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零点应该早就已经过了。
可为了保险起见,凌娜还是按照规则所说的那样折了柳枝。
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否正确她难以定论,不过,总而言之,她没死。
折下柳枝后不久凌娜便遇见了程松二人,雾气依旧没有退散,三人误打误撞之下勉强摸索出了出去的路,这才成功回到义庄。
“看样子,追逐战结束的时候乱葬岗内应该是分化出了两个空间,我们进入了有柳树的那一个,你们进了没有的那一个。”凌娜对秦非刚才的话深信不疑,半点都不觉得他是在骗人,转而认认真真分析起来。
“还好,我们大家都回来了。”凌娜由衷地感叹。
——除了刀疤。
凌娜回头,死死瞪了刀疤一眼,眼中的愤恨毫不掩饰。
昨天晚上在追逐战中,刘思思本该是有机会逃脱的!
要不是她为了拉她一把而落后了几步,要不是她们倒霉,刚好碰见刀疤从另一个方向跑来……
凌娜的眼前再次闪现过昨夜的画面。
如潮水般涌来的腐烂尸鬼、扑鼻的恶臭、吞噬一切的恐惧与绝望……
在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那个和她相识不过三天的内向女孩伸出手,用力拽住了她的衣摆。
她被她救了,却没能反过来救她一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刀疤一把推向尸潮。
凌娜垂眸,掩下眸底的杀意。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副本世界。
像秦非那样即使身处无边阴暗,却依旧能够保持清澈温柔的人永远都是极少数。
戕害、倾轧、杀戮。
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内核。
不变强,就会死。
“那,除了你们,其他所有人都……?”
孙守义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稍显残忍的话题。
凌娜摇摇头,指了指身后。
几人直到这时才发现,不远处的棺材后面,竟然还有两个脸色青白的玩家躺在那里。
四肢僵硬,口边泛着白沫,漆黑的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天。
其他人在前面说了这么久的话,那两人一点竟反应也没有,就像是两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模样吓人极了。
林业一惊:“他们这是怎么了?”
程松瞥了那边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污染。”
“san值长时间维系在低位,玩家便会受到副本的污染。”萧霄向林业解释道,“受到污染的表现有很多,有的人会失去神志,昏迷不醒,有的人会像发了疯,哭笑都难以自控。”
就像那个谁一样……萧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面孔。
再仔细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受污染程度已经很深了。”萧霄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悲悯,“这种程度的污染会让玩家的san值持续自发性下降,假如他们在san值完全清零之前都没能成功离开副本,就会永远的留在副本中。”
成为怪物,或是这片诡异的土地中的任意一角。
树叶,泥土枯枝,天空。
他们会和副本彻底融合在一起,永远无法离开。
林业愣在了原地:“那、他们就没救了吗?”
孙守义揉了揉林业乱糟糟的头发:“高阶玩家进副本时,一般都会备上能够清除污染的药水,但……”
但那种级别的道具,在f级玩家的商城中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除此以外,副本中也有机会获得能够恢复san值的道具。”
比如棺材,或是之前导游带给他们的食物,都有这种功能。
棺材是不用想了,就棺材那一晚上三五点的恢复速度,根本还不够那两人掉的。
秦非忽然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很久没看见导游了?”
从他昨天傍晚回义庄到现在,导游一次都没出现。
秦非的目光在义庄院中扫视一圈,同样没有看见导游遗留下的早餐或其他东西。
凌娜摇了摇头,证实了秦非的想法:“我们天不亮就赶回来了,今天导游的确没有来过。”
怎么回事?
秦非讶异地挑眉,莫非导游这是打算彻底不管他们了吗?
众人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假如没有导游提供食物,这个副本剩下的几天该怎么过才好?
“先休息一下吧。”秦非沉吟片刻,迈步跨进了一旁属于他的那具棺材里。
青年闭上眼睛,漂亮的面孔神色无比安详:“恢复一下体力,然后出发去找导游。”
虽然那两个玩家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可其他神志清醒的玩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有人都顶着满身狼藉,若是现在即刻马不停蹄地出发,万一又遇到什么危险,可就彻底歇菜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
可压力当前,谁又能睡得着呢?
答案很显然,秦非就可以。
看着棺材内一秒入睡的青年,孙守义嘴角抽搐。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心细如发、敏感得不像样子,有时候却又心大得出奇。
但不得不说,秦非提出的的确已经是最优解了。
玩家们强行稳住心神,纷纷躺回棺材里。
……
这一觉便睡了近两个小时。
从棺材中爬起的秦非发现,鬼婴似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