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拉带拽把表哥拖过石桥,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石桥护栏上的雕像奇特,一般望柱雕刻的都是狮子,比如我们五年级时语文中有篇文章叫卢沟桥的狮子,开头就有这么一句:“北京人有句歇后语‘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
这石桥护栏我几次进出都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上边蹲坐的是一只只石蟾蜍。这些蟾蜍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三只脚,和刘海戏金蟾的传说隐隐呼应。
见我在石桥上停下,扭头仔细打量上边的石雕,表哥也凑过去看了两眼,接着惊叫起来:“哎,是癞蛤蟆呀,不是狮子!”
这人比我还后知后觉,听了他的话,我心中苦笑不已。
谷内谷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刚走出山谷,眼前顿时喧闹起来,叫卖声接连不断。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正是吃午饭时间。即使乘车赶到市里边,最少也需要二十分钟。大多数人都没有如此耐性,纷纷钻进山道旁的小饭馆内。
也有些不讲究的,直接在树下扯张桌子,三五个朋友聚在一起猛吃海喝起来。
周围饭香飘溢,我们此刻肚中空空,正谈论着中午吃什么,有一群人从旁边经过。
虽然他们的穿着和其他游人没什么两样,但我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
因为在这群人中间,有两人身上散发着赤色光芒,其中一人身上赤光的浓郁程度,竟然和我刚刚见到的玄明老道不相上下。
前段时间,我还在为没有遇到其他修道者而苦恼,没曾想短短一天内,我接连遇到了五位修道者。
最前方那个梳着中分头的青年应该是向导,他面上带着媚笑,不断对着后边几人点头哈腰,时而还冲周围指指点点,叽里呱啦说些听不懂的话语。
倭国人?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从小看抗战片长大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熏陶,对倭语也算有基本了解。其中两句最为深刻:八格牙路、米西米西
“那几个是倭国人”表哥也听到对方交谈声,等对方走远了才小声嘟囔:“听我爸说,他们是来咱们庆河县投资建厂的。”
干爹是做工程的,对县里的消息要灵通许多。
看他们远去的方向,是冲着海蟾宫倭国人来那里干什么?难不成也拜见刘道君,好像他们不信这个。我小时候受抗战剧熏陶太深,已经形成思维定势:倭国人根本没有好家伙。
而且直觉也告诉我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几个倭国人绝对不是因为好奇。
虽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是表哥在旁边一个劲儿叫饿。我只能随便指了家饭馆,门帘上几个大字“新野臊子面”这种面食以前在廖阳镇吃过,味道很不错。
吃饭人太多,我们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两碗臊子面才端上来。
大块大块的熟牛肉,面汤里洒着绿油油的香菜、鲜红鲜红的油炸辣椒但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我们哥俩儿互相间也没有客气,一人捧着一海碗猛吃起来。
夹了一筷子面放入口中,香味、辣味、大料味混和在一起,让我吃的频频点头,随后口中滋滋溜溜响声不断。
其实不单我吃相不雅,环顾四周,大多数人都如此。
新野臊子面是本土美食,庆河人都好这口。更重要的是这家面馆门脸不大,做的却地道、够味。
一指多宽的面条吃在嘴里,软滑顺溜有嚼头,再就上一口香辣可口的热汤,直让人精神大振,舒坦万分。
二十分钟时间,我风卷残云将臊子面吃完,伸了个懒腰一抹嘴,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吃完饭、结账,我们在山门口下坐上公交车赶回家。
***
下午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晚饭时间天空陡然变暗,头顶飘过一团乌云,将整个庆河县城完全笼罩在黑暗当中。
听父母睡熟后,我悄然从床上坐起身子。几个呼吸,阴神一跃而出,飘飘乎穿墙而过,向院外走去。
进入燃三烛境界,我发现阴神对外界的大风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不像先前那样,遇到大风就急忙躲闪。当然在猎猎罡风下,阴神仍然无法维持形态,很快就会被吹散。
县城夜生活远比廖阳集市热闹得多,此刻已经晚上十一点,街道上仍然人来人往,沿街夜市摊人满为患。
打牌、喝酒、吃饭、吵架活脱脱一个芸芸众生图。
我在楼顶飘然而过,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就来到庆河县城外。
明亮热闹的灯光抛在身后,周围逐渐寂静起来。
茫茫的夜空下,大山绵绵不绝,一直延伸到无边的黑暗当中。朦胧看去,就好像一条条若隐若现的虬龙。
阴神出窍比公交车少走了很多弯路,几分钟后,我就出现在海蟾宫山谷外。
站在这里,我的神识感觉比白天更为清晰稀薄的天地元气、浓郁的灵气甚至还有地脉煞气,一起出现在山谷中。
这些气息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压制在山谷中,根本无法挣脱,偶尔只有一丝外泄出来,却激的我身上三团火焰晃动不已。、
知道里边古怪危险,我不敢冒险进入,而是让阴神神识外延,就好像一条看不见的射线,深入山谷十几丈远的距离。
元气、灵气、煞气杂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粘稠浓密的网。这张网上布满看不见的丝线,不断交织穿梭、抖动、扭曲其中还散发着森然磅礴的气势。我有种感觉,只要阴神进入其中,肯定会像网中的鱼儿,再也无法挣脱。
“不好!”就在我神识想要继续探究下去时,突然感觉眼前白光闪烁,一股炙热的气息通过神识侵入阴神内。
随即整个人便好像被扔进烈火中焚烧,又好像拿千万钢针刺扎。
在剧烈的难受之中,我心念一动,神识断开,阴神后退出几丈远的距离。
这山谷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存在,竟然能够克制阴神鬼物?
我不敢再靠近观察,而是重新登临白云山山顶。
登高望远,在这里或许看的更清楚一些。
虽然周围不时有罡风吹身而过,但却比刚才山谷中好多了,至少不用面对那股庞大的气息。
果然站在这里往下看,山谷中的黑色雾气比白天浓郁许多,虽然绝大部分都被山谷中莫名的屏障阻隔,但仍然有一丝丝渗透出来,飘散在虚空当中。
咦那里怎么也有煞气。当我放眼朝北方望去时,惊讶发现在山谷外溪流中也有黑色煞气溢出,不过比起山谷内要稀薄许多,以至于我白天根本没有看到。
现在处于阴神出窍状态,反倒能够看到更多东西。
我带着疑惑,阴神快速掠下山头,向北方奔去,片刻就到了数里之外。煞气一直存在,直到出了山谷,进入平原地带才渐渐消失。
这一片区域受煞气影响,晚上枯寂荒凉,连山间常见的兔子、黄鼠狼等小动物都没遇到几只。
第三次登上白云山山顶,我才海蟾宫附近的地势有了大致认识。
煞气就好像好像一条潜伏在地底大龙,顺着山溪蜿蜒曲折前行,一直穿过山谷,到达谷口。心脏就是这山谷,此处地煞之气最为浓郁。
那海蟾宫不偏不倚,恰好建造在大龙心脏位置,说建造不确切,它不像是一砖一瓦对垒出的,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放上去,恰好将大龙的心脏压住,让它无法前行。
显然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
再看海蟾宫,我双目陡然一凛:白天看到的根本不是乌龟此刻在我的眼中,海蟾宫整体更像一只硕大的蟾蜍。长有三足,半蹲着身体趴在地上,那两株古松,就好像蟾蜍突起的眼珠子。
看清楚下边的图形,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物——刘海!
由于庆河县被认为是刘海升仙处,因此关于他的传说不计其数,最著名的就是刘海戏金蟾这段,在庆河县志中,我曾经看过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第一个版本说刘海从小家贫,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简单困苦。后来母亲患上眼病,双目失明。因为没钱给母亲看病,刘海一个人坐在小桥边哭泣,结果有只三足金蟾蹦上岸来,口中吐出金银珠宝给他,让刘海治好了母亲的眼疾。
刘海得道成仙后,这只金蟾也紧紧相随,并使出绝活咬进金银财宝,助刘海造福世人,帮助穷人,发散钱财。人们奇之,称其为招财蟾。
第二个版本则是庆河县白云山有一只金蟾修炼成精妖精,它常年危害百姓,被刘海知道后镇压在谷中。在过程中金蟾受伤断其一脚,所以日后只余三脚。
对比眼前的情境,显然第二个版本更贴近实际。那八座石桥连同山溪,就是锁链。
我在山顶来来回回看了一个多小时,只看出这么多东西。此刻山顶的罡风越来越烈,见阴神有不稳的迹象,我赶忙飘下山去。
知道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探测出海蟾宫谜团,我也没有继续在此地逗留。毕竟阴神离开本体太久,容易生出意外。
来日方长,只要这座海蟾宫不倒塌,以后有的是机会。
刚要沿原路返回,我突然心念微动,阴神已经躲藏在一株大树后边。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到谷中?是白天见到的那几个倭国人?虽然这几人身穿玄衣,头戴面罩,浑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但是从他们的低声言语中,我还是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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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两天感冒,大脑昏昏沉沉,更新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