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柠和辛安回来后,没有再和辛易晴说老家的事情。如果辛易晴问了,他们就会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辛易晴有心想和他们聊聊——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这么做过,她想把那些说出来。
可是李婉柠和辛安回来第二天就开始了工作,早出晚归的烦累叠加在他们身上原本就有的疲惫之上,面色看上去极为沧桑。
于是辛易晴就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他们势必要在原本就多事的一天里,平添更多烦乱的情绪——他们本来就是爱思考的人,尤其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辛易晴只好再次把那些事情藏回心里。
开学的那天很快来到。
收拾东西的时候,辛易晴看着那半边保持原样的箱子,笑着叹了口气。
心里有小人唧唧哇哇地说:“你不是都上过一次高中了吗?不知道自己什么人呀?不知道假期什么样吗?啥都来不及干,来得及你也不想干……干嘛还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重死了!”
辛易晴无奈地说:“梦还是要有的,万一我就有时间看了呢。”
不断有“切”的声音传出来,辛易晴笑着合上箱子,仔细归拢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一沓试卷,到最后也没分清哪一张是最近的,哪一张是之前的,只好乱七八糟地放在一起。
反正没写完。
到了学校,他们收拾好东西就飞快往教室去,拿出那一沓试卷抄答案。
时间流速飞快,辛易晴写累了抬头看表的时候,发现都已经四点半了。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她发现班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但是很安静,只有窸窸窣窣地呼啦啦翻纸张的声音。
偶尔会有诸如以下这般的对话:
“生物第三张、第五张卷子的答案借我用用呗,我的找不到了。”
“我哪知道你说的第三张第五张是哪一张……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翻。”
接着是一阵非常急促并且连贯的呼啦啦声响。
然后再度归于安静。
辛易晴怔怔地想,才四点半而已。
明明现在才刚刚四点半。
……
六点钟,王海来到班里。
本应该因为学生积极的学习态度感到高兴的他猛地拍了讲桌,“都别装模作样了!”
底下学生骇然抬头。
王海笑眯眯地问:“假期作业写完的举手。”
虽然作业多,但是除了语文以外的那五门抄起答案来还是特别快的,于是班里约有三分之二的人举起了手。
王海:“没有抄答案的举手。”
杂乱的声音过后,举手的人变成八个。
王海认真扫了一眼,又说:“你们八个里面,作业写完的把手放下。”
没人放下。
王海沉沉吐了口气,问:“不抄答案就写不完是吧?”
班长身先士卒道:“太多了啊老师。”
王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写不完的别写了,没抄完的也别抄了。刘主任说了,假期作业不收不检查。新课为主,明天就开始讲,3月初有一个九市联考,咱们进度落得太多,要抓紧赶。”
他叹了口气,说:“抓紧预习,每一科都赶紧点。”
说完他走出教室。
三秒钟后,教室内立刻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喧闹极了,简直像是人流高峰时期的菜市场。
“我假期压岁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六百八!”
“我比你多,七百!”
“我姐过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份礼物,包装得特别好,好几个盒子保护着,给我开心得跟什么一样。结果我开到最后一看,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真有她的!差点在大年初一那一天把我气哭!”
“你那算什么,好歹还有个礼物,你知道我多痛苦吗,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我侄子侄女天天往我房间跑,一个比一个能哭,我睡都没法睡了。”
“你们那还算是好的,谁家好人大过年的挨打啊……我就是……”
辛易晴听着听着,不由笑起来。
“谁家好人大过年的挨打……”武萱萱轻声重复,接着忽然接了一句:“孙不言呗。”
辛易晴闻言笑得更止不住了。
孙不言:“我怎么了?”
武萱萱笑了笑,说:“你很好。”
孙不言骄傲地接下这句夸奖,“那当然。”
接着他严肃地看着辛易晴,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假期作业不收不检查?”
辛易晴愣了愣,不太有底气地说:“我哪能记那么清?”
孙不言却信了,说:“也是,你高考题目都忘了。”
辛易晴:“……”
其实以前也是,就算没有这什么九市联考,假期作业也是不收不检查。
那么多作业,老师很清楚大家写不完,费那个功夫干嘛?
辛易晴也是后来才知道,不只是高中这种作业很多的情况下,老师们对待作业的方式是不收不检查。小学和初中也是这样,但他们也有一些区别,他们会收作业,但是也不检查,而是在某一个合适的时间,当做废纸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