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云落是祖母的人,但毕竟不是自幼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她就不信云落拿着首饰同她分享喜悦时,心中没存着半点想要炫耀的心思!
叶婕妤越想越气,可被浅碧二人劝着,刚刚又已经发泄了一通,理智总算勉强占了上风。
尤其是云落仍捂着脸躺在地上,至今不敢起身,她虽仍觉云落泫然欲泣的模样刺眼,但心里终归是好受了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深红将云落扶走了。
“云落,你别怪主子。”深红扶着云落回到房间,解释道:“你走后,先是荣妃派了一宫女过来,说是主子身边少了人,今后便叫那宫女顶替你的位置。”
“再是慕美人带着今日将你推倒的宫女过来,说是赔罪,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下那宫女,结果那宫女不服气了,说她根本就没用力,是你故意倒在地上,是故意叫陛下垂怜。”
深红皱眉叹气,“主子属实是被她们气昏了头脑。”
云落在心中冷笑,不敢对荣妃甚至慕美人撒气,就将气撒到她身上。
无非是觉得她是国公府养的一条狗,所以可以任打任罚。
“我知道,”云落摇头,“主子出身高贵,在府里何曾受过这种气。”
云落的话说得好听,但深红还是不敢放心,温声关心道:“让我瞧瞧你的脸,可是打疼了?”
“不疼。”云落下意识回道,但手却一直捂着被叶婕妤打过的左脸。
越是这般,深红越不放心,最后还是温声软语劝着,才叫云落犹豫着放下了手。
这一瞧,就叫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云落的左脸颊上赫然多了三条红肿的伤痕,尤其她的肌肤白皙娇嫩,突兀的厉害。
深红只觉头一阵阵发疼,她自幼跟着主子,当然清楚主子骤然发怒的原因,但也正是因为主子的怒火来得突然,根本没给她们关闭门窗的机会。
她已经能想到,明日宫中会传怎样的风言风语。
偏偏云落的脸还被划破了,就算明日主子被她们劝得气消了,愿意和云落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旁人一瞧云落的脸,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陛下呢。
深红光是想想,就想眼前一黑,干脆昏过去算了。
“我去给你拿药……”
深红皱眉心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云落摇头打断,“上次我的手指受伤,还有些药没用完。”
“深红姐姐帮我打盆水来吧,我好清理一下。”
深红点头,不过片刻便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回来。
深红将水盆放到桌上,就拿起布匹沾了些水,想动手给云落清理伤口。
云落连忙将人拦了下来,“我自己来就好,深红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云落蹙眉看向深红的腰腹处那团深色的水痕,“赶紧回去瞧瞧有没有烫伤。”
深红笑了笑,一颗心总算是能放了下来,云落还能想到关心她,可见心里就算有气也不多。
“我没事,主子那杯茶水早就不烫了。”
深红还想坚持替云落清洗伤口并上药,可谁料云落却生气了,“深红姐姐这般,就是将我当外人了!”
“我没有生主子的气,不必姐姐这般小意讨好!”
说着,云落眼都气红了,深红哪还管坚持,要知道云落的脸都被划伤都没红眼眶。
“我哪里是小意讨好,我分明是关心你。”深红解释了一句,但也没坚持了,“好好好,我这就回去,你也早些休息。”
深红放下布帕离开,顺便帮云落关上了房门。
云落一屁股坐下,待人都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微微勾了勾唇瓣。
这盆水清理完伤口,她还另有用处,可不能叫深红帮忙,到时顺手将水带走倒了,平白给她添麻烦。
云落对着镜子将伤口处理完毕,从柜中拿出了她收了近俩月的硝石。
硝石除了可以治便秘,还有一层妙处,放在水中能结冰。
白日才淋过雨,晚上又抱着冰过了半宿,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阿嚏!”
不知过了多久,裸身抱着的冰块都融了许多,云落总算等到自己打了个喷嚏,但还不够,一个喷嚏不能保证一定会发热。
又过了许久,云落这才摸着黑将身上的水渍擦干穿上亵衣,再将冰块扔进窗外的草丛中。
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云落抖开被子,躺进了粗糙的被褥中。
昏昏沉沉,雨水不知何时停了,短暂的露了会儿太阳。
揽月轩寝殿,深红探头朝窗外已经看了几次天色,焦急的神色几乎藏不住——
已经辰时了,主子都用完了早膳,云落怎么还没来?
等了又等,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深红只能硬着头皮对瞧着无悲无喜的叶婕妤道:“主子,奴婢离开一会儿。”
“离开?”叶婕妤扯了扯嘴角,“是去叫云落吧。”
“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她该上心的事儿,她自己都不急着要位份,你操什么心?”
“主子说得对,”浅碧点头附和,“我说深红,你安心伺候主子就行。”
说罢,浅碧给深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让好不容易消了气的主子再次动怒。
深红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劝。
罢了罢了,到时就说担忧皇后还在坐小月子,不敢太早去打扰。
想来其他娘娘、小主们不会因这件事跳出来,毕竟宫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多一位“姐妹”,哪怕只是晚一点。
深红这般安慰自己,但心里却始终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