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得偿所愿,第一反应就是大哭了一场,蹲在地上哭得简直毫无形象。
明羡无奈地递出一块手帕,“别哭了,难道跟我在一起让你这样难受啊。”
“才……嗝……才不是,奴婢、奴婢这是高兴。”一朝心愿得成,德音这段日子来混杂着的所有情绪都随着这些泪水倾泄而出。
“怎么办,三公子,奴婢真的真的要开心死了。”
明羡闻言干脆撩起衣袍,陪着她一起蹲下来,温和地笑道:“那就一起死吧。”
德音那双被水洗过的眸子此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伸出手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三公子,奴婢这样做会讨厌吗?”
明羡摇摇头,“不会。”随即以更大的力度回握住她的手,“你会讨厌吗?”
“不会。”
德音眼里心里都是明羡,靠在他的肩膀上,“奴婢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老天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梦醒了。”
“不会的,这都不是梦,你看,这不是真的吗?”说着就吻上了德音的眼皮。
德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知道他做了什么之后,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推开明羡,捂着自己的眼睛,“三、三公子,您怎么能这样做!”
一时不查被推倒在地上的明羡也是懵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不是让你知道这不是做梦的吗”
“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啊。
德音看着还躺在地上怒视她的明羡,尴尬地笑了,连忙上去扶着他,“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一般计较了。”
明羡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捏住了德音的两颊,左右开弓,“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公子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
“﹟﹠﹡……”
“说什么?!”
德音脸上被扯得发疼了,抓住明羡的手,“三公子,奴婢脸上疼了。”
明羡放下手的时候,果然发现脸颊都红了,连忙问:“没事儿吧,要不要擦药?”
德音闻言摇了摇头,笑道:“现在三公子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明羡闻言一愣,“什么?”
德音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复而低下了头,以最快的语速说:“这些日子奴婢见三公子愁眉不展似乎心情不太好,虽然您每天都笑着,可是眼里的却没有笑意,所以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三公子您不要怪奴婢啊。如果您真的生气了,就、就打奴婢一顿出出气吧。”说完德音就紧闭着双眼,缩着肩膀,握紧拳头,那样子好像是真怕明羡会揍下来。
明羡看着明羡的女孩,他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却不想被她看穿了心思,她到底是有多关注他,才会在别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一眼就瞧出来。明羡突然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傻姑娘不带任何目的地喜欢着他,这叫他如何不感动。或许有朝一日,他真的会忘记那段过去也说不定。
看着越缩越小的德音,明羡突然一笑,伸出两根手指一弹。
“啊!”
德音捂着自己的额头,委屈地看着明羡,“您这是做什么?!”
明羡得意一笑,“不是说罚你吗,这就是对你的惩罚,惩罚还没结束呢,看招!”
“啊!”
一个跑一个追,明羡永远比德音落后了那么半步。
最后明羡送德音回去的时候,他伫立在门外,之间只隔了一道门槛儿,“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德音点头,手扶着门边道:“好,三公子一切小心呐。”
“嗯。”
德音始终没有离开那道门,直到明羡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才回到房间。
“咦,德音姐姐,你今日没出去吗?”阿媛她们才回来,见到德音站在门口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便有此一问。
“就在附近转了转,怎么样,这里好玩吗?”德音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嗯,德音姐姐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那里啊……”
心不在焉地听着阿媛描述后山如何如何的漂亮,德音脸上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是啊,真的很美啊。
阿媛见到德音笑了,不禁怔愣了下,“德音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德音的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从前不好看吗?”
阿媛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德音姐姐一直很好看,特别是你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真是觉得天都是亮的。”
什么天亮不天亮的,听着阿媛这不伦不类的比喻,德音真的乐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好了,你们今天也玩累了,快去歇息吧。”
“好,德音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晚上德音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点了灯坐了起来,想着阿媛白日里说的话,德音翻出一面铜镜,仔细看着这双眼睛。
丹凤眼,眼角还有一颗痣,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的,笑的时候就变成了弯月牙,至于阿媛说的天都亮了,这倒是没发觉。
“啧,瞧把你美的。”看着铜镜里那个含情脉脉的女子,德音“啐”了一口,把铜镜翻过去就又躺了回去。梦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
这边,明羡回去后就受到了吴毅君的“审问”,“这么晚回来,干嘛去了?”
推开走过来的吴毅君,明羡倒在被子上,道:“管你什么事儿啊。”
“嘿,小爷我这是关心你呢。”瞄了明羡一眼,试探地问道:“又去找那丫头去了?”
明羡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去了,不然不会这么大的反应啊。抱着枕头坐在明湛的身边,看着房梁,道:“我说,你还没说明白啊。”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吴毅君凑近去听,“什么,听不见。”
扯开枕头,明羡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没有!”
吴毅君脸上一肃,“兄弟,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要是这丫头知道了真相,那到时候她可就要恨死你了。”
明羡抿着唇,说:“只要我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可纸包不住火,”吴毅君看着明羡,“还有,你家里怎么办?”
“我会说服他们的,”明羡看着他说:“若只是以侍妾迎她进门,父王他们会同意的。”
这话不知是说过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可吴毅君在一旁听着觉得悬,安乐王府连多少二品大臣的女儿都看不上,若是将来迎了一个宫女进门,就算只是一个侍妾,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我劝你啊,还是再想想吧。”
“知道了。”明羡枕着头看着青色蚊帐陷入了沉思。他对德音并无恶感,更是有几分喜爱,只是这里面关乎的男女之情太少了,充其量只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朋友、一个玩伴。可是今日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他可以从德音那里得到他之前求而不得的感情,就算是假的,他也欢喜的厉害。
是了,只要他不说,德音就永远不会知道。
自从那日之后,明羡这些日子趁有空的时候便会偷偷溜过来找德音,国光寺的后山遍布了他们的足迹,他们在小溪边泼水嬉闹,在杉木林下捉迷藏,在百花谷里奔跑。
德音编了一个花环带在明羡的头上,歪着头笑道:“真好看。”
明羡宠溺且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这些花花草草的给你们女孩子就好,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戴这个不是让人笑话么。”
明羡说着就要伸手去摘,德音笑嘻嘻地阻止了他的动作,勾着他的下巴,学着话本子里的纨绔公子哥儿的调调,道:“啊呀呀,哪里来的美娇娘,看得本少爷心里痒痒,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明羡看她玩地起劲,也跟着闹了起来,广袖遮着面,只露出半张脸,桃花眼恁地多情,看得德音心里慌慌,“公子不要啊,小女已有心上人,断不肯跟你走的。”
德音没想到这人这么放得开,眼咕噜一转,当即坏笑一声,缩着脖子,脸上尽是猥琐,伸过手去抚了他的脸,“小娘子莫要说胡话,如今就算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的,哈哈哈哈哈!”
德音插着腰仰天长笑,真真比那恶霸还要坏上三分,笑完就要去抓明羡,明羡脚下一蹬,跑了起来,边跑便喊道:“不要啊,来人啊,有采花贼啊!”
德音跟在后面追赶,“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
“谁会来啊,放心!”
两人你追我赶,终究是男女体力相差悬殊,德音先跑不动了,弯下腰按着肚子,对明羡摆手,道:“别跑了,我、我跑不动了。”
明羡赶紧过来看她,“怎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两人直接躺在了花丛里,谁都没说话,将这一刻的喜悦和温馨铭刻在心底。
体力渐渐恢复后,德音支起自己的身体,看着底下的明羡,这人怎么会这样好看啊。突然,天旋地转,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个个儿,明羡居高临下地笑看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傻姑娘,要这样。”轻轻地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让人只觉得有一片落叶落下。可德音仍被惊到了,她的眼睛如蝴蝶的翅膀般震颤,弯卷的睫毛也跟着颤啊颤,好不羸弱可怜。
明羡轻声安慰道:“你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嗯。”
德鲁紧张的耳朵都发红了,全身紧绷。明羡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叹道: “我们走吧。”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德音眼底有着说不出来的失望,其实要是三公子真的要做什么,她是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