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史文恭直起腰背,几个纵跃就冲刺到了护城河旁边,将肩膀上的两只沙袋投到了护城河里,溅起了浑浊的浪花,本来任县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县城,是没有护城河的,但是袁绍为了阻挡伍孚的兵锋,去年特地挖了一条宽达三丈的壕沟,又征调几万民夫引通南澧河、北澧河之水灌入其中,妄图拖延汉军攻城的进度。
随着史文恭的一声令下,紧随其后的三千汉军步卒纷纷将肩膀上的沙袋投到了护城河里,为了能够快速的填平护城河,所有的汉军步卒只往一处河道填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汉军携带的数千只沙袋尽数投到了河道里,将原本浑浊的河道变成了一段平坦结实的地面。
“气煞吾也!”
袁绍一拳砸在墙垛上,看到护城河几乎瞬间被填平,心中的怒气和失落溢于言表,自己辛辛苦苦的命人的挖掘的护城河竟然阻挡不住敌军的片刻功夫,一时间他心中有些接受不了。
“退后!”史文恭大手一招,率领汉军步卒迅速退后,重新回到汉军大阵中,再次扛起了两只沙袋冲到了护城河边,“再投!”
往来十几次,宽达三丈的任县护城河终于被汉军士卒给填出了一条长达三十丈的平坦地面,只把城头上的袁绍气得怒发冲冠,可是又无可奈何。
袁绍原本是想派出大军突袭填河的汉军,可是当他看到杨再兴率领一万汉军骑兵在周围巡弋,虎视眈眈的盯着城头,他只好放弃了心中的念头,自己麾下没有骑兵,如果派遣步兵出城,只能沦为汉军骑兵眼中待宰的羔羊。
看到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伍孚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长戟猛地往前一挥,朗声下令道:“大军攻城,踏平任县!”
又一队五千汉军步卒闻声而动,各自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向城门处徒步飞奔而去,自从伍孚召唤出鲁班以后,汉军攻城的器械越来越先进,品种也是越来越多,就拿冲车来说,不仅在冲车的顶部铺上了一层牛皮和铁皮用来防御檑木滚石保护推车的步卒,还在冲车的两侧安装上了锋利的刀刃,一旦撞破城门,带有利刃的冲车就可以将城门处的敌军尽数拦腰斩为两段。
“放箭,给我狠狠的射死他们!等打退敌军的进攻,本公重重有赏!”
袁绍面目狰狞,大声的指挥麾下的士卒向城下的士卒放箭,城头上的袁军在袁绍的鼓舞下也激起了胸中的战意,纷纷抄起檑木滚石和弓箭向城下的汉军反击。
一时间万箭齐发,城下的汉军纷纷被射倒在地,中箭者不计其数,倒地未死的汉军步卒强忍着疼痛艰难额匍匐前进,更有不少汉军被从天而降的檑木滚石当头砸中,脑浆迸裂头骨碎裂者不在少数,但是这些汉军却是宁死不退,咬紧牙关继续冲锋,不得不说依靠麾下的历史精英,伍孚已经将手下的汉军训练成了死战到底的虎狼之师。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的从城下响起,伍孚眼睁睁的看着麾下的步卒一批批倒下,眼中古井不波,面目肃然的跨坐在象龙马上,作为一名想要成就大业的枭雄,必须心狠手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莫过于此。
昔年刘邦抛妻弃子方有大汉四百年基业,天可汗李世民玄武门杀兄弑弟才有万国来朝的盛世大唐。
这些从军的士卒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战死沙场是他们的抉择和宿命,伍孚从内心里尊重他们的付出,不过伍孚自有他的底线,平民百姓绝不应该成为政客们的牺牲品,谁敢肆意屠杀百姓,伍孚手中的双翅玲珑戟会教他做人。
汉军们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还有不少的汉军躲过了檑木滚石和漫天箭雨,顺利的将云梯靠到了城墙上,数十名汉军士卒犹如矫捷的猿猴迅速往上攀爬,眼中充满建功立业额渴望,好似有无数的金银美女正在城头上招手。
“砸,给我狠狠的砸!”
袁军大将们不甘示弱,在绵延的城楼上往来奔跑,奋力大喝指挥士卒投掷檑木滚石阻挡汉军攀爬。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第一批攀上云梯的汉军士卒几乎全部被袁军给砸下去了,纷纷哀嚎着摔下云梯,转眼变成了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城头上滚石如雨,城下方群情汹涌,惨死的汉军不仅没有让其余的汉军生出畏惧之心,反而激起他们心中的凶戾之气,悍不畏死的向着城门处继续冲击。
数十名魁梧雄壮的大汉推着巨大的冲车步步逼近城门,来到城门处一丈的距离,众人齐声喊着口号推到冲车上的冲锤拼命的撞击着任县的城门,连撞几十下,累得汉军士卒气喘吁吁,反观城门却纹丝不动,只有一些灰尘从门沿上无声的落下,将汉军士卒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正在这些汉军被灰尘迷住眼睛摸不着方向的时候,成锅被烧沸的热水狠狠的从城头上泼了下来,冲车上的牛皮和铁皮虽然可以挡住体积庞大的檑木和滚石,却挡不住无缝不入的热水,这些热气腾腾的水流顺着铁皮只见的缝隙落到了冲车下的汉军身上。
顿时,惨嚎声接连而起,在热水的烫伤下,汉军士兵纷纷上蹦下跳,有些无法忍受痛苦的汉军士卒躺在地上四处打滚,凄厉无助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一队又一队的汉军投入到攻城的队伍中,一队又一队的伤兵无奈的从前线回到大营治伤,这场攻城战直到黄昏时分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城墙底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惨死的士卒,浓郁的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这些尸体中,有汉军;当然,袁军亦有不少。
搭上了将近五千名士卒的性命,耗费了一日的时间,已是暮气沉沉的黄昏,仍然没有一支汉军登上城头,伍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面色阴沉如水,拂手道:“鸣金收兵,返回大营!”
“喏!”一旁的传令兵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锣鼓敲的震天响,仿佛生怕前方的士卒听不到一般。
当当当!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充斥着整个战场,前方在攻城的汉军士卒顿时如蒙大赦一般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井然有序的往后撤退。
兵法有云,攻城下,攻心为上,马革裹尸固然可歌可泣,但是无谓的牺牲也完全不可取,这点道理伍孚还是了然于心的。
“主公,请再给我半个时辰,我必能拿下任县!”浑身浴血的史文恭手提方天画戟,气喘吁吁的来到伍孚马前,满脸不甘心的说道。
伍孚摆一摆手,长叹道:“文恭之忠勇我心中知晓,但是今日天色已晚,士兵疲乏难忍,而且任县被袁绍布置的固若金汤,如此强攻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于事无补,兄弟们的生命不能白白的浪费在这里。”
“主公……”史文恭感受到伍孚的情真意切,心中不禁生起一种感动,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哽咽。
身边的将士们也是满脸感动的看着伍孚,自古以来上位者最是无情,为了达成目标什么人都可以牺牲,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怜惜普通士卒的人少之又少,伍孚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的心中怎能不泛起一丝涟漪,暗暗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公。
任县城头上,袁绍按剑而立,眺望着如潮水般退走的汉军,目露睥睨之色,傲然冷笑道:“伍孚狗贼,我袁本初终于让你折戟于任县城下了,只要有我在,你大军休想前进半步。”
其余的袁军大将诸如高思继、文丑和高览等人虽然血染征袍,但是脸上的喜色却是溢于言表,纷纷出声吹捧袁绍指挥有方,城头上顿时响起一片歌功颂德的赞美声,只把袁绍喜得笑颜逐开,抚须颌首,傲意丛生。
一旁的武松默默的站在墙角,目光紧紧的盯着城下的伍孚,眼底深处透露出一股恨意和羞恼。“伍孚,你不仅杀我结义大哥,还竟敢强抢我亲大嫂,让我大哥死后蒙羞,我武松定饶不了你!”
原来,那日武松在廮陶城下大展神威,展现了出色的武艺,之后又从郭子仪的伏兵中救下袁绍,劫后余生的袁绍便将武松提拔为偏将军,出人头地的武松回到了故乡打听亲生大哥武大的消息,从当地的官府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哥被西门庆杀死,嫂子也被伍孚抢去,新仇旧恨之下让武松彻底恨上了伍孚,怒气难平的武松趁夜杀进了西门庆家里,将西门府中一百二十余人杀个精光,一个不留。
趁着夜色无人发觉,武松又偷偷回到了邺城,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西门家的惨案自此成为了一桩无头公案,直到多年后,这桩案情才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
城头上,袁军大旗迎风招展,武松沐浴在夕阳中,晚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伍孚,我这一对雪花镔铁刀就是精心为你打造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武松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双刀,喃喃自语道,魁梧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