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元公主蓦然抬头，眼前白皙瘦削的男子黑眸如墨，是她从未见过的深邃。
“公主殿下。”温和的声音带着几许疏冷，沙哑，又坚定。
敏元公主傻傻地问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卓誉哥哥？”
她看明白了他手中的匕首，不是对准别人，而是对准了她。
她看明白了他眼里的纠结，痛苦，甚至冷漠，可是看不懂他的心。
她不信！
她不信他会杀了她。
“我一直在利用你。”初夏的热风，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挟裹着两人的呼吸，掠过彼此，又飘然远去。
卓誉冷冽的声音仿佛将空气都冻结，语气之中一片冰寒。
敏元公主如遭雷击，满眼不敢置信，却终于松手，放开了卓誉。
这一刻，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感受到脖颈肌肤被刀抵着的冰冷。
“我第一次出现在你身边，就是有目的的。”
男子的声音低沉暗哑，如同破碎的沙砾，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
敏元公主不禁自嘲一笑，原来是这样的吗？
她就说，那年她在西苑游玩，好好的船怎么就进了水？
原来他们的相遇，不过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而不是什么浪漫的英雄救美。
“你的船，是我们的人凿穿的，你从前的贴身丫头，就是我们的人。”
卓誉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恨他，他心里也才能好受一些。
“是红珊吗？”敏元公主问道。
“没错。”卓誉抬眸看了白璇一眼，眼里露出一分敬佩，还有一分忌惮，“可惜，她跟穆蔚勾结，被白三小姐揪出来，陛下下令处斩了。”
敏元公主一阵苦笑，红珊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
红珊背叛她的时候，她已经很意外了，可她没想到，红珊到她身边，一直就是个奸细。
她还记得，红珊是徐贵妃引进宫来的丫头……
敏元公主抬眸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子，隐隐明白了什么。
“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这一日，为了用你的性命，威胁大周的将士打开上京城门。”
虽然不知道这一招能不能行得通，但他们的准备太多了。
这招用不上，还有那一招。
他们用了几百年的时间，生存延续下来，又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渗透到上京城各地。
自从徐丞相入朝为官，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徐丞相一步一步，将人才选拔大权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一步一步，将大周的朝堂变得腐败。
贵妃娘娘入宫，生下大皇子后，他们更是看到了复国的希望。
为了训练军队，他们甚至铤而走险，挖掘高祖帝皇陵。
他们一直以来，做得密不透风，没想到，竟还是因为白璇，暴露了。
“所以，你是前朝之人？”敏元公主极力平复心情，开口问道。
“是，我姓徐，确切地说，我姓宗。”卓誉回道。
四周众人面色一变，最近前朝余孽在上京城频繁活动，让许多人都开始关注起前朝之事。
前朝的皇室，就是姓宗，后来改姓为徐，有许多人传言，说是徐丞相就是前朝之人。
没想到，左卫府统领，竟也是前朝余孽。
“明白了。”敏元公主点着头，目光沉痛地说道，“你如今是要复国，要杀我，是吗？”
“是。”短暂的迟疑之后，卓誉神色坚定地说道。
敏元公主眼睛一闭，开口道：“好啊，那你动手吧。”
不过是一个死字，没什么大不了。
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前朝余孽手中的筹码，用来威胁人，她更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大周的罪人。
卓誉手指轻动，只觉得嘴里从未有过的苦涩。
“我会动手的，但不是现在。”
他神色冰冷，眼里眸光仿佛突然之间没有了光亮，一片黯然。
卓誉回过头来，目光扫视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萧王府府兵，看向白璇，“白三小姐，劳烦你让一条路出来。”
白璇冷眸回视着卓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算挟持了公主，也不会有人打开城门。”
卓誉淡笑道：“那要等我带公主去城门了再说。”
说着，他手中匕首动了动，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让路。”白璇对身旁之人吩咐。
萧王府府兵听到命令，列队整齐让出一条路来。
“白璇姐姐，不要让！”敏元公主突然大声喊道。
她双目通红，强忍着眼泪，扭过脖子看向身旁男人，“卓誉，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卓誉嘴唇轻颤，没回敏元公主的话，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白璇。
“白三小姐，让与不让，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白璇轻轻回了一个字。
匕首就横在敏元公主脖子上，白璇不可能不让，但她也不可能全然任由敌人摆布。
卓誉没想到白璇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由挟持着敏元公主，往外走去。
身后顾子刚三兄弟，久久回不过神来，卓将军真的是前朝余孽吗？
他们简直难以置信，他们那么敬重的顶头上司，竟会挟持一心喜欢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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