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生命 作者:格子里的夜晚
1．某一天的蓝色天空
1.某一天的蓝色天空
某一个下午，吕璇找了一片能够看到整个蓝色的天空的草地，躺了下来。他的左手枕在脑后，为了让整个身体能有一个舒适的弧度，而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本杂志。他正在犹豫着，到底是将这本有着很多配图的杂志一口气读完（当然这费不了多少时间），还是用这个杂志盖住自己的脸，为自己换来一下午的安眠。如果是后者，那么，口鼻中呼出的湿气会将这本纸张不甚良好的杂志上的字体和图片毁掉，即使只是很少的几页。
自从来到这里，吕璇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宁静的一个下午，可以不为任何事情操心，可以安安静静地一个人休息。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虽然有所预料，但仍然不会真切体会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有那么多的各种各样的朋友。在吕璇迫切想要独立生活，并且取得了与父母的交涉的胜利之后，会这样踊跃地一个一个跳出来，为自己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和各种各样的建议。吕璇还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远远狠狠地离开了呢。
这一个下午，吕璇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从很小开始他就记得母亲对他和姐姐所说的话，他们的那个伟大的父亲，自从18岁开始，就没有说过多少真话。对于身边的所有的问题，所有的人和事请，最好都自己能存疑，能自己去发现每个事情的真假。当然，在知识和其他方面，只要他们提出要求，基本上总是能够得到满足的。
但是，吕璇从来没有想到，在他们的身边，他们的这个疼爱着他们的父亲，和他们的总是护着他们的母亲，会设下如此之大的一个骗局。吕璇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从这个骗局里，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能获得什么？难道仅仅是乐趣吗？
作为吕振羽和陈宁的儿女，实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他们从出生一直到现在，生活在最好的教育中，但是身边却从来不缺少乐趣。他们的身边有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活物，或者是智能机械。他和姐姐吕莳，仿佛天生就能够和那些智能机械沟通一般，他们自觉地能够分辨哪些是遥控的机械，哪些是能够随着他们的语言与动作作出反应的智能机械，他们和那些智能机械始终相处得很好。
跟随着父亲，他们姐弟两个很小就开始周游世界，在各种各样的环境里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他们的玩物也远比一般的孩子丰富。4岁的时候，他们就被吕振羽带到赛车场的pit里面，看着一帮人疯狂得拆轮子装轮子，那位吕振羽一手带出来的中国第一个f1分站冠军将自己的奖杯给他们姐弟俩当了玩具（那个不幸的水晶玻璃的奖杯好像现在正在东山堡的某个储藏室的角落里），而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们姐弟俩在车手和技师们的怂恿下，在吕振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下，第一次尝到了香槟的滋味。
5岁的时候，他们姐弟俩钻进了wrc赛车，他们两个被牢牢绑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让他们的父亲开车跑完了wrc瑞典大奖赛的4个特殊路段。颠簸和过载的g力，让他们姐弟俩吐了整整一天。
6岁的时候，他们就跟着吕振羽和陈宁，还有一大帮的叔叔阿姨们一起去攀登珠穆朗玛峰，虽然他们两个在6000米海拔的营地里就停了下来，之后只能通过望远镜看他们的父亲吕振羽匪夷所思的矫捷身影，但是，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绝对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自然，吕璇也不会忘记他们几乎每年夏天都要去的东南亚，和全世界最大的海底公园。和所有好奇的孩子不同，他们被允许进入中央控制室的，他们也被允许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整个公园对他们完全没有秘密，他们几乎将所有的角落都跑遍了，那些在海洋公园里工作多年的职员们没有一个他们不认识的。
8岁的时候他们就在潜艇基地里到处乱转，甚至跟着新型的中国最新型的深海旗舰下到过海平面以下3000米。而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在湛蓝的海洋里，在不太深的地方，躲在声纳室的角落里，戴上超级昂贵也超级精确的耳机，听那些海豚和鲸鱼的歌唱声。
10岁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在达摩叔叔，安迪叔叔，阿翔叔叔和青青姐姐的带领下，搭乘一艘双桅帆船横穿太平洋……而吕振羽则悠闲地和陈宁，还有岳羽一起，乘着一条40米长的超豪华的游艇在不远的地方保护着他们。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从来不曾缺少过什么东西，甚至是同龄的伙伴。在上海的麒麟幼儿园，麒麟小学里，他们总有着无数的小伙伴。而他们姐弟俩，总有着说不完的各种让人羡慕的经历，大家都宠爱他们，喜欢他们。
乃至于在东山堡，他们也有小伙伴陪伴着他们成长。从6岁开始，椴儿就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椴儿和他们姐弟俩个差不多大，那是一个非常温柔可爱的小女孩。有一段时间，他们都将椴儿当作是青青姐姐的孩子，因为椴儿太像青青了。椴儿一样是那么瘦弱，那么纤细，可同样也是在那份柔弱中显示着一份活力，一份超乎常人的活力。
一直到他们10岁的时候，他们才被告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他们彻底意识到，椴儿恐怕不会是青青姐姐的孩子。因为，青青姐姐并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而是一种被称为数字生命的存在。不单单是青青，还有阿翔还有达摩，甚至还有岳羽……至少在他们身边，就是这些了。因为他们都算是先后得益于岳羽，而他们的身体又是吕振羽费尽了心机制造出来的，他们自己的称呼，对于这样一种特殊的存在的称呼是——“羽族”。
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怎么会害怕或者厌恶这些和他们不同的“羽族”呢。他们从小到大，正是这些羽族，陪伴着他们，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吕莳和吕璇那个时候就被告知，羽族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他们将来的使命之一就是让羽族能够生存下去……
无论如何，这都不会影响他们和椴儿之间的交情。他们连这样天大的秘密都不会不让椴儿知道，因为除了椴儿，他们不允许将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自然，他们都是明白，父亲所说的不允许是什么意思。
椴儿安静地听完了这个足以吓死很多人的秘密之后，只是睁大了眼睛，轻轻地“哦”了一声。从此之后，他们和椴儿就成了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的最好的朋友。
或许自己的姐姐和自己不同，吕振羽这样想着，自己的姐姐毕竟一样是女孩子，虽然和椴儿有着很多共同语言，但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交情仍然是微妙的。可是，吕璇知道，自己却投入了太多的感情了。自从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长大，吕璇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椴儿了。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动人的椴儿总是能吸引住自己的目光。吕璇会字斟句酌，将自己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故事用最完美的语言来描述出来，用来引出椴儿的悠然神往，椴儿的惊惧与紧张，椴儿的温和而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虽然自己还小，虽然自己的情感是如此稚拙，但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椴儿，希望在若干年后，椴儿能够成为自己的新娘……实际上，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知道，椴儿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吕璇是个聪明的人，他完全能够理解情感和外在表现之间的关系，实际上那正是达摩叔叔和青青姐姐给他们姐弟两个讲授的课程的一部分。椴儿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和吕璇单独在一起，并不拒绝吕璇拉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肩，或者偶尔让自己在吕璇的怀里小憩……
但是，终于有一天，当吕璇的身心与他的言辞同样滚烫起来的时候，椴儿却告诉了他，椴儿也是一个羽族……一个隐瞒了10年，有着最新型号的可以调节很多身体要素的机体的，特殊的羽族。
吕璇崩溃了。他不敢相信……
椴儿给了他证明。就在那个宁静的黄昏，在整个东山堡只剩下他和椴儿的时候，椴儿就那样，当着吕璇的面，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完美的躯体，每一分肌肤，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一个花季少女的美，雪色的肌肤让椴儿的纯真显得那样真实……可是，就在女性最私密的地方，却是让吕璇触目惊心的一片白色的陶瓷挡板，挡板里面有椴儿的开关，有外部数据线的连接口，和对椴儿进行重设等等操作的一个数字和功能键组合的16健键盘……
吕璇并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和椴儿有实质性的身体接触而感到沮丧和愤怒。如果需要，他甚至会不惜一切去捍卫椴儿的纯洁。他感到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将椴儿从真正的人类中分辨出来。……椴儿为什么能够持续10年始终保持比自己矮两公分的身高？为什么椴儿不惧寒暑，在任何天气始终都是那么清秀和活泼？为什么它所尝过的椴儿的眼泪都是那样无色无味一如实验室里的蒸馏水？为什么椴儿虽然不锻炼身体，但是总能和他们姐弟这两个相比与同龄人来说健康得可怕的人玩到一起不落人后？……为什么，椴儿总是能理解最复杂的问题，解出最难的习题，仿佛整个世界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当初将自己所得知的羽族的消息告诉了椴儿，椴儿就那样轻易相信了？……
直到这个时候，吕璇才明白过来，在他们得知羽族的存在几乎同时得到的来自母亲的提醒——关于吕振羽数十年来说的假话比真话多的提醒，是那样地含有深意。即使这个提醒并不能将陈宁从这个骗局的合谋者的名单里排除……
那一天之后，椴儿仍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跟着他们姐弟两个玩，一起聊天和写作业，一起在游泳池，网球场，篮球上和其他一切运动中拼杀。……吕莳很快就接受了椴儿是个羽族的事实，而从吕璇得知椴儿是个与足以知道它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无可遏制地再次牵起椴儿的手，在那片全世界最美丽的沙滩上散步之间，相隔了足足有22天。
吕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无法离开椴儿。
吕振羽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不会有任何解释，或者道歉的。按照吕莳和吕璇对于父亲和母亲的了解，他们两个不躲在房间里偷笑就已经算是很体谅他们的心情了。但是，吕振羽翮陈宁仍然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从他们高中开始，他们可以选择一个学科和一个运动，而家里将为他们安排最好的环境，让他们能够在学科和运动方面都有所建树。
斟酌了很久之后，吕璇提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运动项目——棒球。他知道，父亲一定会为他安排最好的发展环境的，虽然仍然要他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来，但是基本的竞争环境还是会有的。而棒球，这个在中国国内几乎基础为零的项目……吕振羽虽然很有本事也很有能量，但是也无法很快在青少年里建立起一个水平过得去的联赛环境吧？自然，吕振羽和陈宁对他进行过好多次劝说，让他选择像吕莳所选择的田径之类的大路货的项目，哪怕是棋牌类项目也可以……毕竟哪怕是中国麻将国家队，水平也实在很有限，尤其是对他们这一家有着超强记忆能力和计算能力的人来说。但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一下的吕璇，最终还是坚持住了，他甚至拒绝了相当丰厚的利诱。那些许诺给他的东西，大概足以让那些同龄人流上好几年的口水。
吕璇和吕莳，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不想继承家业了，当陈宁再次怀孕而吕振羽张罗着准备交违反计划生育的罚款的时候，这个心情就更为浓烈，和有着可行性。数字图腾毫无疑问是一个活泼的，有着无限活力的，充满魅力的企业。任何人一旦进入了数字图腾的体系工作，都会有着无数的发展的可能，都能够在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里保持愉快……可是，总裁办公室除外。数字图腾那么多年来的发展之后，总裁办公室却仍然是那么些人。总裁吕振羽，副总裁陈静，首席执行官苏宛。以上3人每人有2名到4名不等的秘书，而吕振羽的现任秘书则是以恶作剧的恶名蜚声海外的任盈盈，另一位则是已经担任了快20年秘书的林晓白。苏宛由于工作超级繁忙，配备了4个秘书，陈静虽然清闲，但是也有两个秘书帮忙打理一切。除此之外，就是总裁办公室的4个秘书，其中一个是秘书长兼总裁办公室主任，还有8个总裁办公室特别顾问。这样的结构数十年来一直都行之有效，问题是，那个首席执行官和总裁的工作量……他们或许将来还是会在数字图腾的某个部门工作，比如研究中心或者是产品设计中心这种很有趣的地方，但一定不是总裁办公室，坚决不要去总裁办公室。这个伟大的责任，就留给自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好了。当然，在这之前，他们还是要尽量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
吕莳选择仍然留在父母身边，多少还是因为即将出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让她极为好奇。而吕璇固执地要离开，则是因为害怕看到父亲在设什么伟大的骗局，自己的弟弟还是妹妹，多数也是骗局的受害者，或许，自己应该最低限度避免成为同谋吧。……和父亲这种要么不骗人，一骗人就是大场面的风格相比，那个喜欢捣乱的盈盈姐姐，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吕振羽毕竟是事先作了许诺的，虽然很不乐意，但是仍然为吕璇做出了安排。吕璇就这样被扔到了日本来，在叶山绫阿姨的庇护下，换个名字换个身分混进日本的高中……就算他漫画看多了吧，他想要打进甲子园……
在吕莳已经在亚洲青年田径锦标赛上拿到了100米，400米，5000米，10000米和女子十项全能5块让人瞠目结舌的金牌的时候，吕璇却不得不非常郁闷地在东京这里一边应酬着父亲的朋友们，一边等着开学。
无论是哪个方面，自己现在都落后于吕莳了呢。光是这些比赛的奖牌到手后拿到的奖金，还有广告和其他的合同，现在吕莳都算是个超级百万富翁了。年轻，美丽，富有活力，成绩卓著，待人接物又非常温和，加上品行与出身……几乎每一个理由都可以让吕莳成为广告商们追逐的目标。吕振羽并不担心自己的儿女抛头露面。而在青青兼任了吕莳的经纪人的情况下，那些热心的广告商们可能得大大放一笔血……大到足以让他们吐血……这才是合理的现象。
和自己那个很有趣的，一经开始引起很多人关注的姐姐不同，为了能够跑到这里来，他做出了许多让步？由于吕璇对于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出色的理解力和想象力，还有他几乎不亚于父亲的出色的语言能力，吕璇在自己15岁刚过的时候，就将成为羽族的顾问和数字图腾特别行动部的成员，他将负责在日本地区和他认为有必要的地区进行对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方面的技术应用的调查研究，他被授权采取一切有必要的行动来阻止有可能威胁人类生存发展或者是威胁到羽族的生存和发展的任何行动。同时，他还被赋予了数字图腾总部特别监事的身份，监督数字图腾日本有限公司的所有商业和非商业行为，以及协助维护数字图腾日本有限公司的技术机密。他也被授权在叶山绫的允许下，可以调动数字图腾和数字图腾相关的一切资源，为自己的任务进行服务。他还是个不到16岁的孩子，但是他肩上的责任，要比数字图腾里的很多人都要重要。
而为了掩饰他的身份，他现在拿到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叶山玄。名义上算是叶山绫阿姨的领养的孩子。当然，会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叶山绫的私生子，小人之心永远无法杜绝。至于叶山绫到底是和谁生的这个孩子……大概，有人敢猜，没有人敢问吧。毕竟叶山绫在路因和方悠均回到数字图腾总部，分别担任了市场部主任和行销部主任后，已经是数字图腾日本有限公司的总裁，旗下不仅有数字图腾自由的品牌产品，更有着索尼这样的民用产品中的翘楚。数字图腾日本有限公司无论是手里掌握的产品还是技术，甚至只是数字图腾在国际民用通信产品领域独家营销权，都是足以在市场上翻江倒海的。
叶山绫阿姨是当年除了陈宁之外最有可能成为吕振羽的妻子的人……之一。虽然不知道来自母亲陈宁的这个说法是不是可靠，但吕璇不想太计较这个问题。叶山绫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自己，除了供给吕璇他所提出的一切之外，也就要求吕璇能够经常来公司，或者来她家里一起聚聚。在叶山绫和吕振羽在日本方面的很多其他朋友的帮助下，和充足的资金支持下，吕璇在距离那个叫清河国立高等学校仅仅5分钟步程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公寓里自然有着乱七八糟非常齐备的电器……不少都是打着索尼研究院标记的工程样机。还有他承袭父亲的风格，绝对少不了的电脑机组……而在公寓的停车场里，则有他从父亲那里拿到的15岁的生日礼物——战狼最新款“战狼-钛版”……打着全球收藏家们久违了的数字图腾研发中心的青龙logo的限产100辆的特殊纪念版。程序是研发中心总监翟家雄亲自修改调试，并且由数字图腾首席机械师鲁不方亲自做机械调校的，性能远超过一般纪念版的“怪物版”。
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和姐姐通过视频聊一会天。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到2分钟的姐姐，始终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呐。虽然吕莳不时要拿自己的成绩刺激自己的这个小弟弟一番，偶尔还要拿吕璇和椴儿开点玩笑……这种玩笑最近甚至有越来越荤的趋势，吕璇已经表示过要向父亲进行投诉了……可是，毕竟自己的姐姐，还是那个最能理解自己的人。而吕莳选择不读高中，专心研究人体动力学和生物工程学，并且开始征战国际田径赛场，在20岁之前拿满100个国际比赛金牌的宏伟目标，也是很让吕璇钦佩的。他自己就没有那么有冲劲。
吕璇躺着，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他或许现在仍然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在这个自己几乎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物质……那是完全不足够的。在这里，一个全新的朋友的谱系就要开始建立了吗？
在午后的温和阳光慢慢褪去直到日头霭霭西沉之间，会有一段时间，天空是羼杂了一点紫色的，或许，某些部分会是非常漂亮的粉红色。在这个光景里，浮动在高层的云朵，仍然能够被阳光照耀，显示着金灿灿的色泽，而在低层飘忽的云朵，则已经变成了铅灰色，当上下两朵云彩在视线中叠成一片，然后又悄悄分开的时候，吕璇总是喜欢看着这整个过程。……当然，这里的天空和他在东山堡的家里能够看到的天空不同。不管四季时节，总有些灰蒙蒙的。东京现在的环境，比上海都差……如果不是为了躲开父亲的阴谋，为了能在父亲的框架之外开始自己的事业，他才不愿意来这里呢。和东山堡相比，这里的环境实在是相当不适合人类生存呢。
“璇儿，璇儿，回家吃饭啦。”正当吕璇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那是椴儿。
虽然来到了东京，准备狠狠折腾一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吕振羽和陈宁，甚至自己的姐姐吕莳，都坚持要让吕璇把椴儿带着一起。椴儿会是吕璇的同学，也会是在吕璇的公寓里占有一个卧室的室友，而最为重要的是，椴儿会是吕璇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椴儿在，自己的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太寂寞吧。吕璇想着，站起了身，爬上了坡，将那本不曾翻阅任何一页的杂志随手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从椴儿手里拿过自行车的龙头，说：“椴儿，我带你回去。”
椴儿顺从地点了点头。对他说：“家里有客人……”
谁？吕璇看着椴儿……当然他不可能从椴儿的眼里和表情上看到答案。他只是单纯表示一下自己的惊讶而已。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吕璇跨上了自行车，用力一蹬，而椴儿则非常帅气地一个后空翻侧坐在了后座上，一只手轻轻搂着吕璇的腰，而脸则贴在了吕璇的背上。这是他们好久之前就练熟的花样。在这个周围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尽可以拿出来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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