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夏侯惇下达命令不过半个时辰,便有探马回报:“将军,前方三里处,有一营寨,营外有分流,其内应有漳水水闸!”
眯着眼睛颔首,夏侯惇开口问道:“可知营内兵马有多少?又是何人镇守?”一郡之水利,若太守不是无能之辈,自然会派遣兵马驻防,眼下又逢战事,便是重兵驻扎也属应当。
“未曾探清,只知敌营所挂将旗乃‘闵’姓。”探马抱拳回答着,短时间就能弄清这些已然不易,夏侯惇也没别的想法,摆摆手,便让探马离开。
有兵马驻防,但守将何人并未有耳闻,夏侯惇坐于帐内闭目思索。若不早日动作,自己领兵前来定会暴露,而若贸然出兵,又恐未必能一战而胜。
眼下战局对主公并无优势,夏侯惇行事起来也谨慎许多,探马不停的派出,一个又一个的回转,将前方敌营的消息带回。一直到夜间天色昏暗,才下定决心,后半夜出兵袭营。
漳水沿岸一片安宁,直到深夜子时,才传出阵阵脚步声。夏侯惇领兵逼近漳水营寨时,营内依旧灯火通明,可以清晰看见里面有许多兵马来回巡视。
如此敌情,想要趁机偷袭可能性不大,但要夜战一场,胜算还是有的。夏侯惇拉动马缰,低喝道:“众将士,随我杀进去!”
“敌袭,敌袭!”夏侯淳还未靠近营寨百步,就暴露了行迹,营内巡查兵卒迅速集结,而在帐内酣睡的将士,也一个个的快速跑了出来。
“终于来了!”闵纯自从被李历安排到这守水库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每天不是对着河水就是营内兵卒,枯燥又烦闷。眼下夏侯惇来袭,让他脸上多了丝笑意。
营前的拼杀持续了半个时辰,闵纯手持战刀从前阵败退,寨门被夏侯惇夺下。战事发展比夏侯惇心中所想还要顺利,虽然耗损了不少兵卒,但总算冲进了营内。
依靠着中营,闵纯再次做出抵抗,但依旧是半个时辰,守兵无力败退。这一退,已经是退到了后营。而在后营,正是掌控漳水水渠涨降的闸道所在。
将闵纯逼迫至后营高地,夏侯惇眉头忽然跳动,战事似乎太过顺利了,而且对方也不像是要拼死抵抗一般。可眼下战局又容不得他多想,只期待的将眼前兵马杀败,然后稳守此营。
“开闸!”闵纯见麾下兵马尽数登入后营高地,冷笑一声,摆手道。
“咔咔~~咔咔咔”轴轮的转动,带起的是一阵嘈杂,而当水闸缓缓升起时,夏侯惇面露惊惧,在他面前,涌起的便是滚滚洪涛。
夏侯惇怎么也没想到,闵纯会把水闸打开,而且这一开,库内存水不是向下游而去,而是顺着营寨涌出。除去与营内兵卒混斗于高地的少许曹兵,其余者尽数都在营寨低地,眼看水浪拍打而来,一个个的早就吓丢了魂。
“轰~~”库闸全开,水泄如潮。自古水火无情,即便眼下曹兵面色惊惧,失声呼喊,也没有任何迟疑。高过数丈的水浪拍打在众多兵卒身上,不过几息时间,整个营寨都化为汪洋。
而涌出营寨的水泄,顺着漳水分流向东南而去,虽然不可避免的会对周围耕地造成些许破坏,但这点破坏还在李历的承受范围之内,并不会影响到一郡的作物。
水闸打开,到库中河水喷涌,再到水泄过去,才不过半盏茶时间。夏侯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带来的五千兵卒,站着的只剩数十,其余者,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大水冲走。
“夏侯惇?”闵纯右手一挥,让控制水闸的兵卒将库闸降下来,又看向无所适从的曹家大将,讥讽道:“给我拿下!”
数十曹兵早就被眼下大水给吓傻了,完全没有一点反抗,而夏侯惇虽然有心再战,但双拳难敌四脚,身后营地又如水渠般。不过反抗数招,就被一干邺城兵卒缴械,并押至闵纯身前。
“这便是太守送与你家主公的礼物,可满意否?”闵纯站在夏侯惇身前,指了指身后的漳水蓄水库,开口道:“此处水闸共有三处,侧闸就是招待你的!”
夏侯惇出兵不过两日,全军覆没不说,连本人都被俘虏,消息传回曹家大营,可谓是激起百千层浪花。不单以夏侯惇为首的众多将领不可置信,就连曹操本人也精神恍惚。
“怎会如此!”曹操不敢相信,自家麾下大将居然败得如此惨烈,但是听过侥幸逃得一死的兵卒,详细禀报了整个战况后,却又不得不信。
“邺城太守智谋高绝,昱,不如也!”程昱跟在曹操身边听完败兵所诉,颇为苦涩的摇头低叹。自己想用水淹计策为主公取邺城,而对方,却是早已算到自己会如此做,并且就在漳水以此设计,全灭夏侯兵马。
知道对方在漳水蓄水库那有安排,曹操也就绝口不提此事,将消息封锁于上层文武后,全心领兵冲城。眼下要夺邺城,就只剩强攻一条路可走,为此,曹操几乎压上了麾下所有兵马。
“主公,可要早点到啊!”李历能做到如此安排已是不易,接下来的战局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依靠着城内数千兵卒,堪堪抵挡着曹家四面冲城,李历自觉城池守不过三日。若是三日后甄尧还没到,他也无能为力了。
好在甄尧从来没有让麾下失望过,无需三日,当曹操开始疯狂攻城的那日半夜,麾下大将阎柔就已经带着先行兵马一万轻骑,赶至邺城外。
虽然是半夜十分,但邺城外依旧喊杀震天,阎柔赶到时正逢曹家麾下大将许褚指挥夜战。毫无客气可言,带着一万轻骑从邺城东北杀入,先将东门外的曹兵碾压一遍,又转向南门,直接逼迫许褚撤兵,然后于城外立寨歇息。
“主公,事不可为,当早谋退路。”阎柔若不来,曹操或许还有机会攻下邺城,但阎柔万员轻骑已至,那就表示甄尧大军离此地不远。曹家兵马已经失去了夺城机会,营内满宠于曹操身边,附耳劝道。
曹操神色不定,战局如此,几番谋算皆是输了半筹,就此撤去,恐怕一生都无法再与甄尧争锋。可不退又能如何,夺不下邺城,始终是处于弱势,再战亦讨不了好。
因为情绪急躁,曹操头疼的毛病也跟着犯了,双手不停揉动脑袋,还得强自考虑自己究竟何去何从。眨眼间便到了白日,因为曹操既没说撤兵,也没说继续攻城,营内兵将只能自行操练,静静等待主公的命令。
“主公目前何在?”日上三竿,阎柔带着几名轻骑随从进入城内,与李历会面后,开口道:“将军昨夜来的及时,历一人实难抵挡曹家大军!”
“主公不放心漳水,让柔前来相助,大军都还在北边源头。”阎柔如实说道:“太守过谦了,若邺城没有太守,早就被曹操拿下,如何能拖至今日。”
听到阎柔说主公赶往漳水源头,李历眉目闪烁,看来自家主公也是担心水淹一计了,同时心底暗赞,自家主公当初留于邺城时日并不多,却依旧能记得邺城地势低洼,容易被施水计,这份机智比之自己,恐怕还强了三分。
当然,甄尧的智谋肯定不会比李历这些大汉谋主高,他赶往漳水源头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前世所知历史上,曹袁交锋时,邺城就是被水攻给拿下的。
之前甄尧一直没想起来此事,直到自己领兵到了魏郡,才想起这么件重要的事。初忆此事,可是把甄尧吓的一身冷汗,就怕此刻曹操也这么对付自己。正因此,甄尧才忽然改道,亲自前去漳水瞧一瞧,并派阎柔先行相援邺城。
“夏侯妙才,你我又见面了!”甄尧不放心的绕道漳水,在源头并没看到什么变化,顺着从黄河开渠引道的漳水源头一直西进,终于在河道的末端见到了漳水水库。而在水库营寨内,看到被俘的夏侯惇时,神情多少也有点意外。
夏侯惇与甄尧也算得上是打过无数交道,眼下身为俘虏,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冷哼一声别过脑袋,不准备搭理甄尧。而甄尧也不以为意,笑了笑,便自顾自的开口道:“夏侯将军乃曹家大将,你说我若拿你与孟德做交易,他得付出什么才能让尧满意?”
“哼!”夏侯惇一听就想起当初甄尧与江东的交易,当初还曾嗤笑孙策与黄盖,没想到今日就轮到自己了。但他也不会随意的接话,谁知道甄尧是否在给自己下套。
“不说话也无妨,明日带你去见孟德,让孟德开价便是了。”甄尧此刻像极了市侩的商人,一副准备待价而沽的模样,让夏侯惇恨不得冲上去砍了他。
甄尧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的,当两日后,甄、曹二人于邺城下相见时,稍稍寒暄一番,甄尧便让麾下兵马把夏侯渊带了上前,并开口道:“孟德兄,可还识得自家兄弟?”
“妙才!”曹操见到夏侯惇,不禁惊呼。这些天他同样担心夏侯惇的生死,还未撤兵,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他还没能确认夏侯惇现在究竟如何。
“惇惭愧,有负主公厚望!”兵败被俘,马上又要成为甄尧要挟曹操的工具,夏侯惇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百步外的大兄。
“夏侯妙才可是忠心的很,尧百般劝说亦是不肯投降。”甄尧面色遗憾,瞥了瞥嘴角开口道:“孟德有此大将,令人羡慕不已。如今人也带来了,孟德可愿赎他回去?”
曹操双目凝视着甄尧,心知甄尧从不做亏本买卖,但自家兄弟又不能不管,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伯高有何话,直说便是!”
“荆州南阳,本是刘景升治下。”甄尧挑眉:“让与张绣后,又被孟德所占。尧不才,奉天子诏令为刘荆州讨要南阳,不知孟德肯割舍否?”
“南阳!”曹操闻言,怒火不可避免的上涌,右手直指甄尧,想要呵斥他这种强盗行径,奈何气火攻心,吐出不过两字,就昏倒在马背上,险险坠下。
“撤兵,前军断后!”曹操阵前晕倒,身旁程昱立刻高呼,并示意兵卒带着曹操先退,自己与曹洪、吕虔诸将稳住前军阵脚,缓缓后撤。
甄尧也没有强攻的念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家兵马从眼前消失,才扭头问向一旁跪着的夏侯惇:“夏侯将军,你说孟德是否会将南阳归还本将?”
“南阳乃荆州之地,便是归还也轮不到冀州!”夏侯惇面色狠利,就想用语言挤兑甄尧,好让他一气之下杀了自己,如此大兄就不会为难了。
“此言大谬,南阳乃我大汉之南阳,何时成他刘景升家地了!”重重拂袖,甄尧调转马头向后方邺城城门走去。而夏侯惇,自有兵卒押解他回俘虏应该呆的地方。
“历,参见主公!”李历已经有好些年数没见甄尧了,自从甄尧亲征长安,迎回献帝后,几乎是没出过毋极。眼下相见,自然是一副感人场面。
扶起李历,甄尧对此次中原一战的功臣可谓是满意之极:“伯止无需如此,无需如此。此番司隶得保,邺城未失,皆赖伯止料敌于先。伯止警觉如此,尧甚为欣慰!”
“主公过誉了,历当不得此功。”李历连忙弯腰回礼,居功不傲的表现,更是令甄尧暗赞。
甄尧这边是主臣欢庆,而在曹营内,曹操悠然转醒的第一句便是下令撤兵,而后低声与程昱说道:“南阳一事,告知甄尧,便说操允了!”说出这话,曹孟德就像是大战一场,整个人都显得很是颓唐。
甄尧提及南阳,并不是夏侯惇一人就能够比得上南阳郡,而是指眼下曹操谋划失算,兵马折损,曹仁被三面合围,根本不可能再回守南阳,甚至有可能被永远留在洛阳。
如此,夏侯惇再加上曹仁本部将士,换南阳一郡,就容不得曹操不答应。因为即便不答应,甄尧也只是多耗费些粮草、将士,就能困曹仁于洛阳,并派遣兵马先夺下宛城。届时曹仁后路被阻,更难脱身,这便是甄尧所用阳谋。
程昱老头显然在撤兵时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仅仅颔首点头,没有多做表示。劝说着曹操保重身体,暂退昌邑,日后并非没有机会。
甄尧领兵南下,却一战未打,勉强也可称得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三日后,曹操本部兵马向兖州撤退,同时曹仁也接到战报,命令他回撤弃守宛城,绕道轩辕山往颍川驻防。
七日后,益州战报传回,尚在邺城的甄尧看过后不禁大喜,虽然早就知道益州可一战而定,但没个准信心底难以踏实。如今捷报传来,刘璋等人正在大军护送下东进,而张任、黄权、董和一干益州能臣相继臣服,甄尧终于能对蜀中放下心来。
时至深秋,不单赵云所率先行兵马回归邺城,就连徐晃大军也跟着回归,甄尧在邺城大摆庆功酒宴,宴席中对在座所有文武都是大肆表扬。而两日后,徐州战报也相继传来。
周瑜出兵时的确打了个漂亮的声东击西与围点打援,但当太史慈、臧霸兵合郯城,江东兵力不足的缺陷很快就暴露出来,又要派兵驻守打下来的下邳、广陵,还得进兵东海,江东将士却是相形见肘,根本奈何不得徐州兵马。
而当关羽领兵绕道泰山,并从彭城闪击下邳,夺回被江东控制的两郡后,被断了后路,连带粮草也失去半数的江东兵马,只得再次含恨败退。或许智谋计策能让江东以弱敌强,但在青徐三方军团的合力攻势下,才知道了什么是一力降十会。
益州、司隶、青徐战事相继告终,也意味着甄尧不必要继续坐镇邺城了。而此刻冬季临近,也的确不是开战的时机,甄尧在邺城又多呆了两日,并将陈登调至南阳任太守一职,调张辽领兵驻守南阳,以防荆、兖两州后,就带着出征大军,回转毋极。
初冬之日回到毋极,自然是免不得对一干文武加官进爵。如张飞已经升任四征的,官职不变,爵位有亭侯晋身乡侯。而像郭嘉等不求高官的,甄尧也给予实质奖赏,如金钱美酒,那是决计不少的。
而几位跟着徐晃前来归降的文武,甄尧也都一一召见。如赵云的两位师兄,张绣、张任,一人被甄尧派往南阳相助张辽,一人被调遣至长安,相助张飞。
除去这两人外,甄尧还见到了历史上有名的三国后期二五仔孟达,不得不承认,一番交谈,甄尧发现这位二五仔战略眼光与阵战天赋当真没话说。可那性格就有些恃才傲物了,和他哥们法正很有些相似,难怪两人能走的近。
这种人不好外派,甄尧只能暂时将其留在身边,慢慢的敲打,把他棱角磨圆了,日后或许能有大用。而像文士,益州除去张松跟着来了,其他如黄权等人,却是无意离开蜀中。
文武大肆封赏,而刘璋也给他安排了一个足够他挥霍俸禄的闲职,原本甄尧就准备安安稳稳的过年了,谁知毋极又有事情发生,而起因还是因为甄尧自己。
何事?自然是甄尧目前占得地盘也够多了,眼看大汉有一统的趋势,许攸、郭嘉等人动了动心思,准备劝甄尧称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