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歌会”如期录制。顾念昔热情邀请我,去现场参观,我却之不恭。现场的布置,有舞台、嘉宾席和歌手席。嘉宾席和歌手席在同一排的位置,似一道分界线,将舞台和观众席隔开。
节目开始前,张彰看到了我,冲我招手。我走过去,张彰说:“听说,你跟顾念昔还蛮有渊源的。”
我皱皱眉头,“又听谁胡说?昭娣?还是安悦轩?”
“是顾念昔自己说的,说那首《流浪情人节》里说的女孩子就是你。”
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呀,吓我一跳。我放下心来,拿起水瓶开始喝水。
可是张彰下一句话,却让我不淡定了。他说:“顾念昔还说,五年前跟你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一晚。”
我一口水喷了出去,张彰早有戒备地闪到一边,“哈哈!这次没有被你整到吧。”
张彰又抓着我后背的衣服,“傻丫头,你可不要对顾念昔动了什么心思。顾念昔早就名花有主了!况且,今天……”
张彰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祝鸿妍精致的容颜,在绚烂的灯光下,美得倾国倾城。她径直走向我,“你好,徐寒霜。”
“你好,祝鸿妍。”
祝鸿妍将我上下打量了两番。这让我很不自在,又不是相亲。她忽然发问:“我生日那天,是你把顾念昔叫走的?”
“噢,你是说七夕那天,对吧?那天,是发布会出了点状况。虽然是我把他叫走的,但我代表的是剧组,不是我本人……”我微笑着,态度又谦虚又和善。
但是祝鸿妍态度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打断我的话,说:“听说,顾念昔的新歌,也是你帮他出谋划策的?”
我仍然保持着微笑还有和善,“出谋划策谈不上,我不过……”
祝鸿妍再一次打断我的话,问:“你坐哪里?”
“啊?”我不明所以。
祝鸿妍提高声音:“我问,你坐在什么位置?”
我不明白她何出此问,疑惑地指了指观众席的位置,“那里!”
祝鸿妍嘲讽地说:“那里好远,都看不到舞台。不过大屏幕,应该能看得清楚吧。”
祝鸿妍忽然帮我整理了下衣服,还把我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帮我扣上。我这件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顶着喉咙很是难受,我解开那颗纽扣,根本谈不上暴露,最多露出一点脖子而已。
我不明白她此举是怎么个意思?
祝鸿妍说:“我奉劝你,不要因为能跟顾念昔说上几句话,就生出非分之想!你还是地上的蚂蚁,他仍然是天上的星星。就像这场盛会一样,你坐在毫不起眼的位置,而他站在最光彩夺目的位置。你和他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是那样遥远。你这辈子,永远都只有仰望他的份儿。”
我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没错。
我不甘示弱地说,“祝鸿妍,你的位置又在哪里?”
她没有想到我会反击,起初有点意外,但是立刻她得意地指了指嘉宾席,一副胜券在握地神情。嘉宾席,离舞台只有几步之遥。
“你坐的位置,倒是离舞台蛮近的。你不仅能看到大屏幕,还能看到舞台,真是厉害!”我由衷地赞叹,然后说:“但是,当顾念昔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你不还是一样地仰望他吗?只是你跟我仰望的角度,可能不同吧。我因为离得远,最多仰望四十五度,就够了。而你离得近,怎么着也得仰望六十度吧。咱俩,谁更费劲一点呢?”
祝鸿妍有点生气地说:“顾念昔不表演的时候,就会坐到歌手席。我就不用仰望他了!”
女人吵起架来,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幼稚。
我说:“顾念昔不表演的时候,我也不用仰望他呀。”
祝鸿妍较真地说:“我起码,跟他坐在同一排的位置。我们的位置,是平等的。”
我同样较真地说:“那又怎样,我坐在后面,起码还能看到他。他如果回头,也能看到我。就是因为你们坐在同一排,中间又隔了那么多人,所以你基本都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你。”
祝鸿妍无言反驳,气得直跺脚。
“懒得跟你废话!”她气呼呼地扬长而去。真是的,又不是我请你来废话的!不要怪我,是你非要抛出这样一个“仰望不仰望”的命题。
我对着祝鸿妍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发现还没有走远的张彰。看样子,我和祝鸿妍幼稚的争吵,都被他听到了。他咂着嘴,看着我,摇着头,“徐寒霜,你没得救了!”
我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我不用救,我好得很!”
只要解开这颗顶着喉咙的扣子,我就神清气爽,我就好得很!我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坐到我的观众席上。坐到,遥远的,连舞台都看不到,只能看看大屏幕的观众席上。坐到,需要四十五度仰望顾念昔的观众席上。
……
许久以后,我终于不用再坐到观众席里,不用再仰望他。许久以后,我终于跟他坐在同一排的位置,平等的位置。许久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看似拉近了,却因为中间隔了许多人,所以基本无法再相望。不过,那些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
“新歌会”开始了,顾念昔的新歌,热情奔放,跌宕起伏,特别精彩。中间穿插了一段欢快的拉丁舞曲,顾念昔和一群大叔大妈,一起跳起动感十足的舞,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表演结束后,主持人调侃:“人长得那么帅,演戏演得那么好,唱歌唱得那么好,跳舞又跳得那么棒!顾念昔,我想对你说,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观众席里,我旁边的小女生,忽然站起来大喊“顾念昔!我爱你!我爱你!……”
我又惊讶又佩服地看着她,因为她比我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