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桌上还有迟潮给我找来将就一穿的衣服,是他的备用工作装。
还好我内裤没有遭殃,我一面庆幸一面穿上这身套装,起码大了一个码,裤腿和袖口都要挽两道。
啊,我低头有点臭美地看看自己,这叫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以前穿他的校服,现在穿他的工服,我可真厉害。
“迟潮。”我冲门口喊。
门立刻应声打开,迟潮走进来,又关上门。
他递给我两片创可贴:“用么?”
我:“... ...”
我一瞬间脸红脖子粗,摇摇头:“不、不用。”
舔了舔唇,又补充:“现在没那么敏感了,不用贴。”
迟潮没什么表情,把创可贴揣回裤兜后又递给我一个手提袋。
我接过来,把湿乎乎的衣服全都塞进去。
空气里一时安静,我们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迟潮的瞳仁还是那么漆黑,像黑宝石,声音也是我那么熟悉的,他说:“你不叫何嘉了么?”
我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嗯,高考之后改回我原本的名字了。”
迟潮就叫我:“程知。”
我点点头,又“嗯”一声:“方程式的程,知了的知。”
空气又安静下来。
我忍受着羞耻心的煎熬,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原本的名字就是这么巧地和他喜欢的橙汁同音了呢?
或者,他现在还喜欢橙汁吗?
“下去吧。”迟潮转身先走。
我跟在后面,抓紧时机肆意地猛瞧他,宽肩、窄腰、漂亮的肌肉线条,可很快我就心头一跳——我发现好几道细长的伤疤,烙印般长在这双手臂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4章 乐极生悲
“这些伤,怎么弄的?”
我们并排坐在休息椅里,半尺之隔,我就像他刚才拽我起身时一样直接抓到他胳膊上:“为什么看着好像是刀伤?”
迟潮说:“是刀伤。”
手心下的皮肤温度很高,肤色也变成浅浅的小麦色,像一块儿漂亮的烤面包。
但我没空欣赏,我几乎脱口而出:“你、你别吓我。”
迟潮往后靠到椅背里,眼神里浮出点笑似的:“在想什么?”
想得多了,一个比一个可怕。
我松开他,双手揣进这两个特别大的口袋里,说:“没想什么... ...反正总之,不论发生过什么,结果都是你受伤了。”
迟潮没吭声。
我等了等,还是不见他开口,看来他是不打算告诉我怎么回事了。
那行呗,我能咋办?毕竟八年的空白,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更没道理我想知道他就必须要满足我的关心与好奇。
我掏出手机,刚准备说加一下微信,就听迟潮问我:“面包店是你开的么?”
嘿嘿,问到我得意的问题了。
“是啊,刚开一年,怎么之前没见你来?”
“之前在江对岸。”
我明白了:“这是新开的分店,对吗?”
迟潮:“嗯。”
我笑了一下:“那我们这么近,你还爱吃甜的吗?”
“还行。”迟潮站起来,“衣服等你取车时还给我就行,我去忙了。”
“等!”我立刻叫住他,“加个微信吧?”
迟潮看看我递在半空的手机,他说:“搜一下途豹的公众号,车修好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迟潮走了,我坐在长椅里垂着头发呆。
今天的风不温柔了,从宽松的领口袖口吹进来,吹得我比被泼了冷水还要冷。
曾经突然消失的人,今天终于重新出现了。
可惜我在他面前栽跟头、像小丑,可惜他并没有和我一样开心地看待这次久别重逢。
全是我一厢情愿。
我叹一口气,嘀咕道:“乐极生悲了吧... ...”
店里的面包还没有卖完,放到明天就不是最新鲜的了。
我沿路慢慢晃悠,在车水马龙的人潮里轻轻哼歌,又想起一些以前会出现在我梦里的回忆。
夏天的云泞总是堪比火炉,热得人一天到晚都发蔫。
一件蓝白短袖的校服根本不够换,所以学校允许学生们穿自己的衣服,不强制统一。
于是我天天深色,不是黑就是灰,生怕不够吸收阳光热量一样。
没办法,大概从初二开始,我的胸口就像被邪恶的淫魔用有毒的唾液舔过了一样,敏感度以不可理喻的架势蹭蹭蹭飞涨,导致它们俩都不能与衣服摩擦,不然就会变得红肿发炎不说,还会让我陷入到非常尴尬的境地,搞得我像个大变态。
我没跟家里说过,太羞耻,说不出口。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解决办法非常简单——把过早的钱拿到药店去买创可贴,贴上就万事大吉。
转眼是高二上学期的炎炎秋老虎。
课间,我和迟潮就一道数学题展开没水平的讨论,两个都是半吊子,凑一起说不定能顶半个诸葛亮。
正解到关键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何嘉,是你的吗?掉在你桌腿儿下面。这什么啊?”
我抬头,顿时慌了。
圆形的创可贴,应该是我出汗出得让它黏性减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了。
其实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意外,但因为我做贼心虚,我直接愣在当场,脸盘中暑般一秒钟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