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定风和官云裳离开村子时,被两个长辈叫去,分开教育了几个时辰。两人头晕眼花出来时,正好在院门前相遇。两人一齐喘了口气,相视苦笑。看来,都被教训了。两人默契地使了眼色,都不说话。
等上到马车上,于徐炼他们挥手告别了。官云裳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先说道,“可怕的先生回来了。”
“何指,还多了个爹。”
“呃。”官云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笑了笑,没说话。
徐炼和余氏如今居住的地方叫卧龙山,不算太高的山包连绵起伏被人们看成卧龙。这几日里不只徐炼过来,泸州城外,慕容卓带来的那批太平军里,也有不乏想要卸甲归田的。那些人都来到村子里,或是耕田或是打猎。小小的卧龙山也渐渐的热闹起来。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批人对没落的大清朝完全没兴趣。于是小隐于野,栽满桃花,为自己造一片桃花源吧。
官云裳看着远处渐渐变小的村落,笑着说道,“我好像没做错吧。”
“你说呢?”鲁定风笑着望着她,这女人不能夸,不然下回指不定又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他们这趟回去坐的还是之前的马车,赶车的不再是慕容卓,这位前将军大人最近迷上了打猎,此趟送他们回来的,是一个黑壮的汉子。
其实慕容卓迷上打猎是假,怕给他们带来麻烦是真。毕竟以慕容卓那种奇高的身型,极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加之入城绞杀土匪时,就是他带的队,虽是人人都有蒙面,可为着鲁定风两人的安全。慕容卓自觉的选择了归隐,而他之前的工作全交给这个如今这赶车黑实的汉子。
这人面容普通,像是一般农家汉子。有他在旁边,鲁定风两人多了重保护,少了些威胁。鲁定风一惯善于和各层人打交道,就在官云裳斜靠在车厢里休息的那么点功夫里。鲁定风已和那黑实汉子称兄道弟起来。这个人叫程实,憨鲁少言的一个汉子。话不多,很好相处。
且不说这边,就在官云裳他们出城的这段日子里,泸州城也发生一些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前悍匪袭城时,泸州城里,死了不少人。这些人惨死之后,连尸骨都拼凑不齐,难以入葬。
中国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死者要是不能入土,那是要起祸乱的。泸州城里的人,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邪门事儿。就在余氏“被火化”的那几日里。城里连着有几个人过世。
本来这么大个城里,又有几次土匪惊吓。一时死了几个人也不是太大的事。可有些好事者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谣传说是那些惨死的冤魂作乱,这是要起瘟疫了。
于是一时间,刚平静的城镇里又出状况了。鲁定风他们的马车入城时,一路上不见行人不说,地面上还尽是些符纸冥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酆都鬼城里。
官云裳疑惑了半天,两人车到鲁宅门前,又遇上麻烦了。程实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才怯怯拉开了一条门缝。门里的门房一看是他们,立时关上了门。
鲁定风和官云裳诧异地瞪着,心道,就算他们在鲁家地位大不如前了,也不至于连门房也不给他们开门吧。
正疑惑着,里面来了个年长些的管事。那管事是伸了个脑袋,隔空喊着,“少爷少奶奶痊安。老爷有吩咐,请您二位直接去官家府上给亲家夫人守灵。”
这人说完也不等问话,直接缩回脑袋,把门紧紧关上。官云裳疑惑看着鲁定风,“这是回什么事啊?”
鲁定风支着下巴想了想,笑着说道,“估计当我们有瘟疫在身,他们不想被传染。咱们先去伞坊看看吧。”
两人去到伞坊,正看到小叶子和牛妈也在里面。一问情况,原来还真是这样,这两人也被鲁家给赶了出来。幸是穆小三收留,这才没被无聊的术士当街烧掉。
官云裳真没想到,会有这番状况。这年头,真是来点小风吹,草们就狂舞了。鲁定风分析着,也就是些术士,借机骗钱的把戏。到不用太当真,只是现在他们这情况该怎么办呢?真个再去官家,不会又吃闭门羹吧。
担忧是有的。可这两人再怎么着,也得去一趟。毕竟是要守灵,做也得做个样子。两人这次换乘了轿子一路去了官家大院。
这边敲门,也是一样的半天没人应门。等了许久,才见门房伸出半个脑袋。一看到是官云裳他们,同样时砰地一声关门。隔了许久,才有人再次把门打开。很意外的是,这次开门的是官长安本人。
亲爹亲自来开门,鲁定风和官云裳自然少不了客气。官长安却似完全没有精神,无神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跟我进来吧。”
两人入到院里才发现,宅里那些下人都远远瞧着他们,像他们是两只鬼一般,躲在柱后瑟瑟发抖。官长安把两人带到灵堂,自己闷闷站到一旁。
官云裳和鲁定风换了孝衣,装模作样用茶水抹泪跪拜了一会儿。官云裳跪在蒲团上,小声问鲁定风,“我爹好像有些不对劲。”
鲁定风偷偷瞧了一眼,官长安望着牌位两眼无神,这个人应该早和余氏没感情了才是。据说只从官云裳出世后,余氏和他就没什么交集了。或许是不习惯故人逝世吧。
不过想想官长安是有些异常,他这么惜命的一个人,居然亲自给他们开门。两人想着,也觉得他有些可怜。是夜,用晚餐。若大的一张桌面依旧只有他们三人。官云裳很识相,压根不问秋姨娘和官二宝的去处。
官长安到是喝着小酒,絮絮叨叨地说道,“你二娘和弟弟去乡下了。”
官云裳本想礼貌性地说两句。
官长安却全然地进入状态,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些日子不想见到他们两人。唉,好好的人,怎么就走了呢。福儿,你娘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瞧他那混浊的期盼眼神,许是想问,余氏有没有提起过他。
官云裳还真仔细想了想,送走余氏的这些天里,她们母女说了许多话,几乎是白天黑夜的聊着。晚上一个张床睡着,难得的聊得更多更远。可是就唯独没提起她父亲。官云裳对这父亲也很淡默,一直也没想起他来。
官长安瞧她想了这么久,估摸着也知道答案。他叹气饮着酒,眉头紧锁着,似要比丢官了,还要不如意。连头发都花白了许多。
官云裳瞧他那黯然模样,稍稍有些愧意。可是那股子酸楚凝在鼻尖,却不知道如何劝他。她看着旁边的鲁定风,伸手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袖子。
鲁定风看着她像是有些了解了。拿起酒壶,给岳父继上酒,“岳父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请节哀啊。”
官长安支着额头,啜了一口酒,苦笑说道,“总感觉她还活着,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唉,我宁愿她对我冷点,也不希望这样啊。都是我没照顾好她。唉~”
官长安定是喝多了,以他平日的性子,肯定不会说这种话。不过真说出来,到也叫人心酸,想来他并不是不喜欢余氏,只是两人有缘有份,却没有那么相互的情意。
像余氏那样优雅聪慧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可是,和官长安这样市侩嘴脸的人在一起,真的很不合适。
官长安喝着酒,自己也在那儿叹着,“唉,配不上她啊。到真希望有什么瘟疫,把我也一起带走好了。”
两个晚辈,不敢发话,只是偷偷的唏嘘,这事情上,他们确实忘了考虑官长安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了,官长安并不能给余氏幸福,这么多年了,余氏的冷漠不能不说是他造就的。一个有爱却不懂得去爱的丈夫,和不爱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想到此,官云裳对父亲的愧疚减低了几分,想起今早母亲脸上如阳春三月般温暖的笑容。官云裳觉得,自己这次大逆的行为也不全是错的。
“福儿啊!”官长安眯着迷蒙的醉眼看着女儿女婿,“你娘走了,有些事,只得我这个当爹的提醒你了。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也该有个孩子了。鲁家不比一般人家,久了怕有麻烦。”
官云裳听到这话,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七出里有一出,就是无子。这样下去,就算鲁定风不介意,鲁家长辈也有权出来,休掉她。
鲁定风在一旁,接话说道,“岳父大人,您不用太担心了。这事儿,有我撑着。”
官长安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女婿到是不错,福儿要是真喜欢你,到是有福气了。”这话言下之意,到是点出,官云裳不是真喜欢他。
鲁定风讪讪看着官云裳,眼神里有些故意显露的受伤。那意思,瞧瞧,这事连你爹都知道,你就愧疚吧。
好在官长安不算醉得太厉害,这话说出来,他也知道不妥,忙转了说题,老人般劝告着,“定风啊,你也该注意一些了。你鲁家那个文允述,你要小心了。”
鲁定风眉头一皱,这事儿已不只一个人提醒他了。前些日子徐炼也一直在说这事儿。他自己也有几分担忧,于是问道,“岳父这话怎讲?”
“文家这孩子不简单,我想,泸州城里的首富,现在应该是他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