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老人以外,其他五个竟都已经死光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房梁上的纸钱吹得左右摇晃,细碎干枯的纸片发出窸窣的声响,宛若人死去前低声的喟叹。
屋里的气氛再一次阴沉下去。
秦非轻咳了一声,微微眯起眼。
他清润的眸子闪烁着无辜的水光,抬头,似漫不经心地与npc对视,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老爷子,外头风好大,你要不要关个窗户?”
老人没有回答,他无声地采纳了秦非的建议,缓缓向窗边挪去。
显然,玩家们在屋里赖着不走的举动令他不怎么愉快,他带着怒气的脚步比之前更加沉重,动作艰涩地抬起手。
就在此时,意外却突然出现。
不知是不是老人关窗户的动作太大震到了房梁,那串看上去最为老旧的红纸钱竟在空中晃了几晃,而后竟“啪唧”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空气陡然安静。
所有玩家都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秦非心里顿时冒出一句巨大的卧槽。
这尼玛,他是有多走背运,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也会被他碰到?
就在纸钱落地的瞬间,原本站在窗边的老人以一种超出了他能力范围的速度飞快站起身来。
他大跨步走向那摊碎纸屑,动作幅度之大,令人简直忧心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是否会突然散架。
一滴鲜红的血泪从他漆黑的眼眶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将地板沁染上一抹触目惊心的颜色。
老人枯瘦如干柴的手指在地上颤抖着摸索,细碎的纸片却不断从他的手指之间滑落,飘回到地板上,碎成更加难以抓取的齑粉。
npc没有抬头,但长久以来和人的情绪打交道的敏锐度正在告诉秦非,眼前这个npc的心情现在可以说是十分不好。
虽然但是。
这真的不能怪我啊朋友。
秦非心里默默一咯噔,不详的预感上涌。
显然,命运之神今天完全没有眷顾秦非。
在秦非的视角下,老人头顶的红色文字内容在下一瞬间猝然改变。
【异化的村民npc:好感度:-10000%】
秦非:“……”
无论如何,百分之负一万会不会有点太过火啊喂?!
秦非没有忘记,大巴上的广播守则第四条:切勿攻击村民!
假如老人真的对他们暴起攻击,那玩家岂非只能被动挨打?
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秦非的脑海中已然千回百转。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在其他人都还一脸懵的时候,原本呆在老人身边的秦非忽然一声暴喝,猛地转身,如同兔子般向门口窜了过去!
……
位于另一个空间的直播大厅中,一群半透明灵体正围着f级体验世界的0039号光幕大呼小叫。
“???什么情况?”
“怎么跑了??谁能告诉我他怎么跑这么快?”
“好想看看村民异化以后是怎么杀人的,从来没见过呢。”
“这主播是属兔子的吧!老子画面都没看清他就跑没影了。”
光幕中,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秦非蓦地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房子的大门,百忙之中还顺手拽上了距离他最近的萧霄。
孙守义站在秦非后面,被他撞得一踉跄,脚步都没稳住便下意识跟着疯跑起来。
一群人跌跌撞撞朝门口涌去,狭窄的门框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
距离npc最远的刘思思甚至都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砰”一声响,紧紧闭合的门扇将剧烈的撞击声隔绝在了门后。
身后传来猛兽利爪抓挠房门的声音,令人脊背发麻,老人嘶哑的吼叫越过门板,在寂静无人的村落中清晰得惊人。
萧霄瞬间后颈发凉,极速飚升的肾上腺素令他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卧槽!卧槽?吓死我了。”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看上去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竟然还能突然狂化。
“发生什么事了?”萧霄扭头问秦非。
秦非摊开双手,说出了一句万能敷衍大法:“我也不知道。”
显然那些代表着往日亲人的红色纸钱串在npc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而秦非倒霉,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程松皱起眉来,当时事发时他将一切都收入了眼中,他微垂下眼,目光冷冰冰地看了凌娜一眼。
却俨然是将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算在了凌娜头上。
凌娜有些不忿,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默默移动脚步向秦非靠了靠。
现在继续讨论这个已然无益,秦非没兴趣多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青年像是完全没听见身后屋子里巨大的动静,轻描淡写地向前走去:“走吧,去祠堂。”
惊魂未定的一行人转身,继续向前方行去。
在村民家里转了一圈,浪费掉的时间也不过十余分钟而已。
没过多久,玩家们顺利抵达了守阴村的祠堂。
黑色的漆木大门显现于浓雾当中,门前悬挂着四串铜质的铃铛。
与村中其他房舍一样,祠堂门口也散落着一地的纸钱,数量甚至比玩家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户人家门前都要多,秦非踩上去的时候,半只脚几乎都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