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三儿 作者:天门冬
第3章 陷阱与卧底
开封府大牢的第二天,丁三在角落里正在有节奏的打着呼噜,旁边是刚吃完牢饭的空碗,两天没吃饭再加上睡了两天晚上的墙角,此时的开封府大牢对她来说犹如天堂一般。这不,刚吃完饭,就忙着跟周公打牌去了。
“哐啷”牢门链锁解开,一个衙役,身后还跟着一身着大红官袍的俊朗男子,打开牢门走了进来,衙役走到丁三旁边,看她睡的跟死狗似的还时不时的吧唧着嘴,嘴里磨磨唧唧的念叨着:“猪肉大葱......猪肉梅干菜......”
衙役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把堂堂开封府大牢当成什么地方了!身后的红衣男子剑眉也微挑。衙役用脚尖踢了踢丁三,被她用手拍走,翻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衙役大哥都气乐了: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起来!”说着一把就把丁三拎了起来。
“别插队!后面排去!哪个混......”正梦见自己在买包子排队呢,突然有人把她拎到一边去,怒火中烧正准备看是哪个混蛋的时候,发现是个差大哥顿时怂了,“哪个浑身是胆的英雄好汉~”脸上堆起了菊花般的微笑,自己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瞬息万变的演技点赞。
“少废话,展大人提你前去问话!”
“大人要升堂啊......那啥,快到中午的饭点儿了,能不能吃完再过去......”
“少废话!别磨磨蹭蹭的!”丁三心里一记白眼,“少废话”是您老人家的口头禅么。这时刚想起这衙役说是展大人提她,衙役身后,可不就是那一身红官袍的展昭么。在大堂上让惊堂木拍的太紧张,也没敢仔细看。现如今仔细观瞧,果然是英姿勃发,一表人才,清秀俊雅,相貌非凡,当真无愧的人中龙凤 。
低头扁了扁嘴,偷偷的举起大拇指。衙役身后的展昭看着丁三,眯起了眼睛。
丁三被衙役推搡着出了大牢,跟着展昭来到了一间屋子的前,她心里纳闷,不是去大堂么?这是什么地方?
“包大人找你到花厅问话,并非升堂审案。”身旁的展昭友情提示了下,
“不过,展某在遇见你之前不久,听到街上有人喊抓小偷,好像还是包子铺的伙计......”
丁三正准备进屋,一听这话慌张之中没有看见门槛,“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大厅中央。
“草民叩见包大人......”
这一下摔得不轻,零破绽的五体投地式,偷偷瞥了眼走到包大人身旁的展昭,只见展昭面无表情,好像从来不曾说过什么一样,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偷包子逃到小巷的,没准儿就是为了抓她来的呢,这么大的官儿,没事儿巡什么街啊。乖乖等在开封府办大案要案不就好了么......阴险,此人绝对阴险。
“呃......起来回话。”
“谢大人。”说着哼哼呀呀的起了身。
“据那王贵所说,是他送米去那死者家时,发现的死者,惊慌之下与你相撞。”
“这么说,草民沉冤得雪了~大人不愧是一代青天,心思缜密,断案如神,两袖清风,为政清廉......”还没等马屁拍完,包大人接着又问,
“本府问你,你可否在那小巷附近看见过其他人?”
“撞到我的那个,还有那些大娘。”丁三扳着手机头数着,要没有他们,她现在还在街边墙角饿着呢。
“嗯......”包大人一沉吟。身旁的公孙先生也是一脸的思索状。
看这情形,丁三心里琢磨:这里面有事儿啊,这包大人问自己看没看见过其他人,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就撞见了那个米铺的伙计王贵......”
“大人......草民多嘴问一句,那寡妇是怎么死的啊?”
“案情隐秘,怎能多嘴?”公孙先生白面之上似乎略带愠色。
“无妨,那王氏是吊死的。”
“吊死的?上吊?”丁三一阵惊讶,这跟自己更没关系了,上吊自杀啊?
诶?不对啊,一个要上吊的寡妇还要米作甚?莫非那寡妇不是自杀?是被人杀死的?看情况还是刚死不久啊。想到这她心中一惊,包大人大案要案审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才私下以“问话”的形式审问她?要是没找到犯罪嫌疑人,那自己岂不是嫌疑最大?!
“你可认得那死者?”
丁三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认识,不认识,别说那个王寡妇,大堂上那些人,没一个我认识的。”
“大胆刁民,休得狡辩,你若不认识那王寡妇或那王寡妇的邻里,那小巷是个死胡同,又不与街道相连,你去那里做什么?!”包大人脸色一变,怒声喝道。
丁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啊,跑哪儿不好,往死胡同里跑。现在问自己去那儿干嘛,说实话是偷窃,不说实话是杀人凶嫌,刚在大堂之上藐视了个公堂就杖责二十,这要偷东西还指不定杖责几十呢,这要是杀人......直接狗头铡伺候了!
“大人啊,小人冤枉啊,小人纯属路过不曾杀人啊!”丁三迅速的调整了状态跪在了包大人的面前,涕泗横流,哭天抢地!
“还敢狡辩,那寡妇分明是上吊自杀的,你为何说自己不曾杀人?”狡辩的是您吧大人,明摆着是他杀了,还装作不知道诈自己一个可怜的乞丐。
“大人啊,米铺伙计去送米,那寡妇死前是去米铺订了米,一个准备上吊自杀的人还要米干嘛啊,死了也不吃,您又问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什么人,接着问我一个叫花子去附近干嘛,还能干嘛挨家挨户要饭呗。”说着丁三抹了抹眼角委屈的眼泪,心想,咱来个先声夺人,把你这点儿心思都抖出来,省得你费劲诈我,叫花子么,就是要饭的,纯天然的伪装~
“好个机灵的小子!”公孙先生在一旁赞许的说。
能不机灵么,初来乍到这大宋朝没几天,狗头铡给剁了,据说横死的不入轮回,比自己上辈子掉下水井里还冤。
“大人,草民斗胆,那王寡妇到底怎么死的?”成了“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是怎么死的,很好奇啊。
“大胆,案情细节岂是你问得的?”一旁的展昭怒喝到。说是怒喝,不过看着一点也没生气,好像就是为了走个形式。眼神中隐隐约约闪着精光看得她心里发毛,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妨,这位小兄弟身材瘦小,那寡妇是被勒毙后吊到房梁之上,况且那寡妇身怀有孕,体重更是比常人重上许多,应该不是小兄弟能够办到的。”一旁的公孙先生解释道。
她一脸感激的看着公孙先生:
“先生英明,先生果真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智慧与美貌并重~”
“咳咳......”公孙先生居然面色绯红,不自然的咳了几声。还很害羞么~刚想再多拍两句,看看公孙先生会作何反应,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大人,听公孙先生这么一说,有一件事很奇怪,那米铺伙计抓到咱的时候,喊得是‘杀人了’一般人看到上吊的人第一反应是自杀,莫非他一早就知道这寡妇是被杀死的么?而且公孙先生说那女子体重不轻,还是被人勒死又吊到房梁之上,不是个力气大的还办不到呢,米铺的伙计天天背米,想必力气应该很大吧?”
“不错,本府确实怀疑那米铺的伙计,据他而言,他是走到门口看见王氏上吊才跑出来,撞见了你,未曾进过屋子,然而那米袋确实已经放到了厨房内,单凭这一点,那米铺的伙计就说了谎,若此人与本案并无牵连,为何要说谎?本府之所以告诉你实情,是希望你回想当时与那王贵相撞的情形,是否发现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若是这样,当时也没什么,就是那两个包子挺可惜的......”她歪着脑袋认真的回忆着那两个包子落地的情形,见包大人的脸好像更黑了,这才拼命的从失去包子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双手按着太阳穴仔细的回想。
包大人见状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便抬了抬手:“罢......”
“对了,他的手上好像有伤口,好像是刮的破了皮。看样子是新的伤口。身上好像还湿了一片。”她一手摸着下巴,努力的回忆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彼此对视,公孙先生点了点头,转头对展昭说,
“那就应该没错了,那死者指甲之中有血丝,而且现场确实有一滩水渍,还有打翻的茶壶。不过这样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能呈上堂的证据。”说着,公孙先生犯了难。
“展护卫,此事你怎么看?”包大人询问一旁的展昭。
“噗”地面上的某人一听就乐了,合计这北宋也流行元芳体啊~突然后脊梁骨一阵寒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六道犀利射线直逼天灵盖,赶紧把笑憋了回去,静静的等着下一句。
“大人,此事......”来了来了~丁三的内心莫名其妙的欢呼雀跃
“此事不妨试一招‘兵不厌诈’。”诶,不是“蹊跷”么?她有些失望的抬头去看展昭,不料想展昭也正眯着眼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一股恶寒包围全身,一哆嗦,赶紧把头低下。展昭微一挑眉,继续对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说道:
“依属下之见,可让与此案相关联之人利用当下的证据诈他一诈,惊慌失措之下,必定会露出破绽,以供寻求线索。”
“果然是好计,没想到展护卫不止是武功盖世,心思也如此缜密,不愧人称智勇双全的‘南侠’!”公孙先生一脸的钦佩。
“先生谬赞。”
看两人矫情着,丁三气不打一处来:好计个屁!我说怎么告诉一个小乞丐这么多案件详情,原来是计。说得好听,还与此案有关联之人,还不就是自己。穷凶恶极的杀人犯,逼急了还不杀人灭口!不参与的话自己是嫌疑犯免不了皮肉之苦,参与的话自己有可能被灭口,这开封府的买卖可真是精明!咱这是招谁惹谁了,当真要在这大宋朝□□裸的上演一出“两个包子引发的血案”么?咱当初只是饿而已啊!展大爷,我来之前的这个身体欠你很多钱么?
想到伤心之处便泪流满面的看着展昭,展昭也一脸温和无害的看着自己,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与鼓励。再看旁边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含着眼泪“坚定”的对三人说道:
“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胆识,让本府倍感欣慰!”包大人一脸赞许,丝毫不去看丁三哭丧的脸。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阴暗的斜巷。一阵阵阴风吹过,丁三和米铺伙计王贵脸对脸的对峙着。
“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来找我想怎样?”王贵阴着脸看着对面的丁三。
“嘿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看到了,小爷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不多,五百两银子的封口费,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就当我从来没见过一样~”她一边抖着脚,一边嬉皮笑脸的敲诈着脸都紫了的王贵,用心的去揣摩和诠释一个地痞无赖的角色。
“呵呵,五百两,好啊,我可以给你。”王贵突然阴涔涔的笑了,一步一步的走向丁三,脸色又紫了几分。
可以给?那岂不是白费劲,不行得再浇点儿油,
“要快啊,小爷最近急用钱啊,真被债主子逼急了,保不齐这嘴就不那么严了~”丁三一边嘴硬一边随着王贵脚步的逼近哆哆嗦嗦的后退着。
“没问题,我马上就能给你~”王贵背着手,嘲讽似的看着她。看王贵这么痛快,自己也有点儿蒙了,五百两是不是要少了?
“不过......”
“嗯?”
“要烧给你了!”说着跟身进步突然从背后衬出一把匕首,丁三情急之下急忙后退,一堵砖墙挡住了她的退路,心中暗叫了声:糟了!后背紧挨着墙,眼看王贵就要扑过来,周围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左右张望,心里着急:说好的营救队伍呢!不会集体拉稀跑路了吧!眼见匕首就要招呼过来了,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好汉饶命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小的骗你的,小的什么都没看见,真的!”说的时候声泪俱下,一点儿流氓的气节都没有。
王贵一愣,他万没想到刚刚还趾高气扬敲诈他的小流氓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太迟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多么经典的桥段,多么熟悉的台词啊,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可不就是知道太多耳朵欠么!她刚想从王贵手底下钻过去,就被王贵一把揪住,马上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丁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悲愤的仰天怒喝:
“展昭你大爷!”
“铛”一柄长剑架住了王贵的匕首,一个红衣身影翩然而至,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老人家身体安康,无需挂念~”
丁三一屁股做在了地上,眼前是一张俊秀的脸,正眯着眼看着她,笑的如春风般的和煦,眼中不知道比匕首锐利多少倍的精光刺的她一阵阵晕眩......
王贵,你还是捅死我吧!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王贵行凶被抓了个正着,再加上公堂之上,包大人用大宋各种律法一吓唬,就把自己如何如何和寡妇偷情,导致寡妇怀孕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的前因后果都招了,包大人果断的给判了个秋后问斩,凶手抓到了,丁三自然也当堂无罪释放了。一想到展大人“春天般的微笑”,她就浑身颤抖,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头都没回,兔子一样的跑路了。
可出了开封府,来到大街上,丁三摸摸肚皮马上后悔了,很怀念坐牢的日子——吃的饱睡得好。叹了口气,早知道不溜这么快了,怎么说也算是破案有功啊,没准儿还能留下吃个饭什么的......
垂头丧气的往前走,没留神前面有人,就听“哎呦”一声,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撞到了人。来人提着一篮子梨,这一撞,篮子里的梨散落了一地。她赶紧蹲下身子帮忙去捡。被撞的人一边捡一边数落:“走路怎么不长眼呢,刚买的梨,这......诶?你不是那个小叫花子么?”
她奇怪,怎么还有人认识自己呢?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初说自己是杀人凶手的带头大娘,好像姓李来着,想到大娘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气势,赶紧陪着笑脸给大娘赔不是。谁料李大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有啥对不住的,不就一筐梨么,大娘对不住你才是,没弄清楚就说你是杀人犯,还让你蹲了几天监狱,到现在大娘心里还过意不去呢!”李大娘很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女侠您一身正气,不惧凶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会怪您呢!”这话说的可是真的,要不是她让自己蹲了班房,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解决食宿问题呢,怪就怪包大人破案神速,她还想再牢里多住上几天呢。
“对了大娘,这附近哪儿有破庙啥的么?”
“破庙?破庙我不知道,破屋子我倒是知道一个,你问这干嘛啊?”
“嘿嘿,搬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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