病倒的。
    其实厉北沉的母亲也遭遇过这样的事。
    厉寅是个暴君,床上那档子事也玩的格外花,厉北沉的母亲往日受宠,可是从厉寅的寝宫中出来之后,总是要烧上好些天,吃了好多补药,才能把身子养好。
    厉北沉生怕冬歉也遭遇了这样的事。
    他又是那样骄傲的人,纵然遭遇这般事,也不会轻言告诉任何人,总是一个人倔强地忍了下来.....就像当初,自己将他收为男宠的时候那样。
    说来,自己和他父皇,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厉北沉抿了抿唇:“如果你有什么想找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冬歉掀起眼帘看向他,雾气氤氲在他的眼眸,他的目光变得湿漉漉的:“你为什么帮我?”
    厉北沉的耳朵红了,瞥开目光,良久才道:“都说了我喜欢你.....”
    他像是说了什么羞人至极的话,脸上这会仿佛要烧起来,不敢看他。
    冬歉只是淡淡移开目光,尝了一口碗中的药。
    真苦。
    对于厉北沉的爱意,冬歉并没有当一回事。
    在原剧情中,他可是亲手将自己千刀万剐呢。
    至于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剧情.......
    冬歉的目光黯了黯。
    因为在接下来的剧情中,他会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会让厉北沉猜到,自己就是当初被满门抄斩的季府幼子。
    从此以后,他就会知道自己是一个会对他产生威胁的危险人物。
    而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也会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第181章 残疾的小太监
    冬歉这些时日因为感染风寒的缘故闭门不出,厉北沉将心比心,觉得冬歉闲在家中一定会闷的慌,于是这些日子,时不时地从外面带一些新鲜玩意给冬歉。
    比如今日,他就给冬歉带来一整个戏班子。
    这阵仗,冬歉从未见过。
    他原本也想好好做一个无聊的病美人,奈何厉北沉总是千方百计的想给他整点乐子,所以冬歉表面上维持矜持人设,但是私下里,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可是再后来,就因为周十六提醒厉北沉“大人生病需要静养”,厉北沉的戏班子便撤了出去。
    冬歉看出来了,只要有周十六的存在,他的人设就不会崩。
    周十六也是真心疼他,他知道大人故意用药让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化,无比心疼,每天晚上都贴身照顾他。
    但是后来某一天不知怎么了,周十六正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下,歪了脚,虽然尚能自理,但是却无法承担照顾冬歉的重任。
    而这个时候,厉北沉再次出现,犹如天神降临一般,摸着冬歉的脑袋:“既然如此,别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不如就由我来帮忙分担吧。”
    他在想什么,冬歉心里门儿清。
    在原剧情中,原主也按照计划服药让身体感染风寒,虽然这是他本人的计划,但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变得比往日脆弱,更何况,这些日夜来殚精竭虑地计划着他的复仇计划,早就身心俱疲。
    所以厉北沉的出现,无形中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依赖一个人,哪怕只是稍微能够软弱片刻。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不明智的依赖却是葬送了他的生命。
    深夜,冬歉睁开眼,看见厉北沉仍旧陪在自己身边。
    他不敢上床,因为他知道因为曾经自己将他收为男宠这件事,冬歉现在还对他心怀芥蒂,所以他便不敢再贸然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但是一句话说的好,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不敢跟冬歉上一张床,但这也不影响厉北沉在冬歉床旁铺一张毯子,如此一来,不光离他近,还能方便照顾他。
    这一晚,冬歉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厉北沉就陪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热水。
    这细心程度,恐怕就算是亲人也不过如此了。
    冬歉忽然想起当初在悬崖的山洞里,厉北沉也是这样照顾自己。
    不知不觉,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厉北沉总是出现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
    也难怪在原剧情里,原主会对厉北沉失去戒备。
    这样无微不至的温柔,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
    冬歉缓缓敛下眼帘,抿了抿唇。
    ......
    翌日,厉北沉又带来甜酒来到冬歉的府中。
    这甜酒是精心酿制的,制作方法也很奇特,里面还有淡淡的果香,他第一次尝的时候就知道冬歉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没有多想,他就乐颠颠地将这东西给带来了。
    因为冬歉现在身体不好,厉北沉不放心让他喝凉酒,便用热水耐心地替他温好后才摆在冬歉的面前。
    冬歉端起杯子,浅浅尝了一口。
    厉北沉紧张地看着,试探地问:“怎么样?”
    冬歉放下杯子,唇角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点评道:“还不错。”
    得了冬歉的肯定,厉北沉的眼尾弯了起来,明明冬歉夸的是酒,他却跟自己被夸了一般,不由的心花怒放。
    可就在这时,冬歉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他用手抵住了唇,再拿开的时候,掌心里居然有殷红的血迹。
    他想不动声色地攥住手心,可是他这点异常怎么可能逃脱厉北沉的眼睛。
    厉北沉眼尖地捕捉到了那一抹红,吓坏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照料,他原本以为冬歉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前些日子还不能吹风,现在已经能好端端地跟他坐在院子里了,但是现在,冬歉竟咳出了血。
    这一定不是一般的风寒!
    厉北沉眉头紧锁:“你这风寒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认识一位名医,明日我就叫他出山帮你诊治一番。”
    冬歉揉了揉眉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闻言,厉北沉的神情更严肃了:“身体是自己的,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
    他简直气得牙痒痒,他都恨不得把冬歉供起来了,可是冬歉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却这么不上心,明明已经咳血了还表现的这么不痛不痒的,甚至不想看大夫。
    厉北沉故意激他:“没想到堂堂厂督,竟跟小孩一般,居然害怕看大夫。”
    冬歉平静地注视着他:“激将法对我没用,还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劳殿下操心了。”
    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厉北沉气恼地站起身来:“好,你既不让我操心,那我从此往后便不再管你了。”
    说完,他起气得跟个河豚一样,满身煞气地踏出府邸。
    周十六看着这阎王终于走了,心里松了口气。
    他严重怀疑,自己上次出门绊的那一下,肯定是厉北沉的手笔。
    ........
    厉北沉虽然那日对冬歉放了狠话,但是第二日深夜,他还是偷偷翻墙来了冬歉的府中。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不管他。
    而且自己上次回去后,心里暗暗琢磨出了另一种可能。
    按道理来说,冬歉的风寒早就该好了,毕竟从始至终都是厉北沉亲手照料的,对于冬歉何时康复,他心里早就有了逾期。
    但奇怪的是,每次冬歉的病快要好些的时候,就会忽然加重,卷土重来。
    虽然这个可能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厉北沉觉得,可能真有人胆大包天的对冬歉服用的药动了手脚。
    冬歉晋升如此之快,一年一级,现在又干上了东厂厂督,成为了陛下身边亲信的宠臣,保不齐有人眼红嫉妒他。
    为了保护冬歉,厉北沉只能暗暗来到冬歉的府中,查探冬歉平时服用的药物。
    趁冬歉熟睡之际,他偷偷取了一枚药来,想让自己那位朋友来看看这药的成分。
    厉北沉有位好友,名为叶寒,曾经被朝廷征派到战场上当军医,厉北沉对他有救命之恩,后来他们大获全胜之后,这位朋友放弃了朝廷许诺的官职,而是重新回到山中,潜心钻研医术。
    但若是厉北沉请他,他便会出山。
    原本以为风寒这种病,光靠宫中的太医就可以治好,还不需要惊动他,但是现在,也到了不得不求助他的时候。
    毕竟冬歉的安危放在他的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他取到药后,当天晚上便飞鸽传书,过了两天,叶寒收到了厉北沉的信件。
    他原本以为厉北沉只是大惊小怪,但是在仔细研究了这药丸之后,眉头渐渐紧缩。
    又过了几天,厉北沉这位朋友竟亲自登门拜访。
    厉北沉见他来,顿时心中一凉。
    叶寒从来不会轻易出山,除非真的遇到了什么百年难遇的重大疾病。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冬歉出山了。
    莫非.....
    厉北沉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他看着这位故人,头皮发麻,半天都没勇气开口。
    他就知道冬歉这场病没那么简单.....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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