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厌次城被攻破的时候,还是有小部分忠于袁绍的败兵第一时间逃向了巨鹿城,不过巨鹿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只好利用弓箭将书信射上了城头,城楼上的守军捡到书信以后大惊失色,心中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就将直奔袁绍的临时府邸。
巨鹿城 议事大堂
袁绍手中拿着书信,面色铁青,一字一行的将书信看个仔仔细细,当他把目光从书信上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怒不可遏,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倒,吓得阶下的袁军文武一个激灵。
阶下的田丰眉头紧皱,心中有一丝不妙的预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沉声问道:“主公,请问信中所言何事?让主公如此大动肝火?”
袁绍将手中的书信捏成一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前些日子,青州牧刘备率领八万大军攻入冀州,信中所言厌次城已经被破了,乐陵国已经全部落入刘备其手了!”
厌次城被破,刘备率领八万大军攻入冀州!
这一道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降临到阶下所有人身上,包括田丰在内都一时间被震惊到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一瞬,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语,只感觉到脑袋里轰鸣作响,陷入到一片空白中。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本来一个伍孚就已经弄到冀州上下头痛不已,连战连败,现在又出现一个实力不弱的刘备,实在是落井下石啊,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头从未有过的沉重,冀州真的是处于风雨飘摇了,随时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派兵,给我速速派兵,我要派出十万大军前去消灭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辈,竟敢欺负到我袁绍头上,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袁绍红着双眼,因为巨大的愤怒导致脸上青筋暴露,满口牙齿几乎咬的吱吱作响。
“许攸你给我立刻传令下去,发兵十万前去乐陵,给我好好教训刘备这个不自量力的寒门士子!”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袁绍朝着下首的许攸怒吼道。
听到袁绍如此不切实际的命令,许攸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拱手出列讪讪道:“主公,我们哪里还有十万大军啊?巨鹿城中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万大军,邺城也仅仅只有一万大军,我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袁绍表情一愣,浑身乏力的跌坐在地,浑身犹如没有骨头支撑一般,许攸的话点醒了他,此时的他已经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连自己都已经陷入汉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了,哪还有力量再去对付刘备,想到这里,袁绍的脸上前所未有的悲凉和绝望。
看着袁绍一脸的生无可恋,于心不忍的田丰,拱手说道:“主公莫要绝望,虽说刘备大军入侵冀州,但是他们选择攻打乐陵国而没有攻打魏郡,说明刘备并没有与伍孚联手的意思,依属下来看他只是想趁火打劫,所以选择乐陵等偏远之地好置身于事外坐山观虎斗,等主公与伍孚两败俱伤之际,再来一举占领冀州!” “好一个刘玄德,真是狼子野心!”袁绍双拳紧握,眼中杀机凛然。
田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主公便无须忧虑,只要我们打退了伍孚,到时主公就可击中兵力对付刘备,凭借主公的威望将刘备赶回青州应该不是难事,说不定到时主公还可以趁机一举拿下青州,到时主公坐拥两州之地,兵多将广,足以抗衡逆贼伍孚!”
一席话听得阶下的众人频频点头,显然对田丰的说法都比较认可。
“元皓真乃智谋之士也,有你田元皓在我无忧矣!”此时的袁绍又恢复到往日的意气风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眉头一挑目光看向大堂外面,一丝丝阴冷的笑容渐渐爬满袁绍的脸庞,喃喃自语道:“伍孚、刘备,你们两个逆贼给我等着,我袁绍是不会如此容易打倒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两人挫骨扬灰,诛灭九族,以泄我心头之恨!”
正在厌次城中与麾下文臣武将大摆庆功宴的刘备,端起酒杯的右手猛地顿在半空中,身体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后背隐隐感觉一些凉意,刘备皱皱眉头,只当成连日来处理政务操劳过度而造成的,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与麾下众人畅饮庆功酒。
太行山,绵延千里,横贯大汉北方,自古以来就是大汉的天险,更是阻挡胡人南下的天然屏障,是除了长城以外最重要的险隘,其中悬崖峭壁、深沟危谷不计其数。
山中千峰高耸,壁立千仞,山势陡峭,丛林密布,直插云霄的古木数不胜数,树冠遮天蔽日,山风吹来,沙沙作响,一块块尖锐的乱石无规则的布置在山间,形成了一条条天然的羊肠小道,而小道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用这两句诗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是日,一处不知名的山谷里,一支约有九千人的汉军正在山谷中休息,为首之人正是高仙芝和高宠两人,只见往日里两员威风凛凛的大汉将军此时已经是衣衫褴褛,满脸的沧桑之色,身上的铠甲早已经不翼而飞,其余坐在地上的士兵尽皆如此,身上只裹着几层厚厚的衣服,由于山路难行,艰险无数,铠甲负重太大严重拖延了他们的行军速度,高仙芝便让全军将士脱掉了铠甲,只身着加厚的单衣,幸好他们在离开蓟城前准备好了充足的保暖衣物,否则在山高林密的太行山,夜间的湿气和寒冷足以将他们的身体冻垮。
打量了一下山谷周围的悬崖峭壁,高仙芝的心头涌起一抹心惊和伤感,这一路上他们翻过了无数座崇山峻岭,跨过无数条河流,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将近一千名士卒死在了半路上,永远的沉睡在这墨墨青山里。
惊叹过后,高仙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向旁边的向导,语气微微有些凝重,问道:“老乡,此地距离邺城还有多少路程?”
一旁的高宠闻声而动,目光紧紧的盯着向导,心中极其期待自己明日就能翻过这太行山,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深山里的生活了,在山中足足兜兜转转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感觉自己快要变成野人了,此时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宁愿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来这太行山了。
听到高仙芝的询问,向导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了一圈,恭敬的拱手道:“启禀将军,此处名为无风谷,因为四周群山环绕遮挡了外面的风,因此得名,只要出了这座山谷,再翻过平云峰便是平原地带,到时再向东三十里地便是邺城了!”
“这平云峰有何讲究?”注意到向导脸上的凝重,高仙芝心里一动,好奇的问道。
向导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畏惧,开口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平云峰是太行山的最后一道险峰,顾名思义就是它的高度能够和天上的白云平齐,它的高度可见一斑,山中终年虎狼豺豹纵横出没,更兼山石巍峨、道路险峻,就算是山中的老猎人也不敢攀越此峰,将军……”
“好了,本将清楚了!”
向导话还没说完,高仙芝便出声打断了,朗声道:“本将自从踏入这太行山以来便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区区平云峰又能奈我何!正所谓成功细中取, 富贵险中求,这平云峰休想阻挡本将军!”
说到这里高仙芝的语气顿了一顿,转头看向旁边的高宠,朗声命令道:“高将军你即刻传令下去,待将士们吃饱喝足以后便攀越这平云峰,争取尽快抵达邺城,辅助主公夺取冀州,退步不前者,斩!”
“喏!”高宠慨然应命,大步流星的前去传达军令了。
一旁的向导看到高仙芝坚决如铁的面色,一肚子的话都瞬间默默的咽了下去,讪讪的点点头,不敢出言再劝。
……
三日后的清晨时分
高仙芝终于率领大军走下了平云峰,来到了山脚下的平原地带,极目眺望,远处村落的炊烟袅袅升起,孩童的嬉笑玩闹声若隐若现,看着身后高耸入云的平云峰和绵延无尽的太行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又有两千士兵掉下了万丈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士卒只剩下了七千人,在这漫长的山地行军中,足足损失了三千名士卒,不过好在是成功翻过了太行山。
其余的汉军士卒脸上都挂着一抹劫后余生的喜悦,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巨大的激动和成就感,就连渺无人烟的太行山都被征服了,未来的路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区区邺城更不在话下,一种名叫自信的种子悄然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
高宠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看向高仙芝问道:“将军,不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高仙芝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额头,沉吟一会,肃声道:“高将军劳烦你乔装潜入邺城,探听敌军的兵力虚实,再做决定!”
“喏!末将遵命!”
高宠将手中的虎头錾金枪交给旁边的亲兵看护,当即带领五名士卒乔装打扮一番,便向着邺城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清晨的朦胧薄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