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了却心中愿而无憾。
他掂了掂背上女人,快步下山。
她有过许多梦。
温柔的,苍白的,惨烈的,血腥的,幸福的。
各种梦境。
唯独这一次是不一样的,是从未梦见过的记忆,是她从未回想起的断章。
可以算作许久以前了。
她在于徐孟天的婚礼上死去,变成活死人。为救徐孟天,她进了夜凝宫偷取圣物。
那还是与他不算熟悉的时候。
她忘记了太多,他什么都记得。
那晚是海城祭,她回了自己的房却被他抱住吃了好一顿豆腐,他喝醉了,笑得张扬妖孽,她心都是乱的。
她想,世上怎有如此胡来不讲道理的男人。
第二日清早,她给他煮茶,他便坐在院子里,手执一卷书,慢慢地等。后来茶沸了,她端给他。他执杯欲饮,她不知为何开了口。
她说,我下了毒。
红衣男人抬眸望着她,淡淡笑了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
常雀山位于无妄城之北。
树木茂密,四季葱翠,烟云缭绕,一条细而深的河流蜿蜒过峡谷深渊,风吹过嚯嚯而声,飞鹰盘旋而过。
想入常雀山,必经幽冥谷,翻过夜凝后山。
虽是寒冬,今日阳光却难得甚好。
男人坐在一棵细高的山茶花树下,闭目养神。
他双鬓花白,身着红衣,坐在轮椅上,咋一看认是身材瘦削的花甲老者,但若仔细看去,便发觉他有一张异常年轻的脸,眉目如画。
他身后大山体中一方洞穴,历代逝去的夜凝宫宫主棺椁静躺于此。
风吹过。
啪飒。
有谁踩断了树枝。
许久未有人烟。堪伏渊微微侧首,感觉有人一步一步,架着拐杖,一撅一拐地朝他走来。
马车停在不远出小道口,常封静静立于原处,看着女人双脚双手缠满绷带,却是急忙地朝树下的男人靠去,走得太急,半路上跌了一跤,支架甩在一边。
他看见她足上白色的绷带浸出了红。
青灯立即爬起来,脚下的伤口似乎没了知觉,她半走半爬地来到男人身边,趴在男人的膝盖上。
堪伏渊身子微僵,他睁开漆黑无神的眸子,伸手,好似抚摸稀世珍宝一般摸了摸膝盖上女人的脸。
他缓了一缓,似不可置信,才轻声唤:“……灯儿?”
话一出口,便觉一枚药丹被推入唇中。
神枢谷数百名族人鲜血与大瀚海花一并炼制的朱砂丹,由她送入他口中。
极苦。
“这是毒药。”
青灯努力支起身子,阳光下男人的银发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缠满绷带的手指点在男人的薄唇上,说:“咽下去。”
男人顺从地吞下。
青灯露出笑容,眼睫弯弯,如一朵洁白百合绽放,她环住男人的脖子轻声说:“渊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男人眉目间微微怔忪。
青灯拉起他粗糙宽大的手,引领按在她的小腹上,歪起脑袋微笑说:“你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