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彦淮的寨子,坐落于城北的望崖山上,于是乎就取名为望崖寨。
望崖寨与洛安安所相像中脏乱破落的寨子不同,是座类似于富贵人家的大寨子。
宅门之上大大的牌匾写着望崖寨,门外有两名山匪把守,高高的院墙之上还有用树桩子做的栅栏,用来抵御敌人。
几名山匪在大汉的指挥下给洛安安做了人肉轿子,一路抬着洛安安上山,进了寨子便急匆匆的唤来了寨子里的大夫来给洛安安包扎。
直到那大夫给洛安安包扎好,金彦淮才迟迟现身。
而在金彦淮现身的那一刹那,阿布突然便一跃而起,冲着金彦淮龇牙咧嘴的,简直就好似是将他当做了方才的黑衣人。
洛安安记得原先在蜀香楼的时候,阿布对这个金彦淮也是这般充满敌意,也不知金彦淮是什么时候一个不留神踩了阿布的狗尾巴了。
无奈伸手,轻抚阿布的脑袋,示意他不许再这般无礼。
阿布倒也听话,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只是对着金彦淮时不时的露出獠牙,仿若是在警告对方,他可一直都在盯着呢!
别想乱来!
好在金彦淮并未在意阿布的无礼,只淡淡一笑,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了洛安安的脚伤一眼,这才道,“王妃无碍吧?”
“恩,无碍。”
洛安安淡淡回答,便是忍不住往大厅外看了一眼。
见状,金彦淮不由的问道,“王妃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闻言,洛安安收回了视线看向金彦淮。
她自然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了,于是微微一笑,“前些日子金当家的不是说救过一名女子?我这丫鬟三日前有幸见了那女子一面,只觉得分外眼熟,便拉着我来瞧瞧那女子是否是她的相熟之人。”
话音落下,金彦淮但笑不语,心中仿若有所思量。
应该也是怕洛安安会对那洛家大小姐不利吧?
于是,洛安安便接着道,“不瞒金当家的,前几日我曾派人来过,只是望崖寨守备森严,我的人竟都是有来无回。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冒险亲自前来,还想着该是怎样一番说辞才能取得金当家的信任,哪知半路就差点丢了性命。”说罢还自嘲的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染着几分苦涩。
若是知道此行会如此危险,她定是不会来的。
平白累了那三名暗卫的性命。
“应当是太子妃请的杀手。”金彦淮突然开口,算是好好分析过了,“太子妃要对付王妃,不了王妃棋高一着,她未能占得便宜,自是恼羞成怒。山下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我寨子里的兄弟也确认过了,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暗杀组织,太子妃给了钱,可今日这事儿却未能办成,只怕这个暗杀组织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金当家的意思是,如今我已经被那个杀手组织盯上了?”洛安安挑眉问道,金彦淮点了点头,于是乎,洛安安一笑,“那我倒是不担心的,今日望崖寨的兄弟救了我,想必那个杀手组织也不会放过金当家的。”
等于如今的洛安安跟金彦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谁知金彦淮却不这么认为,“那些杀手要的不过是王妃的性命,说清楚了,望崖寨必不会受到牵连。”
“哦。”洛安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再看他,表情带着几分得意的淡笑,“你所救的那位女子,也不会受到牵连吗?”
她跟洛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便是连清儿都分不清,那些杀手,能分得清吗?
果然,金彦淮脸色一僵,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洛安安。
洛安安依旧保持着微笑,与他双目对视,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却在这时,清儿突然一声唤,“小姐!”
洛安安一愣,便见清儿已然跑向了门外,一把抓着那面带薄纱的女子,“小姐,小姐!”
那女子唯露一双眼在外,此刻眼里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拂过清儿的发丝,这才开口,“傻丫头,如今你的主子在哪儿,怎可随意唤我小姐?”
“小姐!”清儿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洛大小姐的怀里,一个劲的哭诉,“清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清儿本就爱哭,如今更是泣不成声,洛大小姐抱着清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安抚下了她。
这才搂着仍在啜泣的清儿缓步进了大厅。
见到洛大小姐本尊,洛安安也不由的站了起来,奈何脚腕伤着,一个踉跄便有坐回了椅子上,就听洛大小姐柔声道,“王妃行动不便,就莫要起身了。”说罢,竟是冲着洛安安欠身行了礼,“民女见过麟王妃。”
这下洛安安是坐不住了,忙要起身,见状,清儿便赶紧上前搀扶。
“那个,你,你不用向我行礼的。”
语气,多少显出几分心虚。
这一路来,洛安安设想过好几种跟洛大小姐相见的可能,却唯独没料到自己竟是如此心虚。
明明一切都是意外,明明用洛大小姐的身份来生活并不是她自己所愿,可,此时此刻,她就是心虚得不得了。
见洛安安起身,洛大小姐便上前扶着洛安安坐下,“王妃不必如此,如今您贵为麟王妃,而民女只是望崖寨的一份子,民女理应向王妃行礼的。”
她这一番话,反倒令洛安安心中不安,“你……”
仿佛是看出了洛安安的不安,洛大小姐温柔一笑,这才摘下了脸上的薄纱。
那一瞬间,别说是一旁的清儿,就连洛安安都惊得瞪大了双眼,仿若是不不信此时此刻自己亲眼所见的都是真的一般。
只见,洛大小姐那洁白的肌肤之上,一条长长的粉色伤疤自左眼的外眼角之下一直蔓延至唇边,如同一条粉色的大蜈蚣一般,占据了洛大小姐的整张左脸,使得那张原本该跟洛安安一模一样的脸颊,看上去那般惊悚恐怖。
“这,这是……”
“那日坠崖……能留下一条贱命来,已是上苍保佑了。”
洛大小姐淡淡一笑,这才将薄纱重新戴上。
经历过生死,她似乎是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
“小姐……”清儿又哭出了声来,“都怪那个该死的朱翰乙,若不是他怂恿小姐私奔,小姐您就不会……”
清儿这一番话,令洛大小姐略显失落的垂下眸来,见状,洛安安忙道,“清儿别说了,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清儿倒也不算太笨,此刻闻言便慌忙抹了泪,点了点头道,“恩,死了好,死了活该!”
洛大小姐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好了,都过去了。”
显然,洛大小姐不愿提起往事。
于是,洛安安便换了个方向问道,“那,洛大小姐今后有何打算?”
洛安安承认,她是在试探洛大小姐,可这原本就是她亲自前来的目的。
见洛大小姐没有说话,洛安安便又忍不住道,“洛夫人那边……”
“王妃,民女不知有句话该不该说。”话说到这儿,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却未等洛安安说什么便道,“如今王妃既然已经用了民女的身份在生活,那民女便不能再回去了,否则麟王府跟洛家都会不得安生,王妃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天意,既然如此,那日后,洛家就是王妃的娘家,洛……洛夫人,就是王妃的娘亲,民女别无所求,只求王妃能将洛夫人,当成自己的亲娘对待……”
话说到这儿,洛大小姐便要下跪,洛安安赶紧伸手将她扶起,“你别这样,如你所言既然我已经是你,那你娘就是我娘……只是……你甘心吗?”
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看着别人霸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她,能甘心吗?
闻言,洛大小姐便冲着洛安安一笑,随后回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金彦淮一言,这才重新看向洛安安,“甘心与否,不过是看一个人到底在意些什么,若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自然是不会甘心的,可若是在意的,是千金难买的东西,那自然就谈不上甘心不甘心的了。”
洛安安看了金彦淮一言,只见他无比温柔的看着洛大小姐的背影,嘴角噙着笑,眼里透着无限宠溺。
于是乎,洛安安便明白了。
洛大小姐所言的那些千金难买的东西,约莫就是金彦淮的情了。
当下便也跟着一笑,“原来如此,既然洛大小姐有了别的更加诊视的东西,那我也只能道一声祝福了。只是……若有朝一日你想拿回自己的身份,我会还给你的。”
闻言,洛大小姐却是摇了摇头,“那个身份,我着实没本事要,当初我连一个洛霏月都应付不了,何谈如今还多了一位太子?不瞒王妃,其实民女曾打听过的,您之前与太子斗智斗勇的事迹,民女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些,这个身份,唯有在您手里才能安稳,民女还想多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