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穗岁眨眼道:“本王妃身边不养闲人,婆母已经不在了,说本王妃刻薄也好,故意欺负她身边的老人也罢,既然张嘴吃饭,就要付出劳动,免得把人养刁了,敢骑在主子的脖子上!”
她这番话半点情面都没留,明晃晃指向锦绣。
锦绣面上的表情龟裂,她实在没想到连穗岁竟然粗鄙至此,完全没有调教的必要!
等公主回来,她一定要跟公主说,连穗岁配不上她家王爷,赶紧把连穗岁休了,再给王爷娶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王妃回来!
连穗岁的意思是她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锦绣要气炸了。
如果不是公主交代给她的任务,她才不会在连穗岁这里受气!
她用了半晌才把这口气咽下去,福身应道:“王妃教训的是,是奴婢托大了,但听王妃吩咐!”
她倒要看看连穗岁给她安排什么差使!
锦绣跟裴淑不一样,她又不能带出门,那就做点能做的吧。
“本王妃时常出去坐堂,对王爷的照顾难免疏漏,姑姑既然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想来十分了解王爷的喜好,不如替本王妃多担些照看王爷的责任?你看如何?”
连穗岁话里透露出来几个意思,第一,她一个内宅妇人,竟然经常抛头露面出去给那些下等人看诊?
满京城的夫人和闺秀,不,放眼天下,只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做吧!王府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需要她赚钱养家……
她下意识想反驳训斥,但想到连穗岁刚才的态度,这口气,她又忍了,等公主回来,先把铺子掀了,再把王妃绑回来!
第二条,她身为王妃,主要的职责就是照看楚知弋的生活起居,打理内务,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她,她竟然连第一条都做不到!
第三点,并没有给她实权,只让她代为分担,而不是全权负责……
看来是她小瞧连穗岁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连穗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条件这么苛刻,她这个主子的脾气又十分难伺候,她要是锦绣,肯定离得远远的,但如果她硬要留下来呢?
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锦绣喉咙哽了半晌,憋得心口疼,终是应了声是。
连穗岁充满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答应留下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既然姑姑不计前嫌,本王妃也不能小气。”她拔下了戴在手腕上的玉质手镯,“这枚手镯是本王妃的心爱之物,姑姑不要嫌弃。”
小桃把玉镯捧到锦绣跟前,玉镯质地差了些,她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主子赏赐……她心里再不喜欢,也得恭敬接下。
锦绣把手镯戴在手腕上,违心地称赞道:“手镯很漂亮,奴婢很喜欢,多谢王妃!”
连穗岁抿唇浅笑。
“既然喜欢,姑姑就一直戴着吧,干活跑腿的粗活自有其他下人,姑姑不用怕磕着碰着,戴坏了,本王妃再赏姑姑一只好的……”
连穗岁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开口把她的后路堵住了,摘又不能摘,戴着又不安心,怕连穗岁在镯子上下毒……
“是,多谢王妃。”
终于把场子掰回来了,连穗岁心满意足地放她离开。
“小桃,带姑姑去客房休息,姑姑先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明天再来本王妃身边当值。”
小桃领着锦绣出去了。
连穗岁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颊。
她刻意为难,锦绣仍旧选择留下,下一步该……
腰突然被一条手臂捞起来。
“别闹!”
连穗岁预判了楚知弋下一步的动作,一只手阻止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只手挡住他凑过来的脸。
“锦绣刚才的表现你也看见了,她似乎很不服气我对她的管教,如果没有靠山的话,不该是这个反应,你觉得呢?”
“岁岁说得对。”
鉴于他上次的表现,连穗岁有点不太敢在他面前提起安太妃。
“要是,安太妃真的没死的话呢?你还能接受她吗?”
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如果没死,回来跟他相认,他会不会……
连穗岁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安太妃如果没死,那这些年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在谋划着什么?
她跟楚知弋是母子不假,但是利益是不是一致的,母子两个是不是同一条战线,或者……安太妃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会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变动和麻烦……
连穗岁很容易想多。
但楚知弋似乎没有她这些烦恼。
“或许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奴婢自作主张,母妃她不可能……”
从小到大,母妃虽然对他严厉,但两人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子,纵然他怨她,恨她,但如果她真的回来……
楚知弋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提这些假设就是给自己自寻烦恼……”
“我会派人去查的。”
他轻松的表情下有凝重,他也感觉到了,只是还差证实。
他又要凑过来,连穗岁把他的脸往外推。
“行了,别闹了,明天大哥成亲,我们要回一趟连家。”
她脸红道。
而后又补充一句。
“得早点起。”
楚知弋本就是个闲散王爷,虽然领了差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天要先去上个早朝,再去衙门里点个卯,才能去连家。
“兵分两路,我先回去跟娘说说话,问问秦家的情况。”
她跟成王不对付,想去刑部的大牢里看望一下老夫人和大舅母,让小桃去塞了几次好处,都没人敢接。
成王那个狗男人公报私仇!
连穗岁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回去问秦氏!
古代没有电子产品,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天亮就起床,连穗岁作息规律,这几天又折腾狠了,躺下睡的人事不知。
楚知弋将她往自己这边捞了捞,抱在怀里才合上眼睛。
连穗岁挣扎了一下,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太热了,盖上薄被热得睡不着,不盖又觉得凉飕飕,怕着凉。
见她睡得不安稳,楚知弋捞过来一把扇子,帮她把薄被盖上,又帮她打着扇子。
连穗岁:“……”
服了这大哥了!
连嘉良的婚礼,连穗岁一百个不愿意去,他害了秦家,她想剁了他的心都有,但她是连家女,又不得不回去。
一路板着脸,回到家里,连方屿跟张氏正在门口招待宾客。
连家人丁单薄,连嘉良成亲,老家两个族叔赶了过来,但是他们跟京城的贵人们也说不上话,被安排在席位上,看着今日的热闹,其中一位族叔叹道:“咱们在平阳也算数得上的大户,来了京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看这座宅子,比咱们的祖宅还要气派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