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有些尴尬地咧咧嘴，但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索性还是闭嘴吧。
    小镇男孩保持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默认。在威廉姆斯看来，这位保守而腼腆的小镇男孩肯特先生现在已经变成了过早承受生活重担的、带娃面试的父亲。
    身为媒体工作者，威廉姆斯十分擅长挖掘每个人物背后隐藏的故事。
    年仅22岁的肯特先生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带着一身格格不入的气场勇闯大都会。
    听上去辛苦而壮阔。
    他一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威廉姆斯的思维开始不自觉发散。按照霍普小朋友的年纪，肯特先生应该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犯下了年轻人经常犯的错误。
    “霍普，坐好，要开车了。”克拉克忍不住温声提醒还在东张西望的霍普小朋友。
    看样子肯特先生是个关心儿子的父亲，威廉姆斯下意识地作出判断。肯特先生看向霍普小朋友的眼神里全是担忧，他甚至一边开车一边频频向后张望，目光永远落在他儿子的身上。
    威廉姆斯猜测，肯特先生一定很爱为他生下儿子的那位女士。
    两人说不定有一段缠绵翡翠的爱情故事，然而最终却因为身份差异或者其他原因而被迫分离。
    甚至有可能是阴阳两隔。
    天哪！这对年轻的肯特先生来讲，未免太过残忍。
    威廉姆斯的目光落在克拉克·肯特宽大肥厚的不合体西装上面，继而又落在他脚上那双看上去有些旧的皮鞋上面。
    可怜的、年轻的父亲。
    不过这倒让威廉姆斯对克拉克·肯特有些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说，这位肯特先生十分爱自己的儿子。或许他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些冲动的错误，但这些年他却一直在老老实实弥补。
    威廉姆斯注意到霍普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柔软的质地和合体的裁剪让这身衣服显得价值不菲。小孩脚下的皮鞋也同样被擦得锃光瓦亮。
    霍普穿得像个光鲜亮丽的小少爷，而他的父亲肯特先生却看上去有些落拓。
    这是个宁愿委屈自己，也绝对不会委屈孩子的好爸爸。
    威廉姆斯十分肯定。他和肯特先生之间很有共同语言。
    他年轻的时候也同样的对儿子十分宠爱，宁愿委屈一些自己也要给儿子最好的东西。
    可他儿子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就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父子二人之间的争吵简直是家常便饭。
    为此他忍不住想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克拉克两句：“肯特先生，和儿子的相处是一门学问，不仅要宠爱他，也要严格要求他。”
    克拉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想你这些年一定生活的很辛苦。”威廉姆斯同情地说道。
    “是的，爸爸特别辛苦！”霍普在克拉克开口说话之前就把脸凑到了前面，“上周爸爸连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还要靠杰森叔叔借给他！”他说的是在海岛上的小布鲁斯。
    克拉克满头问号。而威廉姆斯先生显然以为霍普口中的爸爸就是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张口想解释，结果却又被威廉姆斯打断。
    “哦……所以你爸爸一定非常爱你。”威廉姆斯怜爱地摸摸霍普的头，“你也很爱你爸爸，对吗？”
    这话引起了霍普深深的共鸣，小朋友十分用力地点点头：“霍普超爱爸爸！就算爸爸上个星期总是喜欢穿着紧身衣乱晃。”
    威廉姆斯：……？
    “霍普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穿着紧身衣出去，而且还总是在夜晚。”霍普小朋友撅着嘴，在知己面前扳着手指头数落爸爸，“爸爸超辛苦，而且看起来也非常累。有时候身上还青青紫紫的。但是霍普问起的时候，爸爸总说他要工作。霍普一点也不希望爸爸出去工作，要是爸爸能一直待在家就好了。”
    “呃……嗯……”威廉姆斯原本想要安慰霍普的话，彻底卡在嘴里。
    紧身衣？夜间工作？
    威廉姆斯的眼神落在克拉克十分壮观的胸肌和大腿上。
    然后他移开视线，拼命安慰自己。这果然和他最开始猜想的一样，克拉克·肯特先生是一个十分有故事的成熟男士。
    尽管他现在才22岁，但他已经成为父亲5年。年轻的、未成年的父亲要怎么支持一个家庭呢？
    威廉姆斯同情地想，肯特先生一定经历过十分糟糕的过去和十分痛苦的挣扎。比如被爱好奇特的富婆包养什么的，或者穿着紧身衣去夜间酒吧跳舞，结果被变态占了便宜，导致身上每天都青青紫紫。
    听上去太惨了。
    当然他不是歧视酒吧工作人员，只是肯特先生在未成年前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他只能去那些不那么合法的小酒吧打一些黑工。
    霍普小朋友什么都不懂，但他却十分心疼自己的爸爸。
    威廉姆斯觉得自己被这对年轻父子之间的爱深深感动了。
    为了养活儿子，什么工作都愿意做的年轻父亲，以及愿意和爸爸一起吃苦，连面试都要陪着爸爸一起的可爱儿子。
    有什么比这样的亲情更令人动容呢？他们只是迫不得已生存在泥泞中罢了。
    克拉克和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超人一起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