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吵架再怎么记仇也无法改变父子关系,小剑看着别的父亲带孩子采芦苇叶包粽子,就理直气壮地要求朝正也如此。朝正为村里开办石英厂的事心烦不已,没好气地让他去找妈妈,小剑回答妈妈说她在家包,我们采叶子。
朝正这才重视了起来,稍一转念,就让儿子找西杏去采。小剑嘴一撇,眼泪就汪上了。朝正一看,怒火上涨,他瞪了瞪眼刚想骂几句,想想不妥,就从口袋里摸出五元钱甩给儿子。小剑转啼为笑,乐呵呵地找西杏去了。
年长几岁的西杏是小剑儿时的第一个玩伴,绝对的青梅竹马。随着两人进入小学,小孩子间的流言蜚语让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暂告一个段落,却也没有让他们完全分开。隔三岔五,小剑还会厚着脸皮找西杏玩耍。
而西杏从来都把这个叔叔当弟弟看待,对他总是那么热情。自从因为和大强、阿利这些男孩子玩耍被父亲狠揍了几次后,小剑感到别人风言风语的精神折磨显然敌不过父亲斤两十足的肉体捶打。他们又象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小剑和西杏各提只花篮,一前一向往剑之晶水库走去。快到西岸芦苇地时,小剑一把牵住了西杏的手。西杏的手绷直了一下,没有挣扎,他们默默地又心怀喜悦地走到剑之晶水库。
凉爽的西风裹着和煦的阳光,象漫飞的柳絮般,一阵阵地吻过孩子如雪的肌肤。耳边静静的、悄悄的,偶尔远方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划破天际,就象炊烟一样,有着袅袅。水面上是无风有浪,波纹象液化的阳光折射一样,软软地柔柔地轻拍着岸边。
西岸上无涯衔接的芦苇,那一片片宽大柔软的芦叶,象孩童的不能老实本分的手,互相挠着痒痒,激发出不能忍受的哗哗笑声;那一根根细小亭亭的苇杆,又如豆蔻的少女,矜持神态的同时又不无得意地轻摇着身段展示自己娇娆的青春。
小剑、西杏不用吩咐,他们直奔苇丛,没过多久,竹条编织的篮子里已有一半的碧绿苇叶。西杏招呼小剑休息,他们面朝东面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靠近岸边深扎水中的芦苇,一会随波轻摆慢慢潜入水中,一会又摇摇晃晃露出饱蘸湖水的苇樱。小剑擦着额头的汗珠,望着眼前的一切。
“小剑。”西杏喘匀了气,干了汗的刘海在额际细络的分明。
“嗯。”小剑仍看着前方。
“你……”西杏的声音象阳光一样轻柔“真的最爱我吗?”
“是啊,我,最爱你了。”小剑想了一下回答。
昨晚小剑在赵专注家玩耍,读初三的赵庆树问他,“你最爱谁?”小剑条件反射地说,“我最爱中国共产党。”庆树很不满意,说,“老师教的不算,现实中的人你最爱谁?”
“我最爱西杏。”小剑看了眼边上的西杏,大声地说。
“你……”庆树显然有些吃惊,“你,你流氓。哈哈,你是小流氓。”庆树笑得捂着肚子。西杏见哥哥戏耐小剑,忙说:“他小,不懂事,不懂事。”
“是啊,我是最爱你了啊。”小剑见西杏替自己辩解,忙讨好地强调。
“你,你,哼。”西杏瞪得小剑莫名其妙。
现在西杏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小剑为了西杏开心,稍迟疑了一下回答。
“真的?”西杏问。
小剑转过脸来看着西杏,西杏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小剑经常把脸贴上去,感受西杏眨眼时痒痒的睫毛轻扫。
“真的。”小剑仍然选择了坚持。
西杏听了小剑的回答,本来白嫩如雪的脸上象是日晒下的蜜桃一样,红晕了开来。她低下了头,嘴角含着笑。
小剑笑了一下,挽住西杏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双腿有节奏地依次一抬一放。
苍绿葱翠的芦苇带着春日的明媚,温柔地映射着浅浅的水光草色,在波光粼粼的摇曳中闪烁着自然难以抗拒的诱惑。
“小剑……”静坐了一会,西杏说,“我们玩过家家吧?”
“过家家?”小剑想起那个午后教室中报复性地打西杏的屁股,一种异性的感觉又涌遍了全身“好的。”
西杏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就和小剑折了好多的芦苇铺搭成个“人”字形的小屋,玩起了孩子的保留游戏……过家家。只是小剑再也找不到那种放心玩耍的感觉,他心里有一丝害怕,又有一丝期待,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舒服又难受,折磨又熨帖,让小小年纪的他无所适从。终于,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西杏吓坏了,忙起来问,“小剑,别哭,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难受。热,热。”不一会,小剑就哭得和泪人一样。
“那快回家,去药房,不摘叶子了。”西杏拉着小剑的手想把他拽起来。
说到摘芦苇叶,小剑想起还要包粽子,他不哭了,泪珠挂在脸上动也不动。他想了想说:“我去洗个澡,就好了。”
“不行,快起来,回家。”
“真的,洗个澡就好了。”小剑坚持,西杏没有办法,只能心怀忐忑地应允。刚才那股深身的炙烧消退了不少,但小剑还是感觉有点热。他站起来,把剩下的衣服脱光,“扑通”一声跳进边上的水里。天气虽不是十分炎热,却也有人早早下河洗澡。小剑在水里游得畅快。
西杏在水边看了,觉得小剑没有什么大事,就整理了一下,既给自己也给小剑采摘起苇叶。
晚上,小剑吃完饭,早早躺上了床。干活真是累啊,摘了一篮芦苇就浑身没有力气。小剑躺在床上想,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能做农民,还是做个杀猪的或是兽医比较轻松。苇叶浸泡在大铁盆中,明天就可以包裹粽子,下午放学就能吃上了。小剑又笑了。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上午和西杏玩“过家家”。他浑身又开始炙热,只是不象上午那么难受的痛苦,而是折磨的渴望。
“支书,我家猪被人偷了,这可让我老婆子怎么过啊。”外屋一个老太太哭天喊地的声音打断了小剑的胡思乱想。他竖着耳朵听了会爸妈和老太太的说话,朦胧中睡着了。小剑做了个梦,梦里他长大了,长得比马成还要高大,他穿着四叔思正常穿的那件黑色西装,牵着一个穿着和四婶一样红衣女孩的手,双双给爸妈鞠躬。那女孩好象西杏,又好象花花,只是她们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