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骚动的发源地望去,只见一些人围在那,这么也看不见是什么,馒头只得放弃,坐下却见卖粥的大娘依旧在熬粥。
“看不见?”大娘扭头冲她笑着。
馒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她鲜少到街上,也想见见热闹。“别看,估计是你四姐来了!”
“啊?”
大娘放下大勺,盖上锅盖:“看看那些等在这的小伙子都涌到哪去了?不是你四姐来了,他们哪会动?”
四姐这是不是太,太,馒头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就是厉害,那么多人都喜欢她。“你娘可真有福气!你大姐那么有出息,以后就给官家人了,这四姐长的那么俊,以后也是有福气的!不像我,孤老婆子一个!”大娘感叹地道。
馒头没有说话,这话她听得多了,听到的都是别人羡慕的话,四姐长的好,那是整个县里都知道的,老早就有人来提亲,家境也好,只是四姐自己不愿意。听昨晚四姐说话的那意思,她是铁了心要嫁做官的。
她真的很妒忌家中的姐姐们,娘对她们只有偏爱,对自己就有出不完的气。她无数次想过,自己要不就像大姐给了做官的人家做丫鬟;要不就像三姐那般厉害;至于四姐长的好看,她还真没想过。大姐给那家当官的听说是五品官,自己一定要比过大姐,一想到给人做媳妇,她的脸就红了,自己怎么想到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还好没说出口,要是让人听了去,还真是丢人。
“五妹,爹呢?”黄莺般的嗓音正是出自四姐白露的口中。
馒头忙站起来,唤了声四姐,道:“爹说要喝两盅,我也不晓得去哪了!”
“娘说,今儿的摊子就不摆了,让我们回去,大姐晌午就要回去了!”白露站在她边上转述母亲的口信。
大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啦!馒头忙收好蒸笼,问道:“大姐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大姐说是那家老爷要回京城做官了,以后就没见面的空,所以太太让她回来看看!”白露说着眼又红了。
围着白露的小伙子们,一见白露眼红了,纷纷安慰着:“四姑娘宽心,别哭坏了身子!”
“四姑娘,你要是想你大姐了,俺送你去京城见她去!”
白露不耐烦地挥手驱赶着他们:“走走走!都围在这做什么?我又不是耍猴的!”围着的人听了这话,倒也松开了些,只是还围在那。
馒头虽然有些看不惯大姐回来的做派,她还是喜欢大姐的,大姐在她四岁的时候,被卖给现在那家做丫鬟,她对大姐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只是每次大姐都会托人带东西给她,总是记挂着她。这听到大姐这一走就难见面,她眼泪突的就流了下来。
“你别只知道哭啊!快把东西收拾了,回去啊!”白露一见小妹只是顾不收拾东西喝道。
馒头应了声,擦了擦眼泪,赶紧收拾着蒸笼,只是她人小,根本使不上什么劲。卖粥的大娘见她吃力,在一旁忙扶了一把,对白露道:“四姑娘,你倒是搭把手啊!这丫头这么小哪能弄这个?”
“大娘,四姑娘这么娇贵的人,怎能做这个?”四姐的拥护着马上护着。
“就是!大娘你都帮了,就索性帮到底!”
大娘将笼子放好,插着腰道:“你们这些小子,身强力壮的都不知道帮衬着?”这些小伙子没一个是东西的。
馒头收拾好,套上扁担,为难地道:“四姐,这担子怎么办?爹不在!”
白露看了眼瘦小的妹妹,再想想自己,立马道:“我知道爹在哪,我去找!”
她话才说完,一个胖小伙道:“四姑娘我知道白老爹砸哪,我带你去?”
白露扫了他那一身肥肉,微笑道:“奴家一介女子,怎能去酒铺?小哥帮我去寻可好?就说大姐要走,请爹爹速速回家!”
胖小伙一见白露对他笑,立马答应着,推开人群跑去找。白露立马道:“五妹,你先在这等着爹,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走。
“四姐……”馒头小声唤道。
白露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事?娘还在家等着呢!”五妹怎么那么烦啊!娘让她叫这个叫那个,回头回去晚了,挨不到大姐跟前要东西,那就亏了。
馒头低下头,小声道:“我弄不动这个!”
“都说了你在这等爹来!”这五妹可真够笨的。
“四姐!”
白露转过身没脾气地道:“还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馒头忙摇头,再纠缠下去,四姐可真的要发脾气了。白露转身走了,那些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只是爹怎么还不来。
好容易等到爹,白老头自家喝的摇摇晃晃的,一见馒头叫道:“卖完了?回家!”馒头看了眼喝醉的白老头,再看看那么重的担子,蹲下身咬牙要挑起来。
卖粥的大娘忙拦住馒头:“丫头,这可不行,你可挑不动这些!”
馒头摇摇头:“大娘,我大姐就要走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大娘按住担子:“你就放到着,我帮你看着。回头让你哥哥来弄!”
“娘会说的!大娘多谢您!”
迷糊地白老头发着酒疯道:“你怎么还不走?快!”
馒头只得咬牙挑起担子,沉重的担子硬是将她的背压弯了,可是她不敢放下,小心翼翼地挑着。还好卖了些,还不算太重。
大娘看着馒头那吃力样,摇摇头:“要那些好看得做什么?还不如这个能干的强!”
卖饼的大婶也道:“就是!谁家要娶到这样的媳妇就是享福了!”
旁边的人笑道:“就让你家大小子娶了就是,你就享福了!”
卖饼的大婶啐道:“没听人说她家大闺女要进京了。那是什么人家,是咱们能结亲的人家?我啊!还就是卖我的饼吧!”
那担子馒头挑着实在不轻松,她走走停下换个肩膀,走走再换个肩膀,这么换来换去,每次都坚持不了多长,肩膀就难受得不得了,又要换,好半天她多没走多远,白老头一个人早跑的没影了。路边总是路过些小伙子,她真想有人停下来,对自己道:“我来帮你!”接过自己的担子。可是依旧没人。
就当她实在担不动想大哭时,一双有力的手接住自己的担子,二话没说挑起担子。馒头感激地看着他,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高大、有力,衣裳虽打着许多补丁,仍洗的干干净净。只是那张苍白的脸,告示着他的虚弱。
“你要去哪?”
馒头忙收回目光,起身引路。她没想到有人会帮自己,真是好人。来到馒头家门口,小伙子将担子放下,馒头连声道谢,想着四姐常说天下有谁帮你白做事的话,掀开笼子,拿了两个馒头要包起来,可见他那菜黄的脸,馒头将笼子里剩下的馒头都包给他,小伙子诧异地望着她,这有十几个馒头。
馒头还以为他是要钱,低头道:“娘要是知道我给了你钱会骂我的,这些馒头就当我给你!你别嫌弃!”小伙子接过馒头,仔细地打量着馒头,又看了看四周,转身离去。
馒头没急着进门,一直望着那个小伙子,有人会帮助她,这是她从没想过的。想想刚才一路上都没有人要帮助自己,这个不认识的小伙子在自己没说一句话的情况下就帮了自己。他真是个好人啊!
她突然想到三姐问过她要嫁什么样的男子,要是自己能嫁他该多好啊!他会帮助个不认识的人,心底一定很好。想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冲进家。
馒头闯进家门,到是把屋里的人惊到了,白老娘一见是馒头回来了,骂了句:“做死啊!赶什么!”馒头被老娘一喝立马停下脚步,垂手站着。
“你回来了。担子呢?”白老娘见馒头没抬着担子回来问道,馒头才想起担子,指着门口,白老娘见担子在外面松了口起。四闺女说老五跟老头子一起回来,这老头子早就进门了,她在外面等了会也不见馒头回来,急着做吃的给大闺女,便不在等。开始见馒头,她还以为这丫头担不动把担子丢了,到时候要花多少钱啊。这丫头居然把担子挑了回来,还有些劲,以后就可以让丫头去做这些事了。
“站着做什么,还不到厨房帮忙!”白老娘把馒头赶到厨房,将担子挑了回来,掀开笼子,却见馒头都卖完了,心中暗喜,今天这四闺女没跟着去,这馒头也卖尽,明日便多做些,她欢喜地将装钱的小屉子抽出来,一一数着里面的铜板,只是少了一些;她又数了一遍,还是少了。
“今儿这钱怎么少了?”白老娘闯进厨房开口质问。
馒头当然知道,那是没卖的,又被自己送人的,“是旁人帮我担回来的,我拿了谢人的!”
“谢人?拿了多少?这一文两个馒头,你这少了足有五、六文。钱呢?是不是藏了起来?”
馒头赶紧摆手,她知道自家娘在钱上都是最在意的,她怎敢动钱。
“那这钱哪去了?难不成它自个长腿跑了?”这丫头长大了,还会说谎话了。她伸手就去拎馒头的耳朵。
“唉哟!疼!”馒头忙护住自己的耳朵,白老娘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说不说?”白老娘手劲又加了三分。
“娘,我真的没拿。我把剩下的馒头都给他了!”馒头哭着解释着,这耳朵根子都要裂开了。
“全给?你还真是大方啊!那是多少钱?”白老娘一听闺女大手大脚的送人十几个馒头,那个痛,“你成天吃米不知金贵?”
“娘,你这是做什么?”白老娘的骂声早就传到了屋内,开始以为是白老娘只是骂几句,可这后来,馒头只是叫疼,才觉得事情严重,白兰跟白露赶紧跑过来看。
“你问问这下作的东西,她做了什么?”白老娘气口吐白气,“你怎么就不知道钱的金贵?”她说着就要搂脸呼馒头。
白兰赶紧拉开白老娘,问馒头道:“五妹,你做了什么把娘气到了!”
馒头抽抽泣泣地说了,白老娘又要上前呼她,白兰忙又拉着,只是这白老娘力气太大,她根本拉不住。
“娘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几文钱,你要打死五妹还是要做什么?”白兰也不费力去拉她,站在一旁劝解。
“我打死这个丫头!”白老娘抬手就给了馒头一巴掌,馒头早有准备忙侧了身子就跑。
“五妹就值五文钱?”
白老娘直勾勾地瞪着说话的白露,伸手就拍向白露:“你不是常说,你一句话就好些人抢着帮你做事了?你还让你妹子一个人挑东西回来?你是什么姐姐?”
这事是白露做的不地道,可是白老娘就为这个发火,白露也很恼,白兰沉下脸,唤了声娘,道:“我今日就要回去了!就五文钱就在这打这说那的,娘这是打妹妹给我看,还是让别人笑话咱家?
一听别人笑话,白老娘瞄到了探头探脑地菱儿,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她瞪了眼馒头,馒头吓得头一缩不敢说话。“还不跟我去做饭!”
馒头顺从地跟着白老娘后面,一面添柴一面回想前头的事,馒头就很伤心,五文钱,娘就喊打喊杀的,打了自己后才想起是四姐把她丢在那;她又怨四姐,为何不愿等自己,将自己丢在那;伤心之时,她就想到了那个帮自己的小伙子。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会帮助自己,而自己的家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