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蓦地转过头,紧盯着风七寻。
风七寻勾了勾唇角,将桌上的纸条推到他的面前。
“他那种人被你这般护着。”
不值得。
……
因着自个儿擅作主张重新包扎伤口,导致细菌性感染发烧,即便有了退烧针打下去,却是在当天晚上,这烧又翻了上来。
舒北躺在病床上,睁着双眼看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一动不动。
这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宽松又单薄,受伤的肩膀那儿鼓鼓囊囊地,看得出是刚洗澡换上的衣裳。
顾珏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见他醒了,眉眼含笑:“北北,喝点粥。”
舒北不动。
顾珏也不气馁。
他坐下来,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舒北唇边,像是哄生闷气的小兔子那般:“乖啦,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啊。”
舒北还是不动。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的顾钰像是让人给夺舍了,自己这般无理取闹对方都不生气,两人互相僵持了约莫三五分钟。
还是舒北拗不过这执拗的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番,终于缓缓张开嘴,把汤匙里的粥咽了进去,却是只吃了一口,说什么也不愿意吃第二口了。
顾珏只好递给他一杯温水,等他喝完了,才扶他靠着枕头。
舒北的脸色白得吓人,但精神状态尚且可以,就是不肯跟顾珏说话,不管顾珏怎么逗他,他都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甚至懒洋洋地打哈欠,显然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顾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摸着舒北的额头,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
舒北仍然不理他。
顾珏没辙了,干脆脱鞋爬到床上,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向怀里,强行喂了他几口粥。
见着挣扎不过,舒北索性由着他了,反正也不是没亲密接触过。
顾珏喂得仔细,喂完了把碗放在边儿的桌上,那湿纸巾小心擦拭他的嘴角。
等一切都做好后,这才敢抱着舒北的腰,让舒北趴伏在自己的胸膛上休息。
舒北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脸色苍白憔悴。
但那双眼睛,比平日里更加明亮璀璨,仿佛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顾珏的目光凝聚在他的侧脸上,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舒北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的腕子上还带着顾钰送给他的手表,时针指向两点钟。
也只有当小兔子没了意识,顾钰才敢对他说这么多的话: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这小家伙才肯原谅我……”
“偷换剧组仿zhen枪的人抓着了,也供出了他后边的人,王叔那边还没查出有用的信息。”
“可我也觉得他在我面前,太多都是伪装得了。”
“北北,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北北……我错了。”
像是迷路的孩子没了方向,只有手里这盏引路灯一直若有似无地亮着。
死寂很久的心脏,为此在缓慢地一下接着一下跳动。
顾钰脑袋搁在舒北脖颈处蹭了蹭,嗅着他身上沐浴过后清冽的香味,心底升腾起一股安宁的感觉。
舒北的身体很软,贴着他暖烘烘的,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他贪恋地呼吸舒北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舒北也迷迷糊糊地阖着眼。
就感觉到身侧的男人让他贴着自己的胸膛,那双带有茧子的手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别摸了,在摸要秃了。”迷糊间,舒北呢喃了一句。
连眼都没睁,当舒北的鼻尖传来熟悉的烟味,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还是不太习惯这股味道。
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动物那样,闭着眼睛,在那边嗅闻了半天,确认顾钰身上带有淡淡的烟草味儿。
liao起眼帘,舒北缓缓开口,腔调有那么几分幽怨:“怎么抽烟了。”
顾珏笑了笑,把手里剩下的香烟掐灭,丢在垃圾桶里,伸手揉乱舒北的发丝:“最近压力太多了,就抽那么一根就让你给发现了。”
“小家伙,你是属小狗的么?鼻子这么灵光,我都快嫉妒了。”
抬起手,用食指尖儿轻轻dian弄小兔子的鼻子,舒北不理会他,抬眸看着顾珏。
顾珏的眼神很清亮,带着几分讨好与宠溺,还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你不是想去拍戏吗,我帮你安排好了,等过段时间就可以进组了,当然你要是想给自己放几天假,随时进去,没人催你的。”
嫌侧躺着撑着胳膊肘酸胀,干脆坐起来,伸手将人揽过来坐在腿上:“等我手头上的事忙完,你要是也有空,不是说想去巴黎玩玩么,我陪你。”
舒北靠着男人宽阔的肩膀,嗅着熟悉的气息,闭着眼睛说:“不用,要是你太忙,可以不用特地陪我,你应该多陪陪,需要你的人。”
明知道怀中人就是看不得自己高兴,一有好心情,第一时间来搅和,可即便如此,顾钰也没敢生气,只是一瞬间,他瞳仁里头的光亮忽明忽暗,隐隐约约有要彻底黑沉下去的意味。
“又说胡话。”
脖子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出来,舒北垂下眼,盯着腰间的一双手,好像眼底的落寞越发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