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老爷荣升宰相之喜,来相府拜访之人定然车水马龙,大家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可得罪了贵客。”香附一脸喜庆,举止之间露着神气,对下头人高声吩咐道:“快,散了,各自准备去吧。”
香附跟香薷两个是相府里头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不是女儿,却亲似女儿,吃穿用度都与半个小姐无异。香薷是陪嫁女,话不多,为人是极为妥帖的。香附虽然不是从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女,可也跟着夫人十多年了,口齿聪敏,极得夫人的器重,夫人但凡有些事情要交代,大多就经过香附的口。
如今权相爷高升,拜访之人比平时多了不知凡几,香附得了夫人的话,传话给了管家,让管家安置好前院,转身就来了这厨房,吩咐好晚上招待客人的宴会茶水。
做完了这些个事儿,香附松了口气,同香薷一起缓缓的往夫人园中返去。
路过相府的花园时,香附眼前一亮,指着远处,对身边的香薷说道:“香薷,你看那是个什么花儿,我怎的从来没有见过?”
香薷顺着香附的手看过去,确实是一朵美丽的花儿,可这花儿红中带黑的,说不出个原因,香薷竟觉得有些个渗人。
“姐姐,我还记着有个事儿没办妥的,不如你去问问玉竹,她是这花园的粗使丫头。”收完,香薷福了福身子,笑着转身离去。
香附自然明白香薷是不愿意去问,花园里此时哪里有丫头的身影,于是怏怏的打算放弃,转身正要走时,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屈伯。
屈伯虽然是花园的管事,可对花都很爱惜,凡事亲力亲为,大家都很敬重他。
“香附姑娘好。”屈伯笑着同香附打了个招呼,香附便顺水推舟的回了礼,问道:“屈伯安好,这园子您打理的真是极美,尤其那个花儿,我竟然不知道名字,只晓得它漂亮来着。”
屈伯顺着香附的眼神,一眼就看到了墨魁,哈哈的笑了:“这花可是来至花都洛阳的名品,并未宰相府的物什。”
“既然不是相府的,如何就在咱这园子里了?”香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屈伯呵呵笑道:“这是是吏部侍郎崔大人送来的贺礼,名字叫墨魁。姑娘要不要去近处看看?这花儿不好养活啊!”
香附不知为何,觉得这花儿特别的可爱,走过去,来回的观摩着,伸出了手。
“当心!”屈伯急忙出言提醒,却也来不及。
香附手中渗出的血珠子“吧嗒”一声,掉在了花朵之上。香附吃痛的抬起手来,惊讶的问道:“屈伯,这花儿怎的如此锐利?”
屈伯叹道:“崔侍郎家的华农怕弄坏这花,将支撑的木枝弄的太紧,它未落根之前,我是不敢将这木枝取下的。”
“原来如此,竟然有这许多的学问。”香附笑了笑,捏了手指,向屈伯道别:“屈伯,我出来有些时候,怕夫人寻我,这就先去了。”
屈伯笑着点点头,专心的给墨魁浇了浇水后也转身离开了花园。
待到无人之后,方才那滴了血珠的花儿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将花叶舒展开来。
“夫人,我回来了。”香附笑着走近里间,并不知道权相爷来了,突然见着了威严的主人,心头虽然有点惊,依旧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跪了下去:“奴婢不知,老爷在此,老爷安好。”
权夫人和善的摆摆手:“都是自己的人,不必如此拘谨的,即便老爷荣升了国相,依旧是我的夫君,你们的主子爷。只要规行矩步,我们会善待你们的。”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多谢夫人!”香附立刻转弯,将称呼换了一换。
权相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权夫人说道:“今日来恭贺的同仁定然是很多的,我准备略备薄酒,款待同僚。”
“已经交代妥当了,官人放心吧。”权夫人温柔的说道,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如此温柔更加显得她贤惠。
“相爷,崔大人到了。”权二是权府管家,因得了权义的欢心,便改了权姓。他虽然排行老二,人可不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权府上下他都不得罪,也不跟谁拉帮结派,因此深得权义的信任。
权义站了起来,对夫人说道:“夫人先歇着,我去前厅看看。”
说罢,权义站起来,走出了外间。
见权义出去,香薷这才过来扶香附站起来,小声说道:“姐姐,今日怎么毛躁了,人都没有进来,怎么就喊开了,幸亏老爷心情好,没有怪罪你。”
香附小声答应道:“谢谢妹妹,今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迷了心窍了。”
“你可知错?!”香附刚刚站起来,权夫人就黑着脸,沉着声音问道。
“奴婢知错了。”香附又跪了下去:“奴婢不该先声夺人,惊扰了夫人跟老爷。”
“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如果你这样的轻浮,别人不定胡如何看我了。”权夫人叹气道:“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香附听懂了权夫人的哀伤,立刻安慰道:“夫人,奴婢以后一定规行矩步,再不给夫人脸色抹黑的。”
“好了,起来吧,晚上贵客临门,切莫怠慢了。”权夫人摆摆手,揉了揉额头,香附立刻乖巧的过去给权夫人揉太阳穴,不轻不重,刚刚好的力道。
权夫人拍拍香附的手说道:“香附,你今年多大了?”
香附和颜悦色的答道:“香附今年十六了。”
“噢,已经是十六了吗?”权夫人闭上眼,头上的发钗在香附的按摩下不停的抖动着:“该出嫁了呢!”
香附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夫人,奴婢是死都要死在您身边的,今儿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怜惜,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权夫人睁开眼睛,拉过香附的手,说道:“傻丫头,女儿家的,哪里有不嫁人的,多留你两年便是,要是再过两年,嫁不出去,你可不许怨本夫人断了你的良缘啊!”
香附这才拉着权夫人的手站起来,破涕而笑:“奴婢做牛做马,难报答夫人大恩,怎么会埋怨夫人。”
香薷过来劝道:“今儿是相爷的大日子,咱们应该欢喜些,香附姐姐,莫要哭了。”
“是,香薷妹妹说的对。”香附擦干了眼泪,一垂头,错过了权夫人眼中的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