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我下午要去省城考试。”
    “学校本来安排了大巴车，负责接送。”
    “但是那个司机的家里，出了些事情，就临时请假了。”
    “所以，学校就让我们自己去省城。”
    “等到了地方，我们再集合。”
    “听说，车费还能找学校报销呢。”
    穆凡疑惑不断：“既然可以报销，那你为什么不去车站？”
    唰——
    沈欣宛如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卷曲的纸团，插入鼻孔。
    用没有鼻音的尖锐语调，解释道：“geigei~我最不喜欢闻的，就是大巴车里面的味道，会让我吐出来的。”
    穆凡这才想起。
    前阵子，自己带白幼薇与沈欣去海边的时候。
    沈欣，确实有晕车的不适感。
    看来这家伙……打算蹭车，让自己送她去省城啊。
    虽然有点麻烦。
    但穆凡并没有拒绝。
    毕竟……沈欣每天都在喊自己好哥哥。
    关键时刻，得靠谱才行。
    更何况……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远门了。
    偶尔去外面看看，倒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如果看见新奇的小玩意儿，可以买些带回来。
    想到这，穆凡缓缓扭头。
    视线透过车窗玻璃，看向教育机构的路面。
    然而——
    并没有看到少女提着兔子玩偶的背影。
    白幼薇，仍然站在路边。
    眨巴着的茶褐色的眼眸，始终没有从汽车上移开。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穆凡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急忙打开车窗，同时扭过头：“沈欣，你去省城考试、不下车的事情，告诉薇薇了吗？”
    “她好像在等你。”
    沈欣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白幼薇确实站在路边，她的眉间也划过些许疑虑：“诶嘿？”
    “哥哥，今天刚去你家的时候，我已经把过程告诉白幼薇了啊。”
    “所以她才借了我衣服。”
    “还说……穿着她的衣服参加考试，就像在身边陪着我一样。”
    “可以放松心情，不紧张。”
    哗——
    哗——
    汽车左侧的两道车门，同时打开。
    穆凡与沈欣走下车，迎面而去。
    见两人下车，白幼薇也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悠悠询问：“穆凡，沈欣，你们不走了吗？”
    穆凡没有接话，而是直奔主题：“薇薇，你怎么不进教室？”
    白幼薇抬起眼眸，茶褐色的瞳孔浮现出几分清澈的柔光：“因为薇薇在目送你。”
    穆凡略微诧异：“目送？”
    白幼薇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薇薇舍不得穆凡。”
    “所以，要盯着多看一会儿。”
    “没有穆凡……没有沈欣。”
    “薇薇一个人在学校……会感觉到无聊。”
    “不过……薇薇不怕。”
    “因为……薇薇有这个。”
    哗哗——
    白幼薇探出小手，握住口袋里的兔子挂件。
    随着大拇指的捏动。
    兔子挂件，再次发出老唱片般的电子录音。
    “i love you”
    呼呼——
    轻缓的微风，浅浅掠过。
    垂落白幼薇双肩的乌黑发丝，轻缓摇曳。
    望着少女脸蛋浮现出的灿烂笑容，穆凡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漂浮在空气中的‘悲伤’颗粒，好似梦魇般，缠绕于身。
    有那么一瞬间，穆凡竟觉得白幼薇有些孤单、可怜。
    在学校的时候，有沈欣陪。
    在家里的时候，有自己陪。
    但突然某一天。
    自己与沈欣，同时消失。
    白幼薇就会不知所措，乱了分寸。
    周围的气氛，愈发冰冷。
    穆凡轻轻搂住白幼薇，正准备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沈欣的声音，悠悠响起：“哥哥，你把我送到车站去吧。”
    “车站不远，大概15分钟就到了。”
    “然后你再回来，陪白幼薇一起上课。”
    “偶尔旁听一次，应该没什么的。”
    穆凡的眼眸中，掠过些许惊讶：“沈欣，你不是讨厌长途大巴的味道吗？”
    沈欣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又喜欢了。”
    “哈！？”穆凡一脸懵逼。
    沈欣没有给穆凡询问的机会，抱着脑袋上跳下窜：“啊呀！就是突然喜欢了！”
    “哥哥，你快点把我送到车站去嘛！”
    “而且，坐长途大巴可以报销。”
    “要不然，老师问我要发票的时候，我掏不出来，多尴尬啊。”
    “再说了，省城的考试地点很远，要开2个多小时呢。”
    “与其浪费油钱，不如省下来，以后去草原追野狼。”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哦对对，肥水不流外人田！”
    “嗯，不错，应该就是这样了。”
    沈欣滔滔不绝。
    嘴里的话语，一刻也没有平息。
    穆凡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望着沈欣坚定的目光，以及认真的表情。
    这个车站，沈欣非去不可了。
    不过，穆凡没有立刻回答沈欣的提议。
    而是将重新将视线，汇向白幼薇的身上。
    他微微弯腰，宠溺地吻向白幼薇的额头，轻声呢喃：“薇薇，乖。”
    “今天，就由我来陪你一起听课，怎么样？”
    白幼薇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沈欣与穆凡的谈话，白幼薇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欣，她为了不让自己孤单，不再坐舒适的小汽车，去省城参加艺考。
    而是……选择了混杂着机油味与胶皮味的长途大巴。
    白幼薇垂下眼眸，与其有些悲伤：“穆凡……薇薇好没用……”
    “如果能再多交一点朋友……就不会这样了。”
    哗哗——
    穆凡探出手掌，轻揉白幼薇的脑袋。
    温柔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数落的韵味，认真教育：“笨蛋，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贬低自己。”
    “朋友，并不是越多越好。”
    “像沈欣这样，能够牺牲自己、对你照顾有佳的朋友，一个就够了。”
    白幼薇表情纠结：“可是……”
    不等白幼薇说完，穆凡便伸出手指，抵住她的嘴唇，挑眉道：“薇薇，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两全其美。”
    “找司机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
    语落，穆凡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联系人。
    立刻拨了过去。
    响铃几声后，手机那头传来了干劲满满的浑厚声音：“穆哥，我在理货呢！”
    “报表统计出来了，昨天的总流水，是1200块！”
    “详细的账单，我马上就发给你！”
    “我叫高飞，让你体验利润高飞的感觉！”
    穆凡：“……”
    穆凡满脸黑线。
    这家伙，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
    穆凡并没有在‘账单’的问题上多做停留，直言道出主题：“高飞，我今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开我的车，送沈欣去考试。”
    “然后在考场附近等着。”
    “等沈欣考完试，再带她回来。”
    稍作停顿，穆凡将视线汇向沈欣，接着补充：“送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