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洞口处仅有二尺来宽,高也不过二尺,林剑爬进洞内,只觉一股阴风拂面,一阵寒意直透心里。洞内稍为宽敞,有三尺来高。林剑只需弯下腰便可行走,他却不知,他这一细微的动作便救了他的命。这洞深不见尽头,四周墙壁粗糙,洞顶时凸时凹。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未经造砌、浑圆天然的洞穴,哪里像个墓葬?林剑心中疑虑,但还是高举火把继续向前行。林剑继续向前行走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仍不见常忆先,更不说尽头。山洞曲折难行,四处皆是陡壁峭石,稍不留神便将头破血流,还好林剑身子尚小,不至于碰触到洞壁的坚石。林剑只觉这洞越深入,里面的秽气便越重,初入洞时倒还可以,越深入气味越浓,头不觉已有些发晕,林剑强自运功提神,他知道自己若是在这里倒下,那便永远不会再醒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地“扑”的一声,火把在最后一点火光闪烁中熄灭了。林剑心头一凛,暗道:“苦也!”山洞内顿时一片黑暗,林剑伏在这黑暗之中,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四周黑的恐怖,静的可怕。只有林剑的呼吸声,以及那逐渐加强的心跳声。林剑歇息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心来,他自与蒋不通相遇以来,着实经历了许多惊心动魄的事,在这大风大雨背后,林剑也练就了一定的毅力。他少息片刻,便开始摸索起来,他始终认为,事情不做终究是不会有转机的。事已至此,林剑已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只有前进。林剑害怕撞到墙上尖利的凌石,是以行动十分小心,相当迟缓,林剑也不知自己在山洞内摸索了多久,他开始疲惫,正在绝望时,希望的曙光却在这时候亮起,林剑看到这条隧道尽头处的亮光,有亮光的地方便代表着出口。林剑不由得欢呼一声,急忙朝亮光冲去。
林剑终于接近亮光,他伸手触摸那温暖的光芒,当他冲破光芒时,这一切却似乎只是个玩笑。只见一个方圆十丈来宽的巨洞赫然显现于眼前,洞顶出有一个破口,月光自那里而来,正好照射在洞口处。林剑颓废坐到,心中一下子失望之极,他忽地想到:“纵然这不是出口,但我岂不可以照原路返回,我又何须伤心失望?”他天生豁达的性格,心情好了起来,便开始回顾四周。林剑刚一转头,心中忽地一阵寒意。只见常忆先和过如风两人相卧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林剑暗道:“他们怎会倒在那里,莫非这里有什么野兽毒蛇之类的东西?”他越想心头越是寒。环顾这巨洞,借着冷清的月光可以把这里的环境看得清楚。只见洞四周除了畸形突兀的岩石之外,寸草无生,更无洞穴之类的东西。
林剑心中稍稍放心,但他始终不明白常忆先两人为何会倒在此处,林剑心想:“他们两人或许是昏死了,或许是睡着也不一定。我且过去看一看究竟。”他提起小刀,以作防身。小心翼翼的靠近常忆先。林剑未曾注意脚下,走近之时不小心踩碎了常忆先带进洞来的火把,只听得“咔嗤”一声脆响。林剑心头一惊,急忙挥出小刀,但常过两人却似未惊觉般,还是一动不动。林剑心刚放下,忽地惊疑起来:“他们莫非是诈死来骗我靠近,使我掉以轻心以便制服于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林剑受过常忆先一次当,故此警惕了许多。林剑悄悄俯身拾起一块石头,用“天外之陨”的技法投向常忆先的左腿,他心存仁慈,不忍攻击要害。那石头呼啸一声击中常忆先的左腿,常忆先左腿立即给开了个口,林剑心中一惊,也不知是石头锋利还是自己出手太重。只见从常忆先腿上伤口处流出的血赫然是黑色的。
林剑一惊:”莫非他们中了毒?”他急忙跃了过去,只见常过两人脸色紫黑,显然是中毒的症状。林剑心中恍然:“怪不得那一击便打得常忆先左腿开裂,原来是中毒后皮肤松弛,失去了弹性。”要知练武之人肌肤都会比寻常人的坚硬,一旦中了毒便会松弛下来。林剑心中暗自忖道:“他们究竟是怎么中毒的?”他回过头再看常过二人,只见两人的手脚和脸都有刮伤的痕迹,显然是进洞时撞到了墙上的尖岩。过如风脸色比常忆先深黑,显是中毒较深。林剑低头看见过如风的伤腿,已然明白:“过如风本身有伤,是以中毒较快,也更深。”林剑望着这二人的尸体,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这两人为了那剑宫成的“宝藏”,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但到头来还不是南柯一梦,还枉自送了性命。林剑叹道:“身外名利终是空,何必要白白陪上条性命呢?人生无来回,命仅有一条,不珍重的死了也是活该。”
林剑转身往洞中央走去,他心想:“这洞顶既有破口,我何不往那儿出去。”但抬眼望去,那洞顶足有五丈来高,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跃上去的。林剑心中叹道:“看来也只得从长计议。”他内心明白,若无火种的话,要原来返回几乎不可能,那洞道曲折弯曲,洞内岩角尖利,他不知常忆先等中毒还好,一知便再也不敢冒险。若是撞个头破血流,到头来终会和常忆先等落了个同样的下场。自己适才不小心踩碎了常忆先带来的火把,而这洞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没有火把,便出不得去。林剑心中暗自伤神,临死前也见不得爷爷一面,心中越想越是伤心,扑到在地上哭了出来。
林剑趴在地上,忽地闻到一丝水声,林剑一怔,收起了眼泪,将脸贴在地上,用心静听,果然有潺潺水声。在这洞下面竟有水流,这说明洞下面另有天地。林剑惊喜不定,暗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下去的法子,只要有水至少不会渴死。”林剑打起精神,四下摸索起来,但这洞表既无缺口,一脚重踩下去也是坚硬无比,下面虽有天地,但却如何下得去?林剑找了半晚,又饥又渴,模模糊糊倒在地上睡着了。待他醒来已是明日清晨。林剑在阳光温柔的沐浴下睁开双眼,他伸了个懒腰,心中重新盘算,心想这下去的法子是找不到的了,还倒不如借着这清晨斜斜而来的阳光试着照原路走走看。他心下一定注意,便开始做了起来,林剑走近洞口,又回顾了一下常过二人的尸体,一咬牙,心中暗道:“怎么死都好,我也不能闲着死!”当下小心走了进去。林剑心中虽充满着除死无大事的激情,但还是不敢走得太快,起初走了一两丈还有阳光微微照射到,之后便又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林剑又慢慢走了四五尺,不由得垂头坐下。那一腔激情已在这短短的四五尺距离内消磨殆尽。
林剑正要返回巨洞,忽地一阵风吹来。在这洞内有风吹来不算奇事,但林剑却惊喜无比,因为这风是从他的正面吹来的!这说明在他对面的黑暗中还隐藏着一个洞!他心中又惧又喜,实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林剑想道:“我且先出去,找个火种入这洞探个究竟。”他走出洞口,取下腰带,将那踩碎的火把重新绑了起来,又取出火绒火石,将其点燃,林剑自语道:“这个应该能烧个一盏茶的时候,胜败在此一举了。”当下走进山洞,借着火光一照,那洞壁上果然有个一尺半宽的洞。林剑心中暗喜,这洞虽小,但林剑凭借这练金梭蛇手的功夫,要缩进去却也容易。林剑沉气一缩,身子如蛇般溜了进去。只见那洞内又是一条蜿蜒是隧道,只是这洞渐渐的往下伸长下去,林剑越走越心喜,心道:“这洞往下伸去,说不定便能带我到洞下那有水的洞。”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火把已渐渐暗下,而那隧道却还是没有尽头。林剑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若在这里失去光源,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
林剑急忙撕下衣衫,包住火把让其保持继续燃烧。林剑知道时间有限,脚下加紧步伐。那山洞走到后来更是曲折无度,林剑只觉转得晕头转向,却不知正在这转来转去之中忽地便转出了山洞。林剑一怔,还自不相信,手中的火把恰好在此时烧完。出现在林剑面前的却是又一个五丈方圆的山洞,不同的是洞厅中央有一水潭,谭中水声不断,显是一潭活水。林剑也不知是喜是悲,只觉今生只怕永无走出这山洞的日子。林剑走到潭边,捧了口水喝了下去,他已一天未入滴水,此时喝下这清凉的潭水,不禁喉咙清凉,连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林剑看了一下周围,只觉这洞与寻常的洞有所不同,这洞,竟像是一个墓!林剑心头一阵寒意袭来,莫非这真是那剑宫成的墓,而自己却正巧给撞见到。
只见这洞洞顶朝南方向有几个小洞,奇怪的是竟有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而朝南方向的石台上赫然摆着一个石棺。在石棺前直直插着一柄剑,那剑剑柄已经锈迹斑斑,剑稍处却像似给利器斩掉般,缺了一块。但剑身却还犹如刚出炉般,旧锋如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林剑心道:“这把剑想来也有些年代了,如此破旧。”他却不知这把剑有一个大来头,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剑轻轻的走了过去,他低头凝视着这把剑,忽地伸手握住,用力一拔,那剑竟纹丝不动,林剑心中一惊,他只道自己未曾运力,这次运尽全力往上一提,那剑依旧毫无动摇。林剑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插剑之人好深的功力!林剑仔细瞧这把剑,剑身在阳光下竟闪烁着字迹。他侧着光线一瞧,只见剑上刻着“非雪”二字。林剑心想:“这非雪只怕便是这把剑的名字,只是为何要起个如此闺气的名字,只怕只有剑宫成他自己才知道。”林剑转而走向那石棺,他心中好奇,极为想看一看这个傲笑群雄、桀骜不群的奇人。林剑走到石棺前,只见那上面刻有一行小字:来者是缘,开馆相见。林剑一怔,心头一阵寒意袭来。心想:“好,他既要与我相见,我难道便怕了这个早成白骨的古人?”
林剑在石棺前扣首拜了拜,心中默念道:“剑老前辈,晚生林剑无心打扰,请勿见怪。”林剑双手握住石棺两角,奋力一提,那棺盖缓缓移起。一阵白雾冒了出来,林剑心怕有毒,急忙闭起呼吸,将棺盖移在一边,自己退到石台下。等那白雾散尽之后再走过去探看。只见石棺中安安静静躺着一具骸骨。那尸体身上穿着一套周朝时期的服装,表明他是周朝人。林剑见那尸骸双手放在胸前,紧握着两本残旧的书。林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拿起了书,尽管那尸体身上的白骨早已散落在地,但那双手还紧紧握住书,林剑费了好些力气才拿出了书。林剑将书放在棺盖上,拿起一本名为“梦谈历志”的书翻起来看,只见在首页上写着:“剑宫成非吾之真名,吾名早已忘怀。吾师取字梦谈,吾三十岁剑术大成,故自号剑宫成,意为剑功大成。”林剑读到这里,不禁脱口赞叹道:“此人好狂傲的口气!”心想:“剑宫成既非其真实姓名,梦谈又是他的字,那他真实姓名却是什么。”
林剑继续看下去,可惜剑宫成并未写出来,他说的“早已忘怀”,只怕是不愿记起来而已。那书上继续写道:“吾记此书,并非写吾一生,乃为记一大事,吾一生逍遥自在,迥然一世,仅为此事遗憾而终。此事须当由吾三十岁说起。”林剑翻到这一页,却见这一页上夹着一张画,林剑将画张开,只见画上描绘这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这画虽已陈旧,但仍掩不住那女子绝世的容貌。这画画得宛若真容,纸上淡淡的微香犹如是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林剑心下赞道:“当真是栩栩如生!不想这剑宫成的丹青竟如此出神入化。”林剑再看那画,在画上还题着一段话:虽只逢面三朝,却是三世难忘,难以笔绘其殊,仙女媲之不凡。余一生而无挚友,亦无良伴。终身付于剑。卿为佳人,不应草莽。卿家高堂,余意难表。夜夜厮守窗外,苦哉乐哉!林剑呆呆出神,他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年,自是不能明白剑宫成那“苦哉乐哉”的心情。
林剑回过神来,将画轻轻放在一边,又看起书来,书上写道:“那年吾正剑术初成之际,气态狂傲。手败了不少名家。”时为春日,吾游开封郊外,偶遇出行雕车…”林剑随着文字,渐渐浮现那近百年前剑宫成邂逅画中意人的情景:春分时节,这正是郊外出游的好时机。在开封城外车道上正行着一队马车,车身装饰华丽,显是官家贵人。而车后行着一位骑白马的男子,那男子英姿飒爽,气势傲慢。而在男子之后,又偷偷跟着一队人马,这非出游官人,乃是一伙盗贼,而目标自非男子,是那行在最前头的宝马雕车。男子正是剑宫成,他三十岁出道,即用此名,而其真实姓名,却从无人知晓,连他自己也说早已忘怀。
剑宫成游历江湖,自是明白那伙贼盗的意图,此事本与他无关,他一来不原多管这些江湖事,二来他一贯甚厌官家贵人,故此他便决定在下个路口各走各路。不料这或许是上辈子铸锭的孽缘,亦或是月老的玩笑。在即将分叉的路口,他闻得一阵笑声,还有看见那纤纤素手,那白玉无瑕青葱般的玉手。剑宫成自幼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与其开蒙恩师一起共度了三十个年头,直到他的恩师终老,方才踏入江湖。剑宫成从未体过男女之乐,更未尝过爱情果的甜头,此时那触电般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异象。剑宫成不知不觉间又跟着马车走向下一个路口。而那伙贼人本要在今夜入手,却因这个男子的加入而推迟,因为他们看出了这男子是个有本事之人,仅从那精光气敛的眼神便可看出其一流高手的水平。
当天入夜,剑宫成心低里盼一睹车中佳人的真容,便与其共住一家客栈。却不料这家人竟将这整个客栈包了下来,连已住店的客人都被赶走,可见这家人的排场之大,身份之高。剑宫成本可到一里外的客栈打点,但为睹真容,他竟只睡在客栈外的林里,晚上偷偷在窗外观看那佳人的影子。剑宫成轻功绝高,在外守夜的随从均为察觉。如此过了三夜,那伙贼人终究忍耐不住,将剑宫成悄悄叫了出来,希望他不要插手此事,如事成之后亦可分一份钱财给他。不料剑宫成冷笑数声,一话未说举手便将这伙人全手弑剑下。隔日一早,剑宫成又跟着那马车上路,那车上之人纵使愚蠢,也该明白剑宫成是故意跟着他们的。但听得一个女子轻声耳语,吩咐婢女去问个明白,婢女交代了随从,随从一应即到。那随从显是也横行惯了,一上来便毫不客气的问剑宫成为何要跟着他们,剑宫成生平从不说谎,便坦言说道要想见上那车中之人一面。这一句话引来了那些随从婢女一阵嘲笑,若在平时,他们非丧命此地不可。但剑宫成却也不知什么原因忍了下来,未曾出手。那车中之人显是也听到了剑宫成的话,一阵犹豫,终于从车窗探出了头,剑宫成血液霎时为之凝结。这就像那春梅绽放,百合乍开那般美丽,柳眉杏目,宫髻云鬓,娇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剑宫成不由得瞧着痴了。那佳人颇为羞涩的问剑宫成可以走了吗,剑宫成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硬生生的点点头,然后策马离开。众人都不禁愣住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场景。那些随从婢女们都不禁一愣,颇有扫兴的重新上路,一路上还喋喋不休地谈论此事。
剑宫成此后游历江湖,在武林上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以剑闻名,对敌素来不过九招,因此江湖上的英雄豪杰送了他一个辉煌的外号“九斩神魔”!林剑读到此处,不禁感慨一声。心想:“剑宫成对这位官家小姐一见钟情,心生爱慕。但这终究是流水落花,剑宫成指的一生憾事,只怕便是此事吧。”林剑放下书本,肚子“咕咕”一叫,方觉自己一日未进食,肚内早已空空如也。林剑肚子一饿,便即想起爷爷,心道:“我久未归家,又未和爷爷说起。他老人家回到家中见我不在,定当焦急万分四处寻找。爷爷老来年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罪责可深重啊。”他越想越焦急,抛下书不管,便四处寻找起出路。林剑将这个洞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几个天窗般的小洞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洞。
林剑回头望了望进来的那个洞,叹了口气,颓然坐倒。林剑爬到潭边,又喝了几口水。他心灰意冷,无聊之际又拿起了书看,林剑翻开书,只见这页上写着:显德九六年正月甲辰。权臣赵匡胤谋反叛国,逼恭帝禅位…那一年,剑宫成正游路过开封,适逢上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陈桥兵变”。剑宫成知那官家小姐乃住开封,心忧其安危,便潜入京城。其时正赶上王彦先追杀忠将韩通一家。剑宫成动了义愤。韩通乃后周名将,对国家百姓贡献很大,他不仅擅于打仗,对工程之业亦是十分擅长。兴修水利,矿建城道。对百姓造福可谓颇深。剑宫成虽厌当官世家,但对其却颇为尊敬。他闻得王彦先要抄韩家满门,欲保韩氏一脉,剑宫成先赶到韩府,欲先救走韩通后人。殊不料到时他竟惊呆了,原来那日在郊道上所遇的佳人竟是韩通之女,其时王彦先的兵马已经赶到,剑宫成挥剑保韩氏姐弟二人,在韩家忠将的掩护下,剑宫成终带其二人冲出重围,逃至南方。剑宫成始知韩小姐闺字非雪,其弟单名冲字。
剑宫成救走其二人,立即成为通犯,一路上追兵无数。剑宫成在逃亡途中,曾指点过韩冲武功,剑宫成所指皆是他武学上的心得,使得韩冲大受其益。剑宫成仗着精湛的武艺数次度过难关,但久战下来终非对手,最后在潭州一战,韩小姐身受毒箭之伤,其弟韩冲在此战中失散,生死下落不明。剑宫成悲愤之下,手刃来追杀的全部高手共三十一人。但却也挽不回韩小姐的性命,韩小姐在临终前将一张黄纸交给剑宫成,托付他能寻找到她的弟弟,并将此纸交与其弟,若她的弟弟不幸身亡,便找机会将此纸交给柴氏后人。剑宫成含泪答应,韩小姐便在剑宫成的怀中平静死去。剑宫成悲葬了韩小姐,从此流浪天涯,四处寻找韩冲。但人海茫茫,韩冲又是全国通缉要犯,这便似大海捞针般,剑宫成苦找五年而无结果,其间走遍了全国各个地方。剑宫成终认韩冲不在人世,便想转而入京。其时赵匡胤建宋代周,封恭帝柴宗训为郑王,其后人世袭王位,做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剑宫成本想到京城去将黄纸交给柴家后人。但却在江陵遇到当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个大魔头,而这五人竟是来抢夺那张黄纸的。一番苦战下来,剑宫成手废五人,但自己双腿却也从此残疾,剑宫成不放心将黄纸交托别人替自己完成诺言,更何况他生平无结心好友。他双腿残废,莫说要到进入守备森严的王府,便是到达京城也是个难题。何况他生平杀人无数,黑白两道的仇家甚多,如此出去,只怕未出江陵便已落做黄泉之鬼了。剑宫成苦于无奈之下只有隐居在江陵,而这张黄纸便从此成为他今生的憾事。林剑读到此处方才明白剑宫成所指之憾事非不能与韩小姐厮守,亦非韩小姐之死,而是这个困扰他一生的诺言。这个诺言是他对韩小姐爱的承诺,而这个诺言他却永远无法实现了。林剑读得津津有味,这些事是剑宫成亲身经历的,而非宋史所记载,剑宫成所记之事是在宋史中所读不到的。林剑心想:“先生所教的历史与剑宫成所写的有些差别,宋史上说韩通一家当场被满门抄斩,后太祖皇帝追赠为中书令。而事实上韩家是被剑宫成救了两个出来,但韩小姐已中毒箭身亡,而韩冲也下落不明,剑宫成已确认其死,这看来宋史上说的倒也不差,只是隐埋了一段史事罢了。”
林剑回首望了那把剑,想道:“原来非雪便是韩小姐的姓名,难怪名字颇有胭脂气味。”不禁又想道:“这黄纸究竟是什么来头,藏着什么秘密?要剑宫成因此而差点付出性命。而这张黄纸现在却又在何处?”。林剑心中想到,手中又翻开书本,果然在一张夹页之中发现了一张黄纸。这张纸通身淡黄色,纸上既无字迹又无图案,林剑将纸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他将纸放在书上,书页中还记着一段话“吾终此洞,望后来有缘人,可学吾之剑法,执此黄纸,付与柴家。”林剑心道:“剑法?是了,剑宫成以剑闻名江湖,号称九斩神魔,杀人不过九招。这剑法自是奇绝。”他浮想当年剑宫成执剑啸傲群雄,无人是敌的场景,不禁动了心。林剑转头看向另一本书,他伸手拿起了书,微微颤抖着翻开来,只见书页上正正方方写着四个大字:“萧雁剑谱”。林剑心中一阵狂喜,想道:“这名字起得倒是颇为萧瑟孤独,不过这倒也相当符合剑宫成的一生。”想到剑宫成一生孤独,寂寞终老,不禁感叹一声。他却不知道剑宫成取此剑法的名字还有另一层意义,便是萧雁正是他的恩师的名字。林剑随即翻开一页,只见这页上画着一个男子,剑宫成丹青妙手,这男子画得栩栩如生,颇有神韵。只见这个男子手持长剑,在白纸上舞了起来。剑路古怪曲折,似刺非削,难以捉摸。剑招更是诡异难测,林剑越看越是惊奇,他惊奇的倒不是这剑法的奇绝,而是这剑路竟颇似金梭蛇手的套路,不对,应该是金梭蛇手形似这套剑法,只因这套剑法较之金梭蛇手更为诡异复杂。
林剑心中惊奇,忽地想起那金梭蛇手秘籍,伸手一探怀中,却觉那本秘籍不在,才想起当时自己出门时将秘籍放在家里,他自己对那本秘籍已熟记于心,自不用再随身而带了。林剑心想:“待回到家中再看吧。”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已回不去了。林剑在看那剑谱,只见在页面上细注着一行小字:避敌之实,攻敌之虚,招无虚例,收发随心。剑宫成所讲的正是武学上至高无上的瑰宝。若练到这层,则足以并肩天下武林高手了。林剑未登殿堂,其中道理还不能明白。只得翻过一页,只见这页上同样画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手势奇特,左右拐曲,去路不明。林剑再翻过几页,忽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暗道:“原来如此!这剑法出招诡异,总让人无法测定。待得敌人露出虚实,便可乘虚而入,攻其不备。”心中想通了这一层,大是欣喜,不知不觉间已忘记饥困,忘记自己身处的困境,全心全意只在这部剑法上。
林剑如饥似渴的读着这本剑谱,似在这本剑谱上可以得到比食物更饱的东西。他翻开每一页,页上都会描绘着图画,下面则都批有注释,以及一些诀窍,林剑学了金梭蛇手,可以说已有些功底,再来学这剑法本已不难。林剑读了大半天,身子虽然疲惫不堪,但精神却比平常更好。他歇息了片刻,靠在石棺边休息,眼睛正望着水潭。只听得“咚”的一声,林剑竟看到一条鱼浮出了水面一下,他甚至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在定睛一看,那潭中确确实实有一条鱼在闲游。林剑意外惊喜,心想:“这潭子有鱼自己至少不被饿死,剑老前辈选得真是个好地方!”林剑解下腰带,撕成两半,又将其接在一起,做成了条长绳,继而将随身带的小刀绑在腰带上,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拿紧腰带的另一头。林剑暗自咽了口沫,轻轻的移步靠近。但水潭清澈透底,鱼又极为灵敏,一见生人靠近,立即游到潭底,躲进礁石不出来了。林剑并不气馁,他只要抓得住希望,便不会再松开手。林剑趁着鱼还未出来,悄悄的躲在一块岸石后面,从侧偷偷的探出头,观察鱼的动静。他知道只要在鱼的后面,鱼便瞧不见他。
那鱼躲了一阵子,觉察周围已无人,便又游了出来。浮出水面吐气冒泡,林剑抓紧时机,手里刀脱手而去,“扑通”一声射进水面,但由于水上水下颇有距离,这一刀射偏了,鱼又急速游回潭底礁石。林剑好生失望,这一次鱼只怕不等个半个时辰不会出来了。林剑无奈,只有苦等,适才读书聚精会神倒还好,如今苦等食物上门,不觉肚饿感越来越重。林剑咬牙挺着,想勒紧腰带挺着肚饿,却连腰带也没得勒。时间随着流水一滴滴流逝。只见一个气泡浮了出来,那鱼正随着气泡游了上来,这次鱼警惕了很多,只是在水面一沾,便又迅速游下去。林剑恨得咬牙,心道:“这鱼倒真狡狯得紧!”如此鱼浮吐了十几下,才放下心来,大胆的在水面上吐气。林剑将左手腰带放下,张开成爪势,准备放手一搏。他见时机已成,举手飞刀朝射向鱼头,随即身子立即跃出,左手抓先鱼尾。那鱼受了一惊,这一刀没能取它性命,便立即游向潭底。林剑喝道:“哪里走!”身子扑进水潭,伸手一抓,立即抓住鱼尾,随即一个翻身,将鱼抛向岸边。林剑在朦胧的水底似乎看到了些亮光,他不及细想,立即游出水面,拿上腰带翻身上岸。
只见那鱼正在岸上挣扎跳跃,林剑哈哈一笑。这番功夫果然没白费。林剑取出小刀,将鱼结果了。拿到潭边用水清理了内脏,漱洗干净后便生着吃了。这鱼虽是生吃,但却极为新鲜,林剑吃得津津有味。当下饱餐了一顿,精神更是好。林剑望着鱼骨,心中想着那个水底的亮光。他忽地想道:“在这深洞之潭中竟有鱼在生存,而这潭又是活水,如此说来,这潭水定是从外面流进来的。”又想道:“这鱼与我在溪里抓到的鱼一模一样,照此看来,这鱼很可能便是从外面的溪流中游进这深潭的。”他越分析越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出去的希望。
林剑走到石棺旁,将棺盖移好,拿起那两本书,想道:“我要出去必须从水里面游过,这两本书是不能带出去的了,只得暂且放在这里,待我回到家后,他日有空时再来拿。”林剑将书叠齐放在棺盖上,自己向石棺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默念道:“剑老前辈,你一生英雄,林某今日有幸学得你的真传,实是三生荣幸。此来是缘,林剑日后自当完成你的心愿,将黄纸交与柴氏后人。我日后学得你真传,也算是你的隔世弟子,徒完师愿,不算为过。”林剑默念祝祷完毕,便起身走向水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真气流通四周。头一载,“扑通”一声跃入水中,他自小在溪里玩耍,颇懂水性。后来又学了内功,闭气能力已不逊滨水之渔夫。林剑知道时间有限,他算计自己能闭多久的气,如不能到达出口,还得有时间再回到洞内,免得淹死水中。林剑接着冲劲一游到潭底,只见潭底礁石后隐有亮光,林剑朝着那亮光游去。绕过礁石,一个宽四尺的洞显现眼前。而亮光正是从洞内发出的。林剑排了口浊气,脚一蹬礁石,借力冲进了洞。他知道纵然洞后面不是出口,但总会有透气的地方,否则阳光也就照射不到了。
林剑刚一游进洞,立即被一股漩涡卷了起来,身子在洞里飘转,林剑纵是一身好功夫,在这大自然面前也只得任由摆布,正所谓人力无法胜天,一个人纵然有多大能耐,也休想斗得过上天。林剑被这股漩流转昏了过去,待到他醒来时,已在蓝天白云之下了。林剑悠悠睁开眼,一眼就见到阳光,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曾经是那么陌生。林剑一觉自己没事,便立即起身,回顾四周,原来自己被水流冲上了岸,他斜斜望去,只见远方有一个洞,那个洞是多么的熟悉!原来自己便在那条自己常玩耍的小溪的上游,而那个洞正是蒋不通住过的那个洞。林剑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并非是这小溪的水流进山洞,而是山洞水潭的水流到小溪,那水潭底下只怕便是条暗河。”林剑重回故地,心情之好自不用说,他心里虽极为高兴,但仍记挂着爷爷,休息一番后立即动身跑回家。
林剑到达家门,只见篱笆门敞开着,林剑心中一喜,只道林秋便在家中,当下正要冲进去,却听得一声陌生的呵斥。他心中一惊,急忙停住脚步,暗觉不妙。只听屋内传来了声音:“老头,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说不说出我家公子的下落!”又听得一个声音回复道:“哎,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的的确确不知道你家公子的下落。”这声音正是林秋的。林剑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听到林秋说话,知其无恙。林剑心道:“究竟是何人胆敢威逼我爷爷。”他悄悄移步靠近,伏在窗前偷望而去。只见屋厅中的方桌围坐着四个人,而林秋却坐在一旁。林剑见林秋没受虐待,心中对这四人的怒气消了三分。他见那个叱问林秋的人身材高大之极,长得浓眉大眼,国字方脸。而另外三个,坐在北首的那个却是一个矮小的道人,但一副高傲的神态却仿佛他是世上最高的人。在东边的是一个老实模样的汉子,一直默默不语。最靠近林秋的却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四人之中属他最为焦急。
只见那管家哀求道:“老汉,你就说出来吧,如是我家公子托你不说,你也不打急,只消我找得到我家公子,保管你没事。”敢情他是认为林秋是受了那位公子的贿赂威胁才不敢说出来的。林秋长叹了口气,还未说话,那个国字脸大汉便似按捺不及,猛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那一张方桌硬是给他拍去一角,可见其外家功夫甚是不错。他只道这一下定可吓得林秋说出来,怎知林秋确实不知,愤愤的说道:“我不知便是不知,你要我说我却从何说起!”那大汉立身而起,林剑只道他要加害林秋,立即一运气。大汉刚一站起,那老实汉子也随即起身,拦住那大汉,道:“铁大哥且息怒,这事实不关这老汉,你对这一介农夫发怒也没有用。”那姓铁的汉子怒道:“亏你还是个成名人物,怎的做事婆婆妈妈的,让开!”说着伸手一推那老实汉子,但那汉子却一动也不动。那姓铁的这一掌虽是只用了三分力,但那老实汉子一动也不动便化解了他这一推之力,足见其功夫之高明。姓铁的暗吃了亏,更是大怒,厉声道:“方正!你是要跟我对上啊!”林剑不想那方正不仅为人极为讲道理,武功也如此高明,心中对其颇有好感,只是还不知他们究竟为了何事而来。
那管家见势头不妙,立即起身劝阻,连连道:“你们俩都是老爷请来的贵宾,若是动了手,伤了情面,老爷怪罪下来,却叫老儿如何是好!你们俩瞧瞧老儿这点情面,收收手吧!”姓铁的汉子哼了声,道:“好,今儿瞧在过管家的面子上,铁某便饶你姓方的一次。他日再有此类事发生,到时莫怪铁某不留情面!”他心中实在无把握打得过这汉子,但嘴上仍是不软。方正微微一笑,道:“是,小弟谨记在心。”他还真是极为老实,别人一让步,他立即便退,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孬种,但殊不知这正是做人的高境界,要做到这“不浮不躁,得饶且饶,行事为人,不露锋芒”的境界的确是不容易。这方正显然在修养心性方面颇有心得。
林剑心道:“这叫做方正的人确实是个好人,只是未免太过老实。”那个矮道人适才在一旁冷眼相看,此时忽地开口说道:“咱们是受过大哥之托来帮忙寻人的,要是动起手来,传了出去,可别丢了贫道的脸。”这人说话细声细语,但气态倒还真是狂妄的可以。姓铁的大汉一闻言脸色骤变,稍一犹豫,又发作起来,他怒道:“不平道人,你可是要插上一份么?”不平道人怪笑道:“贫道素来不和庸人莽夫动手,贫道此行乃是为寻过大哥的公子而来,不是要和人打架,你铁擎柱若是不服气要来打上一架,那得瞧瞧他日贫道是否有空。”他满口大话,说得大言不惭。铁擎柱怒喝一声,伸手抓先不平道人,他是个易受言激之人,发起怒来什么也不管。
不平道人显然轻功十分高,待到铁擎柱一爪抓到肩头还不闪避。铁擎柱爆喝道:“看我不捏碎你!”一爪抓实了下来。不平道人一声冷笑,身子一遁,他本身便矮,这一遁身人几乎钻到桌底,铁擎柱人高马大,似不平道人这种矮子正是其克星。只见不平身子一晃,闪到林秋面前,伸手抓向林秋。众人只道他要和铁擎柱动手,不意他竟然中途一变,对付起林秋来。林剑大吃一惊,身子飞扑了进去,伸掌拍向不平。不平也吃了一惊,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是个老练之人,虽慌不乱。反手一抓,拿向林剑手腕,林剑身在空中,不能变招,情急之中便使出了金梭蛇手的功夫,只见他不退反进,出掌伸手一缩,如蛇般饶上不平的手,伸指点向不平胸前的俞府穴。不平不意他有此招,但他身法极为灵活,俞府穴被轻点了一下便立即缩身退后。
众人见不平吃亏,都不禁吃了一惊。林秋更是吃惊,失声道:“剑儿!”不平道人怒火中烧,大喝道:“好小子,你是什么来头,竟敢对本道爷如此无礼!”他大怒之下并未听见林秋的话。只有铁擎柱在旁看得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俊功夫!”他走过去拍了拍林剑的肩头一下,算是赞许。林剑见他并无恶意,也就并没有运功抵抗。铁擎柱见林剑如此放心,不由得更是高兴,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兄弟!不想你武功好,胆子也忒大!”他上一句话叫林剑为“小兄弟”,这回竟直称其为“好兄弟”。林剑心道:“这人虽是脾气暴躁,但为人却极为爽直。”当下微微笑道:“你既无恶意,我又何必防你。”铁擎柱笑得更大声,道:“好!铁某生平便最喜欢你这种爽朗之人!最讨厌的便是那种婆婆妈妈之人!”说着斜眼睨了方正一眼。林剑暗暗好笑,心想:“这姓铁的到这时还不放过那方正。”方正却似不知一般,也不回话。
不平见自己竟被人排挤在外,不由得更是恼怒,一跃到林剑面前,怒道:“你这小子耳聋了吗?道爷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他身材甚矮,站到林剑面前个子与林剑差不多。林剑见他身材不高,本身的底气便更足了。当下昂首道:“你凭什么来伤害我爷爷。”他不仅没有回答不平的话,反而问起不平来,不平一愣,道:“你的爷爷?”说着手指了指林秋,他实不相信林秋这一介农夫能教出武功如此好的孙子来。林剑道:“不错,我爷爷又没招惹你们,你们干嘛为难他。”方正一直在旁默然看着,此时开口说道:“小兄弟,我们并没为难你的爷爷,我们只要他说出过公子的下落而已。适才铁大哥过于激动,如小兄弟心怀介意的话,方某在此替铁大哥赔礼。”说完真的就一揖到地。这人虽然老实,但说话客气体面,说到做到,也不愧为在江湖上混的。林剑见他行礼,自不好意思,急忙还了一礼。铁擎柱怒道:“要你这老实种多管闲事!”但心中也不禁感激他的好意。
林剑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爷爷知道过公子的下落。”他心中也是猜出了那过公子的身份。铁擎柱是个急性子,当下正开口要道,却让不平道人抢了先,他总认为自己不说话吃了亏。只听他道:“我们刚打听过过公子的下落,知他就在这附近,而这附近只有你爷爷一家农户,我们不去问他哪该问谁去?”他此时虽是在叙述,但总不改一贯傲慢的语气,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林剑微皱一眉头,道:“但我爷爷不是说了他不知道了吗!你们又何必苦苦逼问他。”不平道人冷笑道:“过公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爷爷又是这里唯一的农户。他不去问你爷爷要去问谁?”此人说话言辞锋利,咄咄逼人,林剑未经世面,哪里是这种老江湖的对手,被他问得倒一时无语。不平得理不饶人,冷冷一笑,道:“只怕是你爷爷收了人家的钱财,不肯露嘴吧!”林剑怒道:“你…”他激愤之下,竟不知说什么好。
铁擎柱和方正见他欺负一个后生,本动了义愤,但念在同来寻找过公子的份上,也不好插嘴阻拦。那过管家也道:“林公子,林老汉,你们就行行好吧,过公子是我家老爷唯一的命脉,你就说出来吧,我等自有重赏!”他只道林秋贪幕钱财,要以此来打动他。林剑心道:“可惜你过家从此便绝了种。”他心里想着,嘴里自然不能说出来。林剑还未想到如何辞词。林秋却开口道:“你家过公子是一人出来的?”过管家道:“是的,我家公子那日出门只在家里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有事要出去一下,叫老爷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向来不出远门,如今又不交代要出何处,如何不叫人担心?本来老爷事务繁忙,也就不多加打理,只叫我们这些下人出去在附近找找。但这一晃半月,仍不见音讯,老爷也开始担心起来,他有事难以抽空,便托付他的这几位世交好友帮忙出来寻找。”说着指引着铁擎柱,道:“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柱擎天铁擎柱铁英雄!”顺势引向不平道人,道:“这位道爷便是崂山清风道长的爱徒,江湖号称‘柳下双飞燕’双刀刀法和轻功江湖闻名。而这位相貌老实可近的相公便是江湖上人称‘云中游龙剑’的方正方大侠!”
林剑早知他们的名字,再听完他们的外号也不觉繁琐,但觉江湖人规矩甚多,稍一失礼便将得罪于人。蒋不通和林秋也时常教导他,礼让三分人,言行不过分。林剑当下也拱手,学着客套话道:“诸位侠名闻耳,今日见得,实是三生有幸。”他第一次说江湖客套话,说的不由得有些忸怩。铁擎柱和方正也拱手还礼道:“小兄弟客气了!”只有不平大刺刺的不还礼。铁擎柱怒道:“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在江湖混这么久,还不懂得礼数么?你要是欺林小兄弟年纪小,我铁某可是第一个不服!”他为人好管闲事,口直心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因此也常常招惹别人。但别人一般总看在他慷慨好施,极讲义气的份上能过且过。不平却不吃这套。不平道人怒道:“你铁擎柱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道爷!”铁擎柱大怒,爆喝一声,蒲团般大的手掌随喝声拍向不平。
不平怒道:“凭你也敢动道爷!”只见他矮小的身躯轻轻一闪,不起尘烟般滑到一旁,方正惊道:“绝尘轻烟步!”林剑问道:“什么是绝尘轻烟步?”方正道:“这绝尘轻烟步法乃是清风道长的绝技,号称在江湖中还没闪不开的招。”林剑道:“这话怎讲?”方正解释道:“这话之意便是江湖中任何的招数,这一步法都能在一招之内躲避开来。不想不平道长也会此步法。”他们说话间铁擎柱和不平已过了十几招,但均被不平轻巧的闪避开,任铁擎柱如何变招出招,都碰不到不平的一寸衣履。不平边闪避边得意笑道:“不想游龙剑方大侠学识如此渊博,你说得极为不错。我这绝尘轻烟步天下无双!举世难有并肩!”他越说越是得意,到最后竟大笑起来。铁擎柱却是越打越是恼怒,破口骂道:“你这矮冬瓜有种别跑!你这臭老实头要你多嘴!”他最后一句却是在骂方正。林剑瞧着不由得有些相信了,但他厌恶不平那狂傲的姿态,心中想帮着铁擎柱。不平脚下一滑,从容闪开铁擎柱一招,还不忘斗一下嘴:“道爷乃出家修道之人,有种无种又有何妨?”铁擎柱气得哇哇大叫,手上攻势愈发猛烈。过总管想劝解开来,但他一来毫无武功,而来他说话也无分量,却是如何劝解得开?
林剑还真想不到他出家之人竟会说出这种话,他灵机一动,张口大声说道:“你这绝尘轻烟步法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平大怒道:“你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林剑道:“你这步法纵然闪得了别人,但杀得了别人么?”不平怒道:“如何不能?”口中是如此说,但铁擎柱攻势猛烈,又占先机,不平倒还真无法抽手还招。若不平一开始出招反击的话,仗着那套绝妙的步法,要在十招内打中铁擎柱不算难事。但此时让铁擎柱占到先机,铁擎柱为人虽然鲁莽,但这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可一点也不含糊。他一招接着一招,招招刚猛无比,不平纵是武功高过于他,也不敢直接接招。这样一来,不平也只有躲招的份了。
林剑瞧出便宜,口中毫不饶人,当下哈哈笑道:“不平道长好俊的步法,当真是躲尽天下所有招数!哈哈哈,可惜只有挨打的份儿了。”铁擎柱知道林剑在帮自己,手中招数更是加紧,逼得不平再无空闲说话。林剑冷笑道:“原来绝尘轻烟步不过如此!”方正道:“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可有些轻下结论了。这绝尘轻烟步精妙无比,看不平道长只学了三四层罢了。”林剑心下不以为然。方正见他二人斗下去毫无意思,再下去可能真的动起手来,心中盘算着如何劝解开他们二人。林剑心中也在盘算着待会如何回话。正在他们两人各自盘算时,铁擎柱与不平道人又过了十来招,不平心中受气,不免心浮气躁,这套步法实属道家功夫,最忌心不平,气不静。不平这一来犯了大忌,步法略显泄滞。铁擎柱见出机会,立即一招“拨云见日”,左手一引,右手直拍向不平。不平心气全乱,已无法再施展绝尘轻烟步,若是强行便免不了伤经断脉之祸。
不平眼见无法躲避,只能硬接,他不只步法精妙,手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但见他伸手一靠铁擎柱的铁掌,一沾一引,消化了来势,左手手肘狠狠一顶铁擎柱的胸口,铁擎柱发了狠,双臂猛然一个环抱,死死箍住不平。不平立即出肘顶住铁擎柱。方正一惊,腰中佩剑“嗖”的一声立出。剑柄托在不平的手肘上往后一引,不平手肘正撞在铁擎柱的手肘曲处,两人均受了力,分别一个旋转各自散开。方正这招用得极巧,借不平之势撞开铁擎柱之力。铁擎柱望了方正一眼,呸了一声,道:“他奶奶的,要你出手多事!”说罢竟悻悻走开,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扬声道:“铁某跟这种人待不下去了!过大哥那里铁某自会去谢罪!铁某在此别过。”他口中虽未指名,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所指之人自是不平道长了。
不平冷冷哼了声,道:“与这种人在一起,当真辱了道爷的清名!”他竟也自拂袖而去,却连个话也未交待。过管家直瞧得傻眼,要拦也拦不住,只有苦苦哀叹。他不由得把眼转向方正,方正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方某既答应过大哥帮忙寻找过公子,便不会半途而费的。”过管家大喜道:“如此多谢方大侠了!小的真不知如何谢好!”方正挥手摇道:“过管家客气了。这是方某理当该做之事。”林剑虽觉方正没像铁擎柱那样一走了之甚为可惜,却也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方正回过身道:“事过人走,还请老汉说出过公子的下落来,我等感激不尽。”敢情他到现在还认为林秋隐瞒了过公子的去向。
林秋道:“方大侠也是明事理之人,这过公子所谓何来你们也不知,又岂能判定他是一人前来,既不是一人前来,有人作伴,他们之中自然是有人知道此地,既有人知道此地,又何必要来问我这一介农夫?你们说过公子向来不出远门,此番从河南大老远的跑来江陵,自是有目的的了,他有此目的,自然会准备充足,不至于到这个陌生之所再来问人吧?”这一番话分析得有条有理,说得方正难以开口,最后只能道:“想不到老丈竟是不露高人。”林秋微笑道:“方大侠言重了,老头子我只是年轻时作过镖手,混过几年,懂得些江湖事而已。更不是什么高人,说出来让人见笑。”他毕竟是当镖手混过来的人,说话深得些江湖经验,说出话来教人不得不信。方正拱手道:“打扰老丈了,在下等就此告辞。”林秋也拱手道:“不送。”林剑目送方正两人匆匆出门。
林剑心道:“还是爷爷厉害,几句话便说得方正无言以对。”林秋吁了口气,林剑跑到林秋身旁,笑道:“爷爷,你好厉害啊。几句话便将人说走。”林秋苦笑一声,道:“剑儿,你还不明白,若不是先走了两个,只怕不好打发。”林剑奇道:“却是为何?你照样说出来,他们不还得走?”林秋道:“这个不同,爷爷先告诉你一个江湖上行镖的道理。在江湖上走镖不只是要疏通关系重要,看人更是重要。譬如那铁擎柱行事莽撞,易怒易粗,与他细说实是对牛弹琴,还有那不平道长,为人心高气傲,不听于人,此类人最是难以让其心服口服。只有那方正,为人比较正派,但却过于老实,而且他已走了两个同伴,自是也待不长久,所以他才会信服我说的话。”说着叹息了一下,道:“这些观摩人的知识都是当年厉总镖头教我的。”
林剑知他又提起伤心往事,不敢插嘴说话。林秋沉默了一阵子后,又道:“话说回来,你昨天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害得爷爷找了你一整个晚上。”林剑心下愧疚,低声道:”爷爷对不起。”他心中思忖了一会,不敢瞒着林秋,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林秋越听越惊奇,呆了半饷,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要到此处寻找过公子,原来他倒真的来过。”林剑道:“爷爷,怎么办呐,过如风现下已死,他们寻是寻不到的,我只怕他们到底还会回来找你。”林秋道:“这个难说得很呐!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林剑一咬牙,道:“爷爷,我想学那萧雁剑法,我若学成了那剑法,就不必怕他们来伤害你了。”林秋迟疑道:“这…”但终究念在孙子的一片孝心,答应了。
隔日清晨,微光倾射大地,洒下一片光明。林剑早早起身,到屋外练武去,他日加勤练武功,便是要重新回到那墓穴,拿出剑谱。林剑一早准备完毕,带上防水的油布回到那条小溪,只见浪花依旧,小溪还是日日夜夜不倦的流淌。林剑精神饱满,当下深吸一口真气,跳进小溪,游进那山洞。林剑这回做足准备,不似当初那么狼狈。林剑游了一会儿,便已觉身旁水流加速,已知离那漩涡不远了。林剑一咬牙,奋力一冲,顿觉身旁水流急速旋转,身子立即被带动起来,林剑虽可任由那水流将自己抛出漩涡,但洞内四处礁石竖立,一个不好随时便将命丧于此。林剑早已打好注意,他将身子贴近洞壁,靠在漩涡下处,如此一来便不易被水流卷进去。但如此前行相当缓慢,林剑体内真气难以支撑,只能作罢。当下悻悻的回头游了出去,心想当真是出来容易再进去难。
林剑心中沮丧至极。心灰意冷之下只得丧着头回家。林剑在家中练完功后闲着无事,便想到屋后一个小水池钓鱼,以前林秋总以他年纪还小,担心他的安危而不让他去,但现在林剑十多岁了,又学了武功,再要去林秋也只是叮嘱他“切要小心”。林剑高高兴兴的带着渔具去了鱼池。但他却不是唯一一个,林剑到达时已有一个白发老翁坐在池边钓鱼,林剑当下悄悄的坐在旁边,他屁股刚一坐下,那老头便开口道:“小娃娃,你也来钓鱼吗?”林剑吃了一惊,他见老头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观察鱼的动静,本意是不想打扰他,才悄声坐下,哪知这个老头却极为敏锐,一下子便发觉他。林剑道:“不错,这个鱼池是你的吗?”老头道:“当然不是,你问这个干嘛?”林剑道:“既不是你的,我要钓鱼又干你何事?”那老头哼了声,道:“你这小娃娃好大的胆子,敢和老朽如此说话。”林剑道:“哼!你莫不是也和我爷爷一样,嫌我小不让我到池旁来钓鱼?”
老头呵呵一笑,道:“你小不小和我有什么干系?你爱钓便钓,我不阻拦你,你若掉下水,我也会不救你的。”林剑翘起嘴巴道:“我会游泳,这水我又怕他作甚?”老头道:“这池子的水可深呐,而且岸高石头滑,水性稍微不好便将做个淹死鬼。”林剑看了看岸边石头,果真如那老头所说的一般,岸边布满青石,一块块都长满了青苔,如真掉下水,当真不易上来。林剑心中有些害怕,但仍是嘴硬,道:“我才不会掉下水呢,你这老爷爷要是掉下去,还得我来救你呢!”那老头不再说话,专心的看着他的钓线。林剑见他不回话,便也不理他,自顾拿出渔具出来钓鱼。这一晃是半个钟头,一点也没动静,林剑转过头看那老头,他也是一条没钓上来,心想是这池子鱼少罢。当下忍不住问道:“老爷爷,你在这儿坐了多久了。”老头道:“一两个时辰罢。”林剑道:“那你是一条也未钓上来吗?”老头却道:“你别说话,鱼来了。”林剑转眼看那水池,只见水面浮动着金光,却没见到鱼,林剑道:“没鱼啊,你看错了吧?”但那老头却没理他,似乎鱼便要上钩一般,专心致志的看着水面。
忽地“噗”的一下,鱼线动了一下,林剑大喜,叫道:“鱼上钩了!”老头时机把握的很好,只见他一甩鱼竿,一条金色的鲤鱼随即跃出水面,在阳光闪着金光,说不出的美丽。林剑看得痴了,老头抓住金鱼,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林剑看他把鱼钩取出来时惊呆了,那老头用的鱼钩竟然是一条绣花针!林剑张大着口说不出话,也难怪老头坐了一两个时辰一条也未钓到。林剑呆了呆,吃吃道:“老爷爷,你,你真厉害。古有姜太公钓鱼,却一条也未钓到,最后只钓到个周文王,但老爷爷你却真的钓到鱼了!”老头听林剑将他喻比姜子牙,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心中几分欢喜,道:“这个又有何难?老朽高兴的话还可以在水底住上他一年半载。”他的确是有闭气潜水的本事,但如此说来却不免夸大。林剑本见他神通本事,心中有几分敬畏,但听了这话,不禁觉其浮夸。道:“你用绣花针钓鱼的本事的确厉害,但你说能在水底住上一年半载我却不信。”老头自知自己适才得意过头,说话轻大,但话一出口,难以收回,只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道:“老朽从不撒谎,不信我可试给你看。”
林剑道:“好啊,你若可以在水底待到太阳下上我便相信你。”老头心中暗松了口气,心道:“待到太阳下山又有何难?”便道:“好,你在此等着,老朽要到水底睡上一觉,太阳下山时你再叫醒我罢。”说着便真站起,准备下水,林剑看了心有不忍,道:“老爷爷,我看就此罢了吧,你老人家万一有个差池,可叫你家人担忧啊。”那老头发了脾气,怒道:“老朽神通广大,武功盖世!你少来啰里八嗦的。老朽又无亲人,叫谁担忧去?”说着“扑通”一声便跳进池子去。林剑惊得起身,张头望去,已不见老头身影。林剑心中忐忑不安,一面担心老头会出事,一面却认为他神通广大,真的能在水底待上一天。林剑也忘记钓鱼了,全心全意注视着水面动静,看老头是否耐不住浮出水面。林剑看了整整一个上午,也不见水底上有何动静,只有水面上时不时浮出一串串气泡来,林剑心道:“莫不成他真的能像鱼儿一样在水底呼吸,亦或是他是个老神仙。”他心中猜疑不定,林秋已遥遥呼喊他回家吃饭
林剑回家匆匆吃过午饭,回到水池边,只见那渔具仍在,水面亦是无动静,林剑又待了一个时辰,心中不禁担心起来,暗道:“莫非那老头淹死在池底?”他越想越是惊惧,当下脱去上衣,一个鱼跃跳入水中,这池子虽是鱼池,但在阳光下倒也清澈,林剑游进水底尚可看得见,只见那个老头直挺挺的躺在池底一动不动,林剑大吃了一惊,急忙游了过去。他吃力地扶起老头,将其伏上背上,奋力的游向水面。林剑吐了口废气,游出了水面。他先让老头的头浮出水面,自己被压在水下,林剑挺着气,仗着自己几年来刻苦的修行,拼着一口真气努力游到岸边。他双脚踩在岸边暗石上,将老头扶上了岸石。但那老头一动不动,无法攀上光滑的石头,林剑终究顶不住,脚下一软,双手一松开,身子往下沉去,忽觉手上一紧,身子被提了起来,“呼”的一声拉出了水面,接着被摔在地上,但却不觉疼痛。林剑抬头一看,只见拉自己的人竟是那老头。
林剑呆了呆,随即大怒,骂道:“好哇,你这老头竟然假死,害得我差点淹死在池中!”那老头生平极少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粗口骂他,一闻不由得大怒,只听得他闷雷般的吼声道:“你这娃儿当真是放肆得紧!你,你竟敢在老朽面前粗口骂老朽!哼,老朽自在水底睡得好觉,你却来打扰。还敢口出狂言骂老朽,哼,若不是看你年纪尚小,今儿定要你知道厉害!”林剑原出一片好心,见他久不出来才下水救他,却不料招来一顿怒骂,心中顿烧无名火,他倏的一下跃了起来,怒道:“哼!我若不是看你年纪大,尊你为老,今儿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那老头大怒,心中忽地数转注意,改口道:“好啊!你若动得老朽一根寒毛,老朽今儿便认输了。”林剑最厌别人小瞧自己,听得老头出口轻视,心中大怒不已,他迅速摆了一个架势,大声道:“好!在下有僭了!”老头见他颇有武功根底,本想见识一番,不想林剑摆的却是一套寻常五行掌的架势,心中顿觉失望。林剑心中虽是大怒,但也忘不了蒋不通的嘱咐:这一套金梭蛇手功夫一使出来,便往往要致人伤残,他和这老头既无深仇大怨,又是一时激怒所致,自然不能使用这种歹毒的武功招式。林剑双掌一错,拍向老头腹门,老头见他一动手便入敌深处,不由得暗中摇头。心道:“这下子当真鲁莽得很,出手毫无经验。”老头轻功了得,脚下一闪,便即避开,林剑近日来遇到的皆是轻功高手,心中有些恼怒,大喝道:“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接我一招试试。”不料那老头这一次竟不发怒,反而嘻嘻笑道:“嘿嘿,你这小子见识浅薄,殊不知躲避也是门本事。”林剑哼了声,双手加紧,但凭他暴雨般的攻势也碰不着老头的毫毛。这不由得使他想起当日铁擎柱与不平那一战。林剑心想:“只要激怒他,使他气息混乱便可趁机而入。”林剑骂道:“你这臭老头,只会学了耗子的本事来卖弄,还敢假死来骗我。”他是村野孩儿,要说粗口话一点儿也不难。却不料那老头竟看出他的心思,晃脑笑道:“你想激怒老朽来使老朽我露出破绽,好让你趁机而入么?嘿嘿,小子,老朽修行可深呐,你这点小小的计量怎会瞒得了我?”林剑激怒那老头不成,自己反倒被激怒,喝道:“有种被跑,吃我一掌!”说着奋力一掌拍出,那老头忽笑道:“好,我便接你一掌试试。”说完身子立定,伸掌一出,接住林剑拍来的一掌。林剑“呼”的一声被弹开丈外,摔在地上好不疼痛。而那老头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