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她并没有被送到医院,还在别墅里。
脑子还在隐隐作痛,被重击的后遗症还在。腹部的疼痛也还能感觉得到,但已经没有那么剧烈。空气里,散发着药物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看来,樊肇柏并没有因为愤怒而让她自生自灭。或许,他对当年的事情也是记念的吧。
她刚刚想要撑着坐起来,突然一声铃响。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房门已经被推开,那个小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叶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叶落摇摇头,在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注意到窗外的黑暗,她转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刚一开口,腹部的疼痛就加剧。
“整整一个白天了。你觉得饿不饿?我去端一些粥来,你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喝粥。”小姑娘关心地问道,顺手递给她一杯水。
叶落喝了一口水,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她连说话喝水都疼,确实不适合吃东西。但早上什么都没吃一直到现在,确实也饿了。
“不用客气。那你稍等一下。”小姑娘跑出去,很快就端了热粥进来。粥煮得很透,想必医生有交代过。
没喝下一口粥,腹部就抽痛两下。等一碗粥喝完,叶落已经疼得冒了一头的汗。
小姑娘拿了手绢,一点一点地替她拭去,倒也十分尽职。
叶落估计,樊肇柏并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这些仆人,当然不包括他的那些下属。否则,这个小姑娘不会对她这么关心。“樊先生在别墅里吗?”
小姑娘还没开口,樊肇柏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冷冷的。“怎么,觉得咬一次还不够吗?”
他一进门,挥挥手让小姑娘推下去了。噙了冷到骨子里的笑,看着叶落。
叶落冷哼一声,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看到他脸上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笑得高兴。那一口要是咬在他的喉咙,那该多好!“就凭你对聂鞅做过的事情,就是把你咬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只是咬出了一点伤算什么?”
一提到这个,她便觉得心里疼得难受。被击晕过去前的事情,开始一点一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那种可怕的疼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全身每一个部位,腹部的伤就更加疼了。
她不过是被樊肇柏打了几圈,就疼成这个样子。他要是多来几下,她估计就受不了了。那当年聂鞅又承受了多可怕的痛苦折磨?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真的像樊肇柏说的那样,支撑聂鞅活下来的,是他对叶悠盈刻骨铭心的仇恨吗?他真的想活下来,报复这个女人看着她受比他更惨的折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应该感激他的这份仇恨,将他支撑到了今天。不管他对她的好,跟她结婚,是因为报复还是因为他想放弃仇恨重新开始,她都甘之如饴地陪伴在他身边一辈子。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毕生的爱去补偿他曾经的悲惨遭遇。她更应该感谢上苍,让她还有一个忏悔补偿的机会。感谢上苍!
樊肇柏也回给她一声冷哼,邪笑着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叶落冷冷地回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够请君入瓮,让你也常常那些酷刑的滋味。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心软!虽然我连一只鸡一条鱼都不敢杀,但是杀了你樊肇柏这个禽兽,我绝不手软!”
她看到别人杀鱼,都会吓得赶紧跑开,觉得那么的残忍。可是现在,她多想能看到有人用最惨无人道的刑罚杀了眼前的这个混蛋!
“哈哈……”樊肇柏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也说了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十年过去了,赢的人依然是我。请君入瓮,这个机会你恐怕是等不到。但是让你陪着他再尝试一次当年他经历过的那种滋味,我倒是可以大方地同意。你,有这个勇气吗?”
叶落别过头去。“樊肇柏,你就是一个无耻的禽兽!我就不相信你能一辈子这么嚣张,你等着,我一定会有机会看到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那一天!”
猛地闭上眼睛,叶落在心里不断地响着一句话: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有勇气陪着他去承受那种可怕的折磨吗?如果有机会,可以让我来替代他受苦,我真的有勇气吗……
樊肇柏突然欺身向前靠近她,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转向自己。“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爱说这么一句。可是直到今天,我樊肇柏还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无知地祈祷苍天有眼?我好心一点告诉你,如果你把一切都寄托于苍天的话,那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放开你的脏手!”叶落狠狠地瞪他,一掌拍向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但是他的力道很强,她打了好多次都毫无作用。“混蛋,放开你的脏手!你这样的禽兽,连碰我一下我都恶心!当年叶悠盈选择了聂鞅而没有选择你这个禽兽,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啊——”
叶落猛地惨叫一声,下巴几乎被捏碎。
樊肇柏靠近她,恶狠狠地道:“别惹恼我,否则有你的罪受的!”
叶落拍掉他的手,抬高下巴面向他:“你以为我怕你这个禽兽吗?别做梦!”
樊肇柏冷冷一笑。“希望以后你还能说出这句话来。”
转身,消失在门后。
叶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纾解几乎要被压得停止跳动的心脏。
从那天之后,樊肇柏再一次消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在叶落的面前。
叶落每天都安静地呆在屋子里,时常站到楼顶上,去观察地形。别墅所占据的面积很大,所以很大的范围之内都还是它的土地。但是,凭着一向不错的视力和细心,叶落注意到,这里并不算偏僻,方圆十里均是法国乡间花田,不难发现农家或往来汽车。而宅子里每逢周三,那辆运载食物的货车准时到达,佣人这天轮休放假,乘搭食物车返城或到别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能混入那辆车上,一切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出了这里,凭着她大学时候辅修的法语和对法国的一些了解,即使身无分文,也能想办法赢得别人的好感并获得帮助。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破了,原因很简单,通过几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所谓佣人,其实大部分是樊肇柏直系的下属,且大多是华人。这些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樊肇柏,对他忠心耿耿,有几个遇到她,虽然没有不敬,但目光中多有鄙夷和厌烦。大概认为她就如狐狸精一样的角色,现在已经开始迷惑他们的雇主。
法国本地的佣人很少,除了帮她收拾房间的女孩外,也就是厨娘和园丁是法国人。叶落试过跟那个女孩沟通,但樊肇柏想得比她更远,他选择的这位女佣,是当地的农家姑娘,受的教育不高,脑子奇笨,倒有满脑子奇怪的罗曼蒂克念头。即便她想寻求她的帮助,也非常不靠谱。
不得已,叶落只得把脑筋动到厨娘那,假装要学法国菜做法,还好那些人虽然很凶,但也没阻止她去厨房。大概是认为在这个宅子里,她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再加上这些天以来,她一次也没说过法语,他们大概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事实上,叶落要求跟厨娘学厨艺的时候,基本上是连比带画的解释了半天,没有说法语。
叶落在开始的几天只是老老实实地学厨艺,也不说话,想等那些人慢慢地放松警惕。厨娘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友善。虽然叶落暂时还不能说法语,但她向来善于跟中老年妇女打交道,加上连比带画的称赞,很快就赢得那位法国厨娘的好感。她把叶落称为她的“中国娃娃”,见叶落麻利的做饭手艺后,更加赞赏。常常看着叶落感慨自己那个十七岁就离开家乡,去巴黎闯荡的女儿。
叶落与她逐渐熟悉后,也偷偷地注意过那些人也不再靠近紧紧地监视她,于是小声地根厨娘说话。并编了借口让厨娘不要大声声张,不要让别人知道她会法语。为了赢取她的同情,叶落也跟她多多谈到自己的中国母亲,说到后来,情真意切之下,声音竟然有些呜咽。
厨娘也为她唏嘘不已,叶落趁机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妈妈的声音,但因为范先生不喜欢用电话,如果能打一个电话就好了。
厨娘面露踌躇之色,过了一会,竟然从围裙下偷偷塞给叶落一只移动电话,说:“用吧,想家的孩子总是要尽可能快地告诉自己的母亲。”
叶落欣喜若狂,接过电话,厨娘又警告她:“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这栋楼不准带移动电话进来。”
叶落忙点点头,明白这是樊肇柏防止她有机会跟外面联系。于是手忙脚乱地拔聂鞅的电话,因为太过兴奋,竟然忘了这是在法国。等她加上国际区号之类后,已经过去几分钟。叶落终于拨通了那个心里重复了几百遍的号码,还未接通,却听见背后有人礼貌却冷冷地说:“我可以问一下,你在干嘛吗?”
叶落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去,厨房入口俨然站着一人,目光锋利冰冷,正是樊肇柏。
他看着叶落,眼神冰冷,脸上却浮现惯常的邪魅笑容,这等矛盾的组合让他看起来令人畏惧,一步步朝她走近,叶落在梦中那种无路可逃的情绪油然复生。
事到如今,叶落也没料到自己反而内心一片镇定,挺直腰板,坦然迎视他。
“给我。”他伸出手来,声音不大,但不容拒绝。
叶落看了他一会,默默将移动电话递了过去。
樊肇柏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脸上的笑容加深,倒仿佛铭刻上一种刻骨的嘲讽。他掂掂那个电话,看着叶落说:“还是聂鞅??你打电话给他干吗?让他来救你?嗯?你就不怕我布下天罗地网又一次把他抓起来,再试验一遍满清十大酷刑?嗯?”
樊肇柏猛地提高嗓门,狠狠将那个电话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裂开。
厨娘在一旁尖叫一声,用法语快速地喊道:“那是我的,我的电话,上帝啊,你没权……”
“闭嘴!”樊肇柏怒吼一声,挥手道:“把这个吵死人的女人弄出去!”
后面两位华裔男子低头称是,上前将厨娘抓了拖出去,叶落顿时一急,一把拉住厨娘的手臂:“你想做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无辜的人,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人性?”他冷笑了一下,道:“那种只有蠢货才用来自欺欺人的玩意,谁会在乎?”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叶落的前襟,拉了过去,狠狠地道:“对一个你口口声声说是禽兽的人说人性,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还是你还想做我的老师,跟我说什么上苍有好生之德、人性本善之类的屁话,嗯?”
叶落斜睨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无畏无惧,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叶落甚至微笑了,淡淡地说:“是我的错,我一时忘了你是一个禽兽。”
樊肇柏一咬牙,又一次捏住叶落的下颚。“等你听到那个贱种一无所有被人追杀暴尸街头的时候,再狠狠地骂也不迟。”
叶落听得浑身颤抖,四肢冰凉,惶急地道:“不行,我要去回去!”
“回去?”樊肇柏犹如听到可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回去?放心,等那个贱种的葬礼举办,我会让你回去。”
“你个混蛋!”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叶落扑上去,挥拳朝他脸上打去。
樊肇柏的脸稍微一歪,被叶落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他转回来,抬手稍微揉揉嘴角,冷笑一下,一拳挥去,狠狠击中叶落的腹部,将她打趴在地上。
叶落痛得喘不过气来,尚未爬起,他已经跨前一步,将她双手反扭身后,呵呵低笑道:“终于又忍不住动手了?很好,既然你口口声声禽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才是你配得到的待遇!”
他空出一只手,猛地一撕,已经把叶落身上所穿的单薄长袖t恤扯开。随后,那只手贴上叶落的肌肤,大力揉搓,令人厌恶到极点。
叶落又惊又怒,死命挣扎乱蹬。樊肇柏眼中厉色闪过,猛地扬手给了叶落一耳光,打得叶落头昏眼花,扑倒在地。
随即,他趁机压了上来,将叶落身上多余的衣服扯开拉下,双手贪婪地覆上她的肌肤,喘着粗气道:“这身子果然是不错。叶悠盈,你别怪我,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
“去你妈的!”叶落低骂一声,带着机械表的手腕挥了上去,聂鞅送的这块名表到底还是中用,带过时狠狠在他脸上砸开一道青紫。
樊肇柏偏过头去,似乎痛得说不出话,叶落立即趁机爬起,手脚并用朝一边躲去。哪知没爬出几步,脚踝处变被人猛地一拽,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下巴磕得生疼。
紧接着,樊肇柏又一脚狠狠踢向叶落下腹之处,钻心的疼痛扑面而来,叶落眼前一黑,痛得缩紧四肢,无法动弹。樊肇柏似乎还不解气,朝她身上又踹了几脚,这才气喘吁吁蹲下,抓起叶落的手腕,一下解开表带,反手给她一耳光,骂道:“贱货,敢打我!”
叶落颤巍巍伸出手,含泪哑声道:“还我,把手表还我。”
那是聂鞅送给她的东西!
“还你?”他低头嘿嘿一笑,看看那个手表,恍然大悟道:“哦,名表啊。还你,好啊,跪下来给我认错。”
“樊肇柏,你不要欺人太甚!”叶落怒道。但是泪珠一滚落下眼角,完全没有吓人的气势。
“你能拿我怎么样?就你这种人,跟蚂蚁一样的东西,我弄死了警察都不敢查到我头上。”他哈哈大笑,猛地一把摔了那个表,一脚踩了上去,稍稍用力转了几下,笑道:“哎呀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的表踩烂了。”
“啊——”叶落狂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一把将他推开,从地上捡起被他踩烂的表壳,里面几个零件都露了出来。
叶落心肺俱裂,这是聂鞅送给她的唯一还可以带在身边的东西。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怎么有人这么狠心,转眼就毁掉他人爱若珍宝的东西?
叶落颤巍巍地捧起那块残表,忽然之间,只觉眼眶一热,几乎想要落下泪来。正痛心之间,忽然,她看到那齿轮之间卡着一根细小的针。这根针连着发条,如果小心旋转,就能取出,她正觉得有些诧异。
“疼吗?”樊肇柏走了过来,伸手碰叶落的肩膀,说:“下次别激怒我,我可是黑段高手,别给打坏了,嗯?”
叶落悄悄捻起那根针,就在他伸过手臂想抱她时,握住他的胳膊。樊肇柏似乎轻笑一声:“来,我看看,要找医生还得尽快,……”
叶落翻过他的胳膊,来不及多想,一下把针扎进他的静脉中。当年车祸后住了很长时间的意愿,看护士找血管看得多,这一下又快又准,几乎要将她刚刚所受的侮辱和愤怒一起奉还回去。
樊肇柏疼得倒抽一口气,怒道:“都说了让你别激怒我,还想挨揍是不是……”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叶落转过头,正看到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随后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个效果连叶落都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厨房外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叶落大惊失色,难道是樊肇柏的手下来了?
叶落哆哆嗦嗦,紧张得手脚发颤,仓惶环视四周。在千钧一发之际,连滚带爬地窜到厨房不锈钢柜后躲起。
随后,叶落听见有人脚步匆忙,跑了进来。又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搬弄樊肇柏身体的窸窸窣窣声。叶落心跳如擂鼓,不得已按住胸膛,阻止那在耳膜间回响的骇人心跳。
那人已经发现樊肇柏躺着了,如果他是樊肇柏的下属,下一秒钟必定召集他的众位走狗冲进来。叶落焦灼地抬头望天,期望有条不知名的暗道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然以她笨拙的身手,这一次铁定插翅难逃。
老天,请不要这么残忍!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可是,等耳边听到那个家伙跑出门口大声地呼喊人来,等眼前的不锈钢柜被挪开,自己被拎着衣领子提起来扔在地上,叶落听到了心里绝望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成功,以后再想成功,恐怕就没机会了。聂鞅,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难道,我再也没有机会补偿我曾经犯下的罪了吗?
被人抓着手臂拖着走的时候,一滴泪滑落叶落的眼角,满心的悲凉。在她的记忆中,她活到将近三十岁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的罪过就是当年背叛了聂鞅致使他受了那样的折磨。是否,老天要为这个而惩罚她?
叶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樊肇柏的手下没有一枪把她给崩掉,也没有对她施以酷刑。只是将她拖回房间,严加看管起来。但是,没有了往日的一日三餐,似乎就要这样活活地将她饿死。
叶落抱着膝盖,靠在窗前,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未知的远方。被樊肇柏打了耳光的脸已经肿起来,被揍的腹部也疼痛难忍,她却没有太大的感觉。有种身体还在,但魂魄已经飞了出去的感觉。
不知道,聂鞅现在在干什么?他能不能打赢这一场恶战?自己的失踪,会不会给他带来太多不利的影响?那天打通但没接的电话,他注意到了吗?他会来救她吗……
心里很明白,樊肇柏肯定已经醒来了。他没有出现,也没有将她从这个地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那就说明他并不怕聂鞅出现把她给救走。那么,就像他说的,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聂鞅自投罗网。
叶落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想聂鞅注意到那个电话,还是希望他完全不知道。如果他有注意到,他一定会来救她的。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再落到樊肇柏那个禽兽的手里。那个时候,他要遭受的肯定是比以前更可怕的折磨。
叶落打了一个激灵,更加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倏地闭上眼睛。聂鞅,你千万不要注意到那个电话,你千万不要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饿得太过了,叶落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两眼无神地看着墙壁,看着看着就能看到聂鞅的脸,他正对着她笑。或者看到他正拉了诺诺的手,父子两笑得开心地向她走来。她伸出手去,他们却突然消失了……
叶落不由得想,是否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就要消失干净了,也许她快要死了吧。心里其实并不恐惧死亡,只是好想再见到聂鞅,好希望他不要出现。上帝,如果我的死亡能够换来聂鞅这一生平安无事,我万分愿意……
当意识就要远离而去,叶落笑着在心里许下愿望:
聂鞅,你一定要平安幸福!
叶落正在厨房忙碌着,脸上是快乐的笑容。她忙着今天的第一道菜——红烧鲫鱼。下午的时候,聂鞅给她打电话,说他要吃红烧鲫鱼。于是她让聂鞅去接诺诺下课,自己早早地赶回来做菜。
红烧鲫鱼很快就可以出锅了,叶落端起来,鼻子凑过去嗅了一下,果然香气浓郁。想到那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再想到自己每次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到诺诺碗里时,聂鞅那哀怨的眼神,不由得笑得更加的欢。
正要把炉子再次打开,开始做下一道菜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不用猜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两个家伙回来了。
叶落擦一擦手,笑着走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却愕然地发现那对父子并不是站在门前,而是站在离门前还有好一段距离的草地上。
叶落心里疑惑,但笑着走出门口,问道:“怎么又跑回去了?”
她欢快地走向他们,却发现他们不断地向后退着。她加快步伐,他们也在加快步伐,她不由得着急地大叫:“你们两这是干什么?”
突然,他们像乘了火箭一样倏地远去,消失不见了。叶落吓得惊慌失措,一边飞快地跑着一边大喊:“聂鞅,诺诺……”
“聂鞅,聂鞅……”躺在床上的叶落左右摇晃着脑袋,突然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急剧跳动到疼痛。“聂鞅!”
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天花板撞入视野,叶落愣了好一会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梦醒之后,自己毅然在这个地方,没能见到她深爱的人。不过,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已经褪去,虽然身体还是无力。
动了一下手脚,右手手背一阵刺痛,她转头才注意到正在打点滴。很快,门就被推开了。那个小姑娘飞快地跑了进来,冲到床边。“叶小姐,你醒啦!”
叶落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那小姑娘看到她手背上的血迹,再看到滴落在地上的点滴,惊叫一声,赶紧抓过棉签帮她止血。
叶落依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没有开口。
那小姑娘一直用棉签按着叶落的手背,直到不流血了才放开。“叶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还疼?我去给你叫医生好不好?”
叶落一律没有回答,那小姑娘一下子就急了。转身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嘴里在叫着。
叶落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强烈得刺眼。明明天气很好很暖和,她身上盖着被子,却还是觉得好冷。梦里聂鞅和诺诺消失的那种恐惧,依然盘缠在心头,不肯离去。
缓缓地,闭上眼睛。如果真的有人要消失,那么就让我消失吧。千万千万,要让聂鞅和诺诺好好地活着。哪怕他要在樊肇柏的对付下失去一切,只要还好好地活着,健康平安,那就够了。
很快,医生就被喊来了,小姑娘也跟在后面着急地说着:“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叶落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医生替她把了脉,又抓住她的肩头将她的脸转过来,翻开她的瞳孔检查了一番。才对小姑娘说:“她没事。可能是她自己不想说话,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几天没吃东西,恐怕已经饿得没力气了。你给她吃一点东西吧。”
小姑娘跟着医生一起出去了,没多久又端了东西进来。架好小桌子,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把勺子递给叶落。
叶落看着她,好半天才接过勺子。又低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饭很久,才动手舀了一口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她还不能死,就算她死了,樊肇柏也不会这么轻易把消息放出去,聂鞅还是有可能被骗来的。她要好好地活着,要补充体力,才能跟那个禽兽斗争。
想着,她慢慢地吃了起来,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即便吃得有些想吐,她也要忍住。只要养好精神,她才有可能想出办法来。天无绝人之路,一天可以想到办法的!这样一想,觉得希望又燃烧了起来。
吃过东西,她爬下床,过去大开门,看到守在门口的两尊大神,关了门又走回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要早点恢复力气,早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走得有些累了,她又爬回床上。看着窗外的绿色,脑子里苦苦地想着离开的办法。想到那天自己差点把樊肇柏弄晕过去然后找机会逃出去,想到那只被踩碎了的表,心里一阵难过。
没多久,房门又突然被推开。叶落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樊肇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不想见到这张恶心的脸。
樊肇柏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还以为真的想要绝食而死呢,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一个人要自杀是需要勇气的,显然你还没有这种勇气。”
叶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吭声。跟这个禽兽,她没什么话可说的。只是禁不住在脑海里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耻冷酷的人?聂鞅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哥哥,他们留着一样的血!兄弟两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犯不着置对方于死地,犯不着想尽各种变态的手段去折磨对方。他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得不到她的回应,樊肇柏又道:“怎么?饿了几天,变哑巴了?”
叶落冷哼一声,冷笑着回道:“跟你这样的禽兽说话,只会脏了我的嘴巴。如果可以,我更想做聋子,再也不要听到你那恶心的声音说出任何一个字!我真恨老天没有眼,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要死去,为什么你这个禽兽还活着?”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若真是这样,是否太不公平了?
樊肇柏冷笑。“除了逞口舌之快,你还能做什么?等我把那个贱种抓住,一点一点地割掉他的肉,一点一点地挫碎他的骨头时,我希望你还能骂得出来。如果真是那样,我会非常欣赏你的。嗯?”
叶落吞了吞心头的恐惧,强作冷静地对上他嗜血的狗眼。“你难道不是在逞口舌之能?你要是真的有能耐对付聂鞅,还用得着把我抓到这里来威胁聂鞅引诱聂鞅过来?当年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胁叶悠盈背叛聂鞅,今天你再利用我叶落来威胁聂鞅。除了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能怎么样?像你这样没种又没良心的禽兽活在世上做什么,还不如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也许重新投胎可以做一个人,不!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禽兽,也只有做畜生任人宰割的份!叶悠盈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关心你这种混蛋!我要真的是叶悠盈,我恐怕下半辈子都会活在噩梦里!”
樊肇柏眼神一冷,突然加重力道。瞪大眼睛几乎要与她脸碰脸,眼里有愤恨又不甘很是复杂。他冷而愤怒地瞪着叶落,一眨不眨。继而,他邪魅一笑。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推,将叶落推到在床上。
叶落还没来得揉一揉疼痛的下颌,就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等身上压下樊肇柏的重量,她一下子就慌了。“你要干什么?”
樊肇柏缓缓地扯开嘴唇,一点一点地凑近她,直到他的唇几乎要吻上她的。邪笑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道:“既然你这么有力气骂人,那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情。既然你这张嘴这么厉害,那么不如让它试一下别的用途。你说,如果我现在就强要了你,再把整个过程录下来寄给某个人,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叶落双眼圆瞪,语气强悍,但心里的恐惧一下子飙升到了极点。她很清楚,樊肇柏这样的禽兽,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樊肇柏笑得更加开心,脏手也开始不安分地落在她的腰际。在她伸手去挡的时候,他已经更先一步用另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让她只能扭动身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也说了,我是一个禽兽,禽兽跟正人君子的不同,你应该很清楚。所以强奸一个女人,对我来说绝非难事。我只是想……”
他把“想”字拉得很长,在她腰际的手抬起来,落在她的唇上,或轻或重地摩擦着她的唇瓣。“十年前你背叛了他,让他生不如死。十年之后你再次背叛了他,而且都是因为我,他会怎么做呢?会不会,一枪把你毙了,然后再毙了自己?”
叶落怎么躲也躲不开,手也挣不脱,只得用脚来却又被他下身一动压住了。她张嘴刚要开骂,他的食指突然溜进了她的嘴里,逗弄她的舌头。叶落气得死死地瞪着他,控制不住眼里浮上了水雾。
“嘘,这样就哭了?刚才不是很伶牙俐齿骂得很痛快吗,怎么现在不骂了?我告诉你,真正的戏,可还没有开始呢。”说着,从她的嘴里将手指抽回来,从她的唇开始往下滑落在她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地撩拨她胸前的突起。然后邪笑着,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纽扣……
“樊肇柏,你这个混蛋,你给我住手!”叶落眼里的水雾迅速增加,剧烈地扭动身子,抬起身子向用嘴咬,曲起膝盖想顶向他的下身,却一一被他化解,只是困兽之争。“你要是敢碰我,聂鞅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樊肇柏,你住手,你住手……。”
樊肇柏看着她的慌乱,笑得更加开心满足。左腿一曲,撞向叶落私密的地方,引得她一个颤抖,更加慌乱无措。樊肇柏却优哉游哉地在她耳边吹气,缓缓地道:“那我们就来看一看,是我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我?我们再来看看,他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我上的录像时,表情精彩到什么程度。我,可是很期待呢?如果再加一些道具,会不会更好一点,嗯?”
“你这个禽兽住手!救命啊……”当第三颗纽扣被解开,叶落慌得一边恶骂一边喊救命。彷徨的叫喊响彻古典的别墅,听来尤其的无助恐慌。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但有人只是冷冷地勾起嘴唇,似乎很乐意见到她受苦;有人想要去帮忙却没有这个胆量,只能偷偷地躲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