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的剑没有落下，因为在他发力的前一刻，身子已经瘫倒。血丝从他咧开的嘴角处无声无息地流下，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收了回去。
    李怀的身子没有飞出去，因为林凌这一拳根本就是带上了颤劲，及时他的肚皮比之一年前还要大上一圈，但他的五脏六腑依然已经碎得不能再碎。
    “明明只是练体境界，为什么……”李怀的眼中满是懊悔和不甘，右手紧紧握住了左手的袖子，袖子里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一切荣华！
    黄金，首饰，银票！他一样不落地藏在了里面，从未离身。
    林凌的目光依然冰冷如霜，拎起了李怀，如同拎起一只雏鸡一般。周围的枫华派弟子们全都愣住了，一拳重伤入脉中期的李怀，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象的实力，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好一个叛军同党，好一个宫胜海说的话就是证据！你这条狗命，也到头了！”林凌一把抓过李怀袖子里的东西，入手的是一个香囊一般模样的东西。
    “你……还……”李怀想要发声，但任他将脸憋红了，却只有汩汩的鲜血向外涌出，不一会儿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林凌手中的香囊。
    “储物囊？”原本控制香囊的那缕灵力随着李怀的死去也消失无踪，林凌将香囊打开，里面尽是金银首饰和一些值钱的器物，并没有其他。
    一拳之间，竟然能轰杀入脉中期的李怀，所有的枫华派弟子和官兵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群龙无首之下，林凌眼神所过，他们立刻如鸟兽散，头也不会地慌忙逃走。
    林凌没有去追，愤怒与悲伤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都让人不敢靠近。
    “为什么不出手。”林凌安静地看着白念，他分明看到了白念把手从铁锤中抽回来的动作。
    白念抱着老吕的遗体，眼中说不出的悲伤，安静道：“我的锤，力量太大，出手必定杀人。”
    “为什么不杀？”
    “他们伤不了我。”白念的话音沉重。
    “或许是……”林凌的眼中泛起一层白雾，目光却落在了老吕的身上，“但他们却可以肆意地伤害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火势渐灭，滚滚热浪将他们的视线扭曲折叠，升腾的白雾在冬日里显得极为诡异。
    “帮我把老吕好好安葬，我去去就回。”林凌转过了身子，目光所向，正是宫府所在。
    “林凌，你要去哪？”白念惊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黑夜沉沉，林凌的步子却依旧未停，“血债血偿！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老吕！”
    “你疯了！那里可是宫府！”白念急忙喝住林凌，“不要说宫府的背后还有一个枫华派，就单单只是宫胜海就已经达到了云海境界，你只是练体后期，怎么和他斗！林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你的修炼速度再过十年，一定能够入云海境界，到时候也才有和他们叫板的筹码啊！”
    “十年？”林凌的声音变得异常飘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今晚，就是他们偿债的时间！”
    “林凌！你不要逞强了！就算是你有能够碾压入脉中期的实力，那先天境界呢？云海境界呢！你以为他们都和云梦山海图里的弟子一样吗！！”
    林凌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白念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明白自己说漏了什么。
    “你也觉得那些人，是我杀的？”林凌的声音很轻，轻到一个咳嗽就能够将这句话粉碎。
    白念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其实龙象早就已经醒过来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龙象承认，你就是杀害云梦山海图里所有苍痕派弟子的凶手。”
    身后的焦木彻底轰然倒塌，沉沉黑夜，不见明月与万千星子，林凌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苦笑。
    像是一瞬之间，想通了什么，淡淡笑道：“原来如此，人各有志，牺牲我一个，换大家平安吗？那我，又算什么！”
    白念听不懂林凌在说些什么，但他明白林凌将要去做什么，焦急道：“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再是苍痕派的秘密，他们对外宣称，你已经身死，如果你今晚大闹宫府，势必会透露出苍痕派的功法！宫府的爪牙不过偌大的洛河城，但你又该怎么逃脱苍痕派和势力遍天下的仙侠盟追捕？”
    片刻的沉默过后，林凌疑惑道：“你相信我？可是就连巨象门的龙象也……”
    “我白念只相信我看到的。”白念郑重道，“你为了报老吕救命之恩，愿意冒死承担下一个月内撰写名录的任务。为了老吕更不惜与枫华派和宫胜海为敌。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我绝对不相信会作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林凌笑了笑，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谢谢。”
    他的脚步却抬了起来，速度快到白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淹没在漆黑的黑夜之中。
    “林凌！！”白念想追，但目光却落在了身前已然过世的老吕身上，只能深深叹息，匆忙往自己的店铺赶去。
    苍痕派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自己的病只剩下了三年时间吗？或许，根本不到三年。
    老吕，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今晚就让我看看，这宫府有没有能力把我的命也一起拿走！
    “什么人！”
    宫府庄严肃穆的朱漆大门前，四名兵将警惕地看着大门前一个满脸杀气的少年。
    “我不想杀你们，给我让开！”林凌的话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
    四人内心一阵恍惚，其中一人差点便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但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宫城主的府邸，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林凌不躲不闪，一步一步走上了大门前。
    四柄长枪，将他的道路牢牢封住，抵在了林凌喉间不到半尺的距离。
    “擅闯宫府，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林凌伸手，双手抓住了两边的枪托，枪尖应声而断！林凌的手依旧没有停，重重地落在了大门中央缝隙处。只听得“哐啷！”一声脆响，那是横锁住朱漆大门的门梁落地的声音。
    一掌，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隔门击断了大门横梁？！就算是练体先天境界，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做到！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你，你想做什么？！”看门的官兵彻底慌了。
    “宫胜海！你给我滚出来！！”林凌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冲着门内，朗声呼啸！
    这一声呼啸，传遍了整个宫府，所有听到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宫胜海，一城之主，身份之高，手掌十万洛河兵权，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不敬，就连二皇子秦横也对他礼遇有嘉。这是谁有这样的雄心豹子胆，敢在宫府里这般放肆无礼？怕是活腻了吧？
    “大胆！”四名看门人终于忍不住了，蜂拥而来。
    随着四声惨叫，四名官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大门前哀嚎不止。
    林凌目光冰冷，愤怒和疯狂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都掩埋，双目之中只剩下了火焰。
    此刻，宫云洛房间外，宫胜海与华长风安静地站在门外等候，云裳俏丽地站在一旁，不时看向房中，满眼焦急。
    “军师，你看，这会是谁这么大胆？敢来我的府上闹事？”宫胜海眼中尽是不屑，不时看向宫云洛隔壁的一间房间。
    那里，是他从养云阁三楼搬来的所有书籍，按照林凌所写名录的顺序，一本不落地摆放在里面。
    “此人声音稚嫩，怕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这件事交给管家们就好，城主尽管放心就是。幽夏宫，应该没那么快反应。”华长风淡定道。
    “嗯。”宫胜海点头回应，转而安慰云裳道，“能够请来黄大仙来帮洛儿看病，云裳，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云裳应该做的。”云裳美眸微眨，“这件事也是多亏了林凌的帮忙，才能够这样顺利。还希望父亲能够好好回报他，才不显得我们宫家失礼。”
    “这是自然。”宫胜海眼眸深沉，“这林凌不但帮你赶跑了吴锋，还请动了黄大仙下山看病，这份恩情，怎么也得算到我宫胜海的身上，云裳你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爹自会处理的。”
    宫胜海又怎么不知道林凌这个名字，半个月前云裳的每顿早餐就是为了这个人而做的。
    如今，更是为了云裳做了这么许多事情，他又怎会‘轻赏’林凌这个不知身份的小人物呢？
    “嗯。”云裳低下头，微微点了点，怅然道，“父亲，门外那人既然深夜来找你，怕是有什么误会。您还是找人解释清楚了，让他赶紧离开吧。黄大仙在这看病，怕是会受到些影响。”
    “那是自然，爹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安心在这里守着吧。”宫胜海镇定道。
    宫府院落内，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三十余人，气势汹汹地拦在了林凌的面前，暴怒道：“什么人！敢在宫府闹事！”
    林凌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四个枪头，冷声道：“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