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祁虽位高权重,却因着没有她的干涉,在夺嫡之争中置身事外,得以逍遥一生。今生,她却已经在无意识中将宋祁拉下了夺嫡的浑水,让他身处危机之中。
她所期望的假设,最终却是为了顾安锦,被她自己一手给毁了。
而如今,在王府被完全卷进纷扰之中前,她选择离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凄凉地苦笑一声,顾安年收回视线,在梳妆台前坐下,替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沈千来时,已是将近子时,外间守夜的小丫鬟因着喝了放了迷药的茶水,在顾安年起身前,就早已昏迷不醒,是以两人不必担心有人发现。
“准备妥当了?”沈千一身黑衣,压低声音问顾安年。
顾安年微微一笑,道:“没有何需要准备的,这里属于我的就只有我自己。”
这里的东西,她不打算带走一样。既然要走,又何必留一个牵挂在身上,睹物思人什么的,她不想要。
沈千淡淡颔首,顾安年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顿了顿,沈千问道:“宋祁他”
他是想问这里一旦发生动静,宋祁十分会马上赶来,若是宋祁赶了过来,还追上来,他担心顾安年会一时狠不下心离开。
顾安年知晓他的顾虑,笑道:“他不在府上。”笑容中却有几分苦涩。
宋祁自傍晚时分出府后,到现在还未回来,顾安年心中不免又是庆幸,又是难过。
闻言,沈千低低叹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顾安年点点头,最后在屋里环视一圈,抬手将放在柜台上的,几乎有她半人高的青釉huā瓶狠狠推到了地上。
“嘭——哗啦——”瓷器掉落在地,支离破碎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清晰刺耳,顾安年与沈千对视一眼,提起中气焦急地大喊一声:“救命啊,来人啊!”
半夜里突兀响起的呼救声,惊动了全府上下,不少院子都亮起了灯,负责巡逻和护卫的侍卫闻声举着火把,匆忙地往声音传出的院子赶去。
沈千听到屋外杂乱的脚步声,对顾安年颔首示意,顾安年拿过睡袍披在外面,随后再次高喊一声,待侍卫闯进来的瞬间,沈千扛起假装昏迷的顾安年,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快追!”闻讯赶来的王府侍卫统领见状,怒声高喝道,闯进来的侍卫呼啦啦一下又都追了出去。
望着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侍卫统领自知是不可能追上了,愤愤地跺了跺脚,他开始担忧待王爷回来该如何禀报。
这一夜,王府的侍卫举着火把在京中追捕了一晚,却一无所获。
宋祁是第二日天未亮时,由福禄周胜,以及一群暗卫护送着秘密回到王府的,一行人刚进了墨轩阁主屋,还未来得及坐下,侍卫统领便硬着头皮进来禀报:“启禀王爷,昨晚娴侧妃娘娘被劫走了!”
“你说什么?!”宋祁怒然转身,毫无血色的脸上白的吓人。
福禄与周胜皆是惊讶不已,两人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心道为何偏偏是在这时候。
侍卫统领吓得浑身一颤,又壮着胆子开口道:“启禀王爷,昨夜有歹徒闯入府中,将娴侧妃娘娘给给劫走了”说到后面,竟是连声音都没了。
福禄见宋祁面色冰冷,一言不发,一看便是气极。微一沉吟,他刚要上前劝慰,却见宋祁身形一晃,他还未来得及上去扶,下一瞬,宋祁已“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倒去。
“王爷!”这一景象,将福禄与周胜惊得跳了起来,两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已昏迷过去的宋祁,急声高喊道:“快传御医!”
折腾了一宿的王府,在天还未彻底亮起来前,再次兵荒马乱。
破晓时分,停了一夜的雪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而此时的顾安年,已换了另一幅面容,藏在了茗叶轩后院里。透过木窗,望着黑暗中飘落的雪huā,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焦躁之情。
当旭日东升,金光洒落在地平线上,沉寂了一夜的街道上开始有了生气,听着庭院里伙计们悉悉索索活动的声音,顾安年敛下一夜未合的眼,心底的焦躁,在晨曦中渐渐平和。
九十九、救下顾安锦
过了两天,逸亲王府并未传出任何消息,也未有任何动作,就好似初三那日的晚上,任何事都未发生一般。
大年初五这一日,茗叶轩一大早便重新开张了,过了个年,楼里再次热闹起来,许多人一早就过了来,喝茶的喝茶,听书的听说,欢声笑语不断。
临近午时,福禄坐着轿子到了茗叶轩门前,下轿后他神色匆忙地进了楼里,直接寻到掌柜,焦虑问道:“掌柜的,你家少东家可在?”
不过两日,福禄看着便憔悴了许多,神色间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惫。
掌柜的自然是识得福禄的,当即客气笑道:“福禄公公寻我家公子何事啊?少东家这几日并未过来楼里。”
福禄探究地打量掌柜几眼,似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好一会后,幽幽叹了口气,道:“劳烦掌柜的,若是沈七小公子过来楼里,还请掌柜的转告一声,我家王爷病了,整日茶饭不思,还请小公子上门劝劝。”说罢又是接连叹了几口气。
掌柜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亮光,弓着身子连声应道:“好嘞,到时少东家一来,小的便转告小公子,福禄公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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