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的太阳挥洒着橘色的光芒,柔柔地从窗户延伸进来,在离大床不远的地面上圈出一个耀眼的橘色光环。朦胧,柔美。
光洁的地面将光四散开来,刺激到了床上沉睡的人儿。只听到一声细细软软的嘤咛,一条雪白的藕臂从绒被里伸出来,压在被面上。再一声嘤咛,床轻轻地颠簸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半趴在身旁隆起的绒被上。
即使闭着眼帘,光的刺激还是让她眉头轻皱,眼睛闭得更紧。抬手,掩嘴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顺着纤细的青葱五指视线往上,延伸到锁骨的地方,可以看到紫红色的斑斑点点,暗示着一个粉红色的夜晚。
“嗯哦……”拳头抵在唇边,掩去不雅的哈欠,叶落徘徊在欲醒未醒的边缘,只觉得眼皮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不管她这个横刀斩鸳鸯的恶婆婆怎么折腾也没用。
耳边,似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又似乎只是风穿梭而过窗户的声音,不太真切。似乎有风调皮地钻进屋内,轻轻地拂过她的脸,痒痒的,暖暖的……咦?暖暖的?
喝……叶落吓得猛一用力,两眼皮终于敌不过蛮力放开了彼此。迷蒙的视线刚一汇聚焦点,就看到一面稍显不够白净的墙壁。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因了手上的触感和混地而迷糊低喃:“热的?”
“哈哈哈……”头顶,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爽朗的笑声,直撞入耳膜内。
“喝……”叶落被男性的笑声吓得猛一抽泣,倏地撑起双臂,抬头一瞧,傻了。手指一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学着她的语气,他笑不可支抓住她的指头,含在嘴里。满意地,再次得到她一声猛抽气。那瞪得像两颗剥了皮的大桂圆的眸子,很是可爱动人。
仿佛间,又想起那一天他们在树荫下,他低头轻轻印上她的唇时,她那慌乱无措地眼儿大睁的样子。墨黑的大眼儿,傻傻地张着的红唇,酡红的脸颊……一切,就此刻在他的心坎上,再也抹不去。
她憋足了气,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场面太震撼,脑子一时停止了运作。傻乎乎地看着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搂了去,用力亲了几下。强壮的臂弯缠上她的腰肢,轻轻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上,鼻尖相抵,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叶落轻轻一抬长长的睫毛,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水性杨花,因为这一刻,看着他的眸,她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敛下长睫,视线落在他削薄而性感的唇上,突然感觉到脸上直冒热气。看着它越靠越近,尚来不及惊呼,唇已经被含了去。眼眸大瞪,继而,轻轻地阖上。这一刻,不想再思考。
分开时,偌大的卧室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宁静得让人不愿意轻易开口打破这美好的氛围。有什么地方如一颗无形的种子,钻进了彼此的心里。落地,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累不累?”过了好久,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道。大手爬上她的腰侧,轻轻地按揉着。
喝……室内的温度瞬间攀升得老高,让她的脸像突然被抛向烧开油锅的虾子,红艳艳醉人。她窘极了,猛瞪他。想要控诉,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你……”
他爽朗低笑,搂着她再一翻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手肘略略一用力,将身子顶向床头,再扯过枕头垫在背后。手臂带动她的身子往上,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自己低头便能将她的娇艳纳入眼内。
时隔十多年,他终于又能这样将她搂在怀里,没有任何的阻隔。一向冷硬的心房,软软的,有着莫名的满足。忍不住,低低地叹息一声,双臂收紧。
贴在他灼热的胸前,叶落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点一点掠过昨夜的事情。有些无比清晰,有些则朦朦胧胧惹人猜测。猛地,脑子里白光一闪,飞冲而入一个重要的信息。
“啊,我爸……”双臂一撑,脱离他的怀抱,跌撞着爬向床沿。腿还在绒被里纠缠,就又被他抱了回去。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她总是把家人看得最重要,所以十年前才那么的苦恼。虽然他对那个老头没什么感情,但他是她的父亲,他只好勉强忍受。“我已经吩咐人去处理了,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嗯?”
她没有再问,知道凭他的实力,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人跟人真的是天差地别,对她来说是天大灾难的事情,到了他那里却连小事都算不上。她为此差点出卖身体出卖心目中的爱情,他却只是随随便便开个口就解决的漂漂亮亮。想着,不由得心情黯然。
“怎么,昨晚的事情都忘了?”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沉默不语,他抬手轻轻地挑起她的下颌,挑眉问道。唇,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什么?”她傻傻地看着他的笑,一时不知道他所指为何。昨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更狂论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刚才暧昧的问话,还有他揉上她腰间的动作,让她明白那件事是肯定发生了的。只是很意外地,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第一次了,也就失去了坚守的必要?
他啄了一下她的唇。“那我提醒一下,昨晚某个人说,只要我救她爸爸,她就是我的。怎么样,记起来了吗?”虽然,不管怎样她都只会是他的,但是爱极了她无措的样子,禁不住逗她。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是你的。”脑子里响起自己醉后的言语,她的脸轰地红了起来。“我、我喝醉了。”
他勾唇一笑,贴着她的低语。“就算醉了,你也是我的。”
坐在餐桌前,吃着丰盛的早餐,叶落尚未完全清醒。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厨房里身穿白色休闲运动服的高大身影上,微微失神。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懂厨艺,而且不差。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一切都有人打点,只需要吩咐就可以了。
“怎么傻傻地看着我?”他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你会做饭。”她继续失神地看着他的笑,傻乎乎地回答。
“很奇怪吗?”他挑眉,笑容依旧。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迷人,叶落心想。“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厨房。只要想吃,马上就有人将精美的餐点送上,不喜欢马上换掉餐点甚至换掉厨师。”
他停下刀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回道:“我曾经做过好几年的下人,在我父亲的家里。做饭、拖地、种花种草……反正下人该会的,我都会。”
叶落肯定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伤”的情绪。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愚蠢的错误作补救。原来,他也曾有过那么心酸的往事。她差点忘了,他那夜莫名的脆弱。这个人的往事,恐怕是她无法想象的沉重。
看着他,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不起,持续地犹豫着。
“别傻了,快吃吧。”他将她的发拢到耳后,用手背轻轻碰她的脸。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种都是霸道不讲理的,从来不管她的意愿。可是这一刻,他那么的温柔,让她觉得他似乎在很用心地宠她。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拉近彼此。
她最终没有说对不起,只是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容。有种,云淡风清的味道。
有些话,不需要语言来表达。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很高兴地跟她说,爸爸已经没事了,但是奇怪的是公司不允许他辞职。
叶落淡淡一笑。“妈,我们不想那么多,爸爸没事就好。”想也知道,肯定是聂鞅搞的鬼。他说过:如果死神都不能将你带走,你认为我会让你离开吗?
“那也是。”母亲笑着转身向厨房,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昨晚你没有跟睿宸在一起吗?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找你,还叮嘱我只要你一回家就给他打电话,你看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我已经跟他说了,你不用再给他打了。好了老妈,再不做饭,老爸都要饿坏了哦。”看着母亲飞快地进了厨房,她微微一笑。
父亲一再地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母亲多次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了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没有留下来吃饭,拿起包出了门,没有目的地瞎逛。许许多多的念头,掠过脑海,纷乱一片。
她记得上一次遭遇抢劫的时候,聂鞅的人很快就出现了。虽然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但那一笑便是肯定。这一次,为什么她在深夜走过大街小巷甚至差点撞车,他都没有出现?他后来的出现是有意,抑或只是巧合?
他肯帮她,真的只是因为她在醉醺醺的状态下说的胡话吗?难道,他真的那么需要一个替身来聊以自欺?那个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他至今不能忘怀?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显然是很清醒的,甚至没有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意思也没有那种怀念的味道,这又是为什么?如果他对那个她真的那么深情,为什么不在失去她的最初就努力寻找替身,而要与那么多的女人纠结在一起?
经过了这一夜,他又将她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只是用一千万换来的一个替身女人而已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的温柔情深?
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也有许多的郁结,但在这一刻不愿意去想太多。对于现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才好,只好暂时地选择逃避。
大街小巷,闹市郊区,她胡乱地走着,累了就坐车,坐腻了就下来走路。可是需要想清楚的事情,始终还是没有想清楚。她一直都是一个简单的人,性格简单,心思简单,连生活都简单。可是突然之间,一切就变得复杂起来,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经过某个超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突然想起,某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最终,她还是饶了一圈,又到了那个地方。
周末的旁晚,逛超市的人很多,挤在人堆里移动都有些困难。方言看去,四周都是人,那个小小的身子就算在她也找不到。她有些失笑,移动脚步往麦当劳走去。
玻璃窗里,一个小家伙咬着甜筒,笑得一脸灿烂。
啊!叶落在心底惊叫一声,拔腿冲了进去。
“妈咪,你刚在的样子好笨哦。”某个小家伙皱皱小鼻子,得意地取笑她。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让人心情大好。
叶落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伸手去捏他的小耳垂。咬牙切齿,却其实根本没用一点力气。“小屁孩,没有人告诉你要尊敬长辈的吗?”
“呵呵……”诺诺小家伙傻笑,将小手里的甜筒递过去,转移妈咪的注意力。
“诺诺小屁孩,大冬天的你居然吃冰淇淋,生病了怎么办。”只有几度的天气,他居然一脸享受地吃这玩意!
“妈咪笨笨,人家要走个性路线,怎么可以跟大家一样呢。”撇撇小嘴角,一副酷样。
叶落笑不可支地揉揉他的头。“小屁孩一个,学人家走什么个性路线啊。对了,你跟谁一起来的?你的家人呢?”
她坐了好一会了,要是点东西也该回来了。
“我自己来的。”
“你一个人跑出来的?那跟家里说了没有,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如果她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一定分分秒秒在心头上牵挂吧。那粉嫩小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能牵动母亲的心。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师姐肯为了小凛凛忍到无法再忍的地步。
“他们才不担心。妈咪,我可不可以再吃一个?”他的脸掠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黯然,很快又笑嘻嘻的。
叶落差点就忍不住答应了。“不可以,再吃就要肚子疼了。”拒绝的同时,不忘提醒。“下次再跑出来,一定要跟家里人说,没有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知道吗?”
“那妈咪会担心我吗?”满含希冀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
“当然。”恍惚之间,似乎自己真的是他的妈咪。
“那我们回家,我要吃面!”小短腿一蹬,跳下凳子,绕过桌子拉叶落的手。
“你要去我家?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她是挺想带他回去的,平添许多快乐。
“不回去。”晃晃虎脑,抿着小嘴儿,两只小手一起抓住她的左手。
“那……那你打个电话回家,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他家里人一担心,直接状告她拐卖儿童就惨了。
“打了打了。快走啦!”说着松开她的手,蹬蹬地跑向门口,顿了一下回头喊道:“妈咪,走了啦。”
叶落看着他一蹦一跳地出了麦当劳,小背包一颠一颠地晃荡在背后,摇摇头只得追了上去。小家伙却早已经到马路边,拦了的士,对着她猛招手。
叶落看着他,忍不住耸肩一笑。算了,她又何必想这么多。
回到去,小家伙拉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找到家门。他的记性倒是很好,才走过一次就记得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进了门,诺诺踢了小鞋子,甩了小书包,飞跑着跳到沙发上。
叶落跟在后面收拾,心情出奇的好。与其说女人一定要生孩子才算完整,倒不如说,如果有一个孩子,女人会快乐许多。
诺诺打开电视,正在放《十二生肖总动员》,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叫:“妈咪,人家饿了啦。”
叶落发现,相比上一次,现在的诺诺显然胆子大了许多。她还发现,他说话喜欢加一个尾音,带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那总习惯性地嘟起的小嘴儿,看起来很爱娇。
“总要等我换了衣服才能做饭是不是?”守着去冰箱里拿了小蛋糕,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端给他。等小家伙一手抓着蛋糕一边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看,她才进房去换衣服。
她没有做面,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诺诺小朋友照例吃得饱饱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走到沙发上挺尸一样,嘴里还嚷嚷着:“妈咪,人家要撑死了啦。”眼睛,却早已经转到了电视上。
叶落再一次肯定,他真的很爱撒娇。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伸手轻轻地摩挲他鼓鼓的肚皮。他不客气地挪了一下,窝到她怀里来。
电话响起的时候,叶落正跟诺诺看动画片看得入神。瞄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喂?”
渐渐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温柔的。“在干什么?”
“陪我儿子看动画片呢。”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笑意,怀里的小脑袋扭过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生儿子?我一定要把那个野男人阉了,然后狠狠地惩罚你。”话是狠的,但没有一点威慑力。
“哼,有胆你就放马过来,谁怕谁!不理你了,我要陪我儿子去,拜拜。”不等他吭声,她直接挂了电话。一时之间,还不能习惯跟他的关系(其实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更不习惯这样子跟他说话。
“你皮痒了!等着受罚!”很快,飞了短信过来。
叶落没有回。过了一会,又来了一条短信。“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不用想我。”
抬手,打了:谁想你了,臭美!想了想,又删掉,只发了一个字:滚!
那边没再回。有一阵,叶落在想,他所说的有事会是什么?安抚他那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吗?甩甩头,选择不去想。
动画片放完的时候,叶落找出他上次买的那套小睡衣,替他放了热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家伙钻在被窝里,对着她喊:“妈咪,你抱我进去啦。”
叶落失笑地弯腰,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给脱了,小身子正光溜溜地缩在她臂弯里。“不穿衣服,羞羞脸!”
“呵呵……”诺诺小朋友呵呵傻笑,揽住她的脖子。“妈咪快点啦,好冷。”
叶落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那你还脱光光!”
“呵呵……”
躺在浴缸里,双腿间爬了一个满身白泡泡的小泥鳅,叶落都还搞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反正小家伙用尽了诡计,硬是磨到她跟他一起洗为止。
奸计得逞,小家伙正在乐呼呼地玩泡泡,放到手心里,嘟起小嘴用力地吹。不时地回过头看她,咯咯发笑。
叶落带着浅浅的笑,始终静静地看着他。很奇怪,他们莫名其妙地就遇上了,又莫名其妙地就那么的合拍,仿佛他们真的就是一对母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在她身边慢慢成长。小小的人儿,仿佛天生就是来契合她平凡的愿望和母亲的情怀。
“啊……”玩得不亦乐乎的诺诺突然大叫一声,闭了眼睛回头胡乱地抓向她。“妈咪,疼,疼死了啦!”
就连呼痛,都不忘撒娇。
叶落赶紧扯过一旁的毛巾,湿了水慢慢地替他擦去。反复几次,终于能够睁开眼了。只是应该还有些疼,惹得他不断地眨巴眼睛。“疼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调皮。”
“呵呵……”
诺诺在叶落那里一直待到周一的早上,她才将他送进出租车里让他回家。期间,他又出现了一次。
叶落一下班回来,就看到小小的人儿坐在门前的楼梯上,撑着腮帮子。看着她出现,嘴儿一嘟,抱怨她动作好慢。后来一问,才知道他等了一整个下午。于是给了他存了自己的号码,小家伙的脖子里挂了一个可爱的儿童手机。她甚至还特意地去配了一把钥匙,跟手机挂在一起。
慢慢地,不再问他有没有跟家里说。因为好像他不回家,真的没有人追问。
几天之后,叶落才知道,江睿宸受了伤。爸爸妈妈去医院探望,回来跟叶落说的。据说是叶落跑出去的那天晚上,突然被人揍了一顿,差点去了半条命。所幸都是皮肉伤,躺了一个星期也差不多好了。
母亲私下里问她要不要去探望,叶落没有想便摇头。就算她去了,伤了就是伤了。再说,她实在不想有人误会,又上门来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
江睿宸用陌生的号码给她打电话,她接起好一会,那边都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是他。事到如今,两个人也就只剩下无话可说了。
她其实并不恨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一点一点变淡了。
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而她淡淡地回道:“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时隔一个多月,销声匿迹的钱立同志总算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一回来就问叶落父亲的事情,一再地道歉。
“得了吧。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晚上请我吃饭好了。”
于是,她这个遵纪守法的员工就这样被这个上梁不正的上司在下午4点多的时候拉出来吃饭了。要是每个老板都这样浑水摸鱼还带上员工,估计天下的工薪阶层都要高呼上天有眼了。
“怎么样?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勾着唇,一如既往地走痞子路线。
某人似乎瘦了很多,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叶落猜想,他去的会不会是中东地区,非常不行地碰到什么恐怖分子绑架,就搞成这副摸样了。“想啊,怎么不想。天天在想着,你要是不回来,公司会不会垮台,我们会不会没饭开了。”
“虽然比较伤人,不过聊胜于无。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原因更不重要。”
“嗯,对阿q的精神胜利法还是懂的学以致用,不错。”叶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人与人的缘分真的是不同的。她与钱立的接触远远比聂鞅要多,可是她与聂鞅的牵扯却远远要比钱立深。就像书里说的,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朋友,而有些人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
“承蒙夸奖。对了,你爸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有些事情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去提。“这个不重要,反正已经过去了。说说你吧,在国外被绑架做人质了吗,怎么一副被虐待后营养不良的样子?”
叶落有种预感,他这次消失一个多月,绝对不是为了公事。
他抽了一根烟,点燃了轻轻吸了一口,吐着烟雾回道:“就跟你说的一样,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叶落点点头,也对。他们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好,那今天就不聊那些破事。”
“嗯,今天不提破事,只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斗嘴,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钱立坚持要送她回去,叶落推了一下没推掉,也就不再推了。
红绿灯的时候,某个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按照小说的情节,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来一个深吻,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欲罢不能的时候,后面的人猛按喇叭。然后……”
叶落气得一把将他推回去。“滚!”
“你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这样……”某人边说边演示,只差没把叶落给恶心死。
一路打闹着到家,某人又无赖地要求上去喝一杯茶。不管她怎么解释她没有好茶,他还是硬挤了上来。
“你不知道重要的是人,而不是茶吗?只要有没人相配,看着没人巧笑倩兮,大碗茶都比上等的龙井要好。”
“可是我看着你,总觉得上等的龙井就变成大碗茶了,咋办?”笑着回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门才稍开,笑声还未歇。就听到两个声音从房里砸出来:“你怎么这么晚?”
叶落懵住,屋子里的居然是诺诺和江睿宸????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叶落捂脸不说话,她的头这两天好像一直痛就没停过。屋里头三个男人,两大一小,各据一角,互相观察,她都不想理!
“妈咪!”小只的就是好,享有大人所没有的特权。一声拉长的妈咪,小豆丁已经挪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一下一下往上爬。眼看他就要往下摔去,她赶紧伸手搂了起来。某人顺藤而上,挂在她脖子上,小下巴一翘不客气地示威。
“小落,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江睿宸先说话,侦察敌情。这孩子跟小落很亲近,他们似乎很熟悉。而且细细看来,这孩子跟她还长得有些像。
“她是我妈妈!”诺诺挺直小腰杆子仰鼻孔说话,惊得叶落猛抬头看他。这小子,懂的先发制人宣布所有权。
她还没说话,那边钱立扔了个更重磅的:
“他是我儿子!”
吼。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江睿宸的脸色瞬即转青,看看钱立,看看诺诺,最后再看看叶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口来:“你们,多久了?”
很显然,某人记得当初在医院见到钱立的事情。
“我和小落认识五年了。”钱立脸色不改。而这个五年,很显然地还解释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怀里那四五岁的小豆丁的来历。
“我今年四岁。”诺诺更懂得察颜观色。
“他们……”叶落想解释。虽然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在她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时候,她不愿意被人冠上偷情的帽子。
“小落,我以为……我……”江睿宸突然起身,穿鞋,甩门而去。
叶落嘴巴大张像个白痴,这个误会有够大的。他可别到处谣传啊,她可就冤死了。
一直手顶了顶她的下颌,诺诺摇醒她:“妈咪,下巴可以合上了。”
叶落醒过神,指着诺诺和钱立:“你们……”
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欠扁啊?而且,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怎么同仇敌忾配合得该死的好!
不想她这个主角被忽视得很彻底,正要开训。但话还没开腔,钱立就对着诺诺皱眉头:“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
诺诺松开围在叶落脖子上的手臂,往腰上一叉,更怒地吼:“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臭男人?”
“她是我老婆。”
“她是我妈妈。”
两人想起什么似的,一起回头。看着叶落,很危险的语气:“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前男友。”叶落对这两个国宝级的人物感到无力,小只的也就罢了,大只的也跟着胡闹就头痛了。想了想,更无力地开口确认。“那个,你们真的不是父子?”
“我爸爸可比他帅多了!”小只的得意洋洋地宣告,鼻孔朝天。正好人在叶落怀里,气势高了不少。
“我儿子一定比他懂事!”大只的也不甘落后,从三十岁退回到三岁的智商。
两个人异口同声否认,谁也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厌恶。这回,完全没了刚才的同仇敌忾,配合默契。大眼瞪小眼,显然两看两相眼。
叶落摆手喊停:“你们能不能让我消化一下?”她是真的以为他们是父子。钱立结过婚,有孩子也不奇怪。
看看这个人,瞧瞧那个,狐疑地再问:“那你刚才说他是你爸爸?而你刚才说他是你儿子?”一只手指一个,气得发抖。这一大一小两魔星,一样的撒谎不眨眼,还默契十足!幸好是在屋里没有熟人,否则她就死定了。要是她老妈在,估计会被念到臭头!要是刚才那个人是聂鞅,她估计死得更惨!
“一致对外你不懂啊,亲爱的?”钱立摇头,一副你怎么笨成这般的样子。
“我要先赶走一个,才能对付另一个啊。”诺诺理所当然,说得理直气壮,牛气冲天。
叶落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自以为是?“敢问一句哦,你们二位和我是什么关系?这都能瞎编?”小只的她倒是很想要,大只的就免了,但是两只凑到一起还是很头痛的。
“小落,你是我老婆,我们明天就去登记。”一个慷慨陈词,完全不给反驳的机会。照他那语气,好像登记结婚跟上一回馆子差不多。
“妈妈,你是我妈妈,你怎么可以跟这个臭男人在一起?你看他这么凶,他一定会虐待你儿子我的啦!”一个可怜兮兮,敢情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苦肉计了。初次见面时那乖巧可爱的样子,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叶落抿抿嘴,白眼一翻,直接闪人冲进房里。而被扔在客厅的两个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眼神毒舌一起砸向对方。过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默契十足地蹭了进去,一人一侧靠近目标。
“小落……”
“妈咪……”
叶落打开电脑,纹丝不动,选择间歇性耳聋。任那两个大小男人斗法斗得天翻地覆,要能出去打一架,她更高兴。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叶落成了国宝,顶两只熊猫眼去上班。害得童言紧张兮兮地跑过来,直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后来的过程是,叶落让他们斗得就差没气了,手臂一挥指向门口叫钱立回家。
诺诺那个乐啊,抱了抱枕倚在房门边看着钱立心不甘情不愿地穿鞋,不停挑衅。弄得钱立耍赖使泼不肯走,硬是和诺诺占在叶落的大床上要睡觉。
看着他被我下还在你揣我一脚我掐你一下的两个人,叶落无语问苍天,不得不开始怀疑钱立先生的心理年龄,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踢打骂吼就是不管用。没办法,自己睡了沙发,幸好她的沙发放下来就是一张床。结果那两个也许是少了观众,斗得再精彩也没人欣赏,又缠上她。
一人抱着一只枕头,又蹭到她身边来。大只的还不敢太嚣张总算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只的已经钻到她怀里像一只拱猪忙得乐呼呼。这也就罢了,偏偏他就是不懂得适可而止,惹得钱立先生愤愤不平闹腾不止。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有完没完?”
两个正斗得热火朝天的家伙头一甩,动作一致。“这是男人的战争,女人闭嘴!”
被吵得头晕脑胀的叶落越想越气,折腾到大半夜,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累了消停了。她眯着睡了会,可刚闭上眼睛就让闹钟给叫醒了。她赖了一会,终于不得不哀嚎着爬起来,小脑一抽一抽的疼。而她一拉开门,就看到造成她这副惨相的两只魔星一人一边守在门口。
看她早上起来情绪不好,再看看挂在叶落脸上两只硕大的黑葡萄。两个昨晚上闹得不成体统没有规矩无法无天的大小男人总算安静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瞄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由于赖了床,连做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出发去公司的时候,钱立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小落,我还没吃早餐啦。”
嗯哼,还学小只的,加一个撒娇的尾音。
头正疼得紧的叶落大怒,杏眼圆瞪暴喝一声:“想得美!”
问话的人眨眼,收声,立正。姿势非常的标准,估计有参加过训练。
剩下一个立马很乖地给她提鞋,开门,鞠躬送人。
叶落好气又好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在他们面前笑出声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活宝?虽然头痛得紧,可是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那种平淡的生活,不是吗?
当然,明显有返老还童倾向的钱立先生一定要踢出局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