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让郡主等了这么久,这个小宝子平日里都是机灵的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连个水都烧不好。”
就在王老板一只脚迈进里间的时候上官凝正好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王老板挑帘进来,双手竟然还扭着一个人,上官凝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刚刚在柜台里站着的那个人,只是此时这个人头压的很低,根本看不见样貌。
“小宝子,给郡主陪个不是!”
上官凝一愣,不知道王老板这唱的是哪出。
那个被称作小宝子的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
“郡主恕罪。”
这声音明显有些不正常,似乎是在刻意的模糊视听,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啊!
“王老板,这位小哥可是相貌丑陋?”
“呃,这小子长的水灵着呢,小宝子,没听见郡主的话嘛,抬起头来,快!”
被王老板一说,小宝子身子不自然的扭了扭,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你这小子,平时撒欢打滚的,今天怎么这么扭捏?”
王老板对小宝子主仆二人十分的满意,也想着在人前好好的露露脸,何况刚刚郡主的意思明显就是要看看这个小宝子的长相。
终于,小宝子实在推托不掉,缓缓的抬起了头。
这个人面貌十分的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眼睛炯炯有神,五官也很好看,只是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但是不管怎么看,上官凝都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既是如此,这个小宝子为什么要如此抗拒自己看见他的面貌呢?
事有反常即为妖,上官凝十分笃信这句话。
“果然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上官凝不着痕迹的夸赞了一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小宝子瞧见上官凝的表情,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正是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上官凝确认了这个小宝子的确有问题,并且此人似乎十分怕自己将他认出来。
而且,他的主子已经决定离开了,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这里,是因为东西没有找到还是别的事?
“还不谢谢郡主?你小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见到郡主的真容,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谢谢郡主。”
依旧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话仍旧是说的能少则少。
“王老板,我看看你这又上了什么新货,您若是忙的话就尽管去忙,让这位小哥留这照应着就好。”
“是是是,小的还真就有件着紧的事,郡主先随便看着,小小的去去就回。”
上官凝唇边一抹春风,眸色也浅淡如水,机会还真是好。
“小宝子,你机灵着点,要是冲撞了郡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小宝子点了点头,焦急的情绪一闪而过。
王老板急匆匆的出了门,上官凝则是重新往靠墙的柜台走去。
先是好奇的翻翻这个看看那个,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刚刚有些松动的那块地板走去,之后稳稳的站在那块地板上面。
小宝子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可是又不敢过于明显,所以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的精彩了。
“听说这屋子的布局是你家主人一手设计的?”
上官凝半靠着柜台,穿着绣鞋的双脚在那块松动的地板上蹭来蹭去,笃笃笃的地板晃动声像是春雨一样洒洒的落进对方的心。
“是。”
一个字,好,很好。
“你家主人之前是做什么的,看这布局应当是个十分有见识的人。”
“赋闲在家。”
四个字,不错。
“刚刚听王老板说起,你家主人对玉器和古玩字画都十分精通,不知改日是不是有机会能请你家主人到我府上帮着鉴别两幅古画呢?”
小宝子楞了楞,似乎没有想到上官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家主人不日即将离开青云城,恐怕要辜负郡主的赏识了。”
上官凝装似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双脚更加用力的在地板上蹭,直到小宝子的面色开始掩饰不住的难看。
“哟,这地板好像松动的厉害,小哥你来把这地板重新固定一下吧!”
小宝子满脸惊诧的看着上官凝,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对方脸上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为之的。
“小的恐怕固定不好,等下小的出去找个修理匠人来加固就好,郡主还是移步过来吧,免得地板松动伤了郡主。”
终于小宝子一连串说了很多个字,也正是这一连串有些紧张的话泄露出了真正的声音,上官凝对这个声音并不十分熟悉,但是只听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上官凝记住了。
难道姜云客竟然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有什么样的动机和理由要这样做?
“哦,也好,麻烦小哥帮我把我的丫头叫进来吧!”
见到上官凝不再纠结地板的事小宝子明显精神一松,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乐儿转眼进了里间。
“小姐,刚刚那个小厮的声音好耳熟啊!”
乐儿一进门就凑近上官凝,在上官凝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乐儿的记忆里超群,几乎是过目不忘,如果说自己刚刚的感觉有误那么乐儿如果也这样说的话就一定没差了。
“等下出去跟刚才那伙计买些素纹纸和苏墨,然后咱们回府。”
乐儿不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却知道自家小姐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所以也没多问直接就去了外间。
上官凝又回头看了眼那块地板的位置,转身也出了屋子。
“小姐,那个伙计的声音好像是……”。
等到出了清风揽月乐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真奇怪,那个伙计的样子明明很陌生,可是声音却和那人一模一样,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吗?
“我知道,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
此时上官凝心中几乎是有九成的把握能猜到那个姜云客的真实身份了,只是在揭穿此事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官凝刚进到凝雨阁的院子里,顺意就紧跟着进了屋子。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请自己到寿康苑?
上官凝并不知道宁氏让自己过去所为何事,但是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是和蒋宜兰脱不了关系。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给祖母回话,我马上就到。”
顺意福利福身子又匆匆的离开了,上官凝净了净手又重新换了件常服便直接去了宁氏的寿康苑。
因为是晌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耸拉着脑袋显得很没有精神,丫鬟婆子们也都躲在了各自的屋子里躲阴凉,因此偌大的寿康苑沉闷安静的好似无人。
以往一直在门口打帘的小丫头也没在,上官凝干脆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大小姐来了,快快快,这天儿热得很,老奴给大小姐端碗绿豆汤去。”
宁氏不在屋子里,贾嬷嬷却是破天荒的没在宁氏身边,看样子倒像是在专门候着上官凝。
“嬷嬷辛苦了,祖母呢?”
“老夫人刚起身,约莫再过了一时半刻就出来了。”
上官凝微微的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心中却不认可贾嬷嬷的说法,顺意到自己院子里传话都已经是一刻钟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从寿康苑到凝雨阁一个来回也要走上一刻钟,这加在一起就是小半个时辰,祖母万不可能起身了半个时辰还不出来。
贾嬷嬷很快就端了绿豆汤出来,看完上面淡淡萦绕的白色雾气,这绿豆汤应是冰过的,这样的天儿喝最是解暑气。
上官凝也不推辞,接过绿豆汤后就慢慢的品着,感受着绿豆汤爽滑冰凉的触感和味道,整个身子都跟着舒服起来。
“凝丫头来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氏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面色红润气色很好,头上绾着盘蛇髻,身上穿着对襟的福寿暗纹的丝质裙袍,半分刚刚起身的样子也没有。
“祖母午安,这天儿愈发的热了,祖母可要保重身子。”
“好孩子,祖母年纪虽然不轻了,身体还算结实,倒是你,年纪轻贪图凉快,可不要喝冰水睡竹席,否则进了寒气那以后身子可就要遭罪了。”
宁氏这话听着满满的关心,好像昨日关于对上官凝婚约不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氏不提,上官凝乐得装傻。
“凝儿谨遵祖母教诲。”
“凝丫头,这会子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宁氏这话说的可谓是客气至极,一个长辈尤其是在府内唯我独尊惯了宁氏竟然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上官凝说话,其中必有猫腻。
“凝儿不敢当,有什么事祖母尽管吩咐。”
上官凝的态度十分的恭顺,半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而傲娇,宁氏看在眼里也是十分满意。
“你表姐如今已是十六岁了,按理说早到了说亲的年龄,可咱们府里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的接踵而来,倒是没人替这孩子操持。”
宁氏一脸的感叹唏嘘,上官凝眉头微皱,蒋宜兰的婚事?
这样的事情不找母亲不找那个表姨娘,为什么会找自己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商量?
“确是,以表姐这样的年纪的确早该议亲了,不知祖母可是有什么安排?”
宁氏看着上官凝白如皓玉的绝色面容,语气微微顿了顿。
“按理说这事不该和你商量,但是你表姐既然求到了我面前,想请凝儿你帮着谋划一下。”
上官凝心头更十疑云四起,让自己谋划,那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而是要转而求到祖母面前,而祖母原本就最是讨厌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又怎么会听了蒋宜兰的话把自己唤来呢!
上官凝在心里迅速的把所有可能想了一遍,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蒋宜兰所求必是对祖母或者是对上官府有益之事,否则以祖母的性子万万不可能由着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上前说话。
“凝儿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内宅小姐,怎么有能力帮着表姐谋划呢!”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这件事我原本也不想应,但是这懒丫头毕竟跟咱们府上沾亲带故,如今求上门来总不好拒人千里。”
嘁,上官凝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祖母什么时候竟然菩萨心肠了。
“既是如此,那祖母不妨说说看,如果是凝儿能力所及的,自然会帮着表姐的。”
“你的婚约呢,我和你父母亲都并不赞成,到御前去找皇上商议退亲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但是晟阳王府这门亲事虽然对你不合适可也不可不说是门不错的亲事,如今你表姐有意想嫁入晟阳王府,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一个‘你说呢’让上官凝顿时五脏六腑跟着翻滚起来。
蒋宜兰竟然如此无耻,竟然惦记上了颜慕殇,而且还敢腆着脸皮自己求到寿康苑来。
自己这个祖母呢,打的什么算盘她也大概知道一二了,无非觉得晟阳王是个断袖,估计找个家世清白的姑娘也不大容易,毕竟名门望族的千金谁愿意嫁进府就守活寡呢。
可是如今蒋宜兰既然求上门来要嫁进晟阳王府,等同于是为成功退亲加了一把柴,毕竟蒋宜兰除了身世不够显赫之外,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万一挑一的,有了这样一个替身没准就能让晟阳王甘愿接受退亲。
对于上官府而言,蒋宜兰如愿嫁进府的话还要感念着上官府的恩情,又需要上官府做靠山,自然以后也是会百般向着上官府的,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难怪宁氏会这样积极。
“祖母,按理说此事的确是好事一桩,只不过这婚事是太后赐下的,凝儿并无力改变,如果要谋划还是要请太后娘娘做主才是。”
上官凝淡淡的说道,心里在想若是颜慕殇此刻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兰丫头说在宫中之时见那晟阳王对你还是颇有好感的,他日退婚之时你们自是会再见面的,届时你直接对那晟阳王言明你无意于他,之后再将兰丫头介绍给晟阳王,成与不成就在天意了。”
无耻!
上官凝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蒋宜兰前世里为了权势富贵攀上了赫连穆宁,直接导致自己悲惨的结局,这一世竟然更加无耻到堂而皇之的抢亲,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这个祖母呢,一个侯门世家的嫡出千金一品将军府的老夫人大雍一品诰命夫人,竟然让自己的嫡亲孙女将自己的未婚夫君介绍给自己的表姐,而且说出来还那样的大义凛然。
上官凝真想大笑几声,如此这样,魏紫炎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让自己遵循什么天道,呸!
“祖母对表姐的心意凝儿能够感受的到,不过凝儿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怎好在陌生男子面前多言,而且对方还是马上就要与凝儿接触婚约之人,如此这般实在不妥吧!”
宁氏的面色有些讪讪,她自己心里也是有纠结的,所以在在屋子里磨蹭了半晌,可是如果蒋宜兰能真的嫁进晟阳王府哪怕是做个妾室那也对上官府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凝丫头……”。
宁氏还要再说什么,瞥见上官凝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的面容,突然张不开口了,眼神略微的瞥向了一处。
上官凝顺着宁氏的眼神看过去,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一道人影。
呦呵,敢情那个无耻到掉底的人竟然还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祖母,不知道表姐可是和您说了那日宫中发生的事?”
宁氏眼眉轻挑,面露疑惑,难道那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其实不是凝儿不愿意帮助表姐,实在是……”。
上官凝叹了一口气,似乎很难再说出口,可越是这样宁氏就越发的想要知道。
“有什么话凝丫头不妨直说,跟祖母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此事事关表姐的清白,凝儿怕……”。
事关清白?
这样的的事宁氏更是非听不可了,莫不是那个兰丫头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屋子里都不是外人,无碍的。”
上官凝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压低了声音。
“祖母,那日进宫,表姐和王丞相家的公子被人发现在宫里的一处院子里纠缠,皇上和晟阳王都是亲眼目睹了的,那晟阳王再如何恐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女子进门吧!”
宁氏闻言心中一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蒋宜兰对此可是半句没提,这个该死的丫头,这不是要将自己也拉进浑水里嘛,若是让人知道是自己要将一个跟人胡搞在一起的破鞋介绍给晟阳王,那自己以后恐怕都没脸出门了。
宁氏一生中最痛恨被人欺骗,更痛恨被人当枪使,如今蒋宜兰两样都占全了,宁氏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上官凝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屏风一眼,只见屏风上影影绰绰的有一个拳头的影子一闪而过,不用想也知道蒋宜兰此刻在屏风后估计要气疯了。
哼,蒋宜兰,想嫁进晟阳王府,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够不够!
“好了,凝儿,今日之事你就权当祖母没说过了吧。这天儿也热,你回去歇着吧!”
宁氏一双眼睛如今血红一片,可想而知是气的很了。
上官凝佯装不知,跟宁氏福利福身子就起身准备离开了,屏风后的身影一动,上官凝唇边一抹倾城的浅笑,转身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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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酒儿今天更的晚了,对不起了宝儿们!
酒儿现在天天裸更,有时候班上的工作多就码的少,就像今天酒儿做了一天的调研报告,所以回家码字结果才码完!
默默猜答案了,可惜不对,那么今天的线索是不是更明显点了呢,再来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