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汹涌而来的黑甲卫。
在黑压压的黑甲卫之首,正是霍尽渊。
而他的身旁,是又恢复了往日神气的海德全,那个自己父皇身边的哈巴儿狗。
此时,太子甚至来不及细想,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搭到了一起。
因为,黑甲卫的箭羽,很快便如潮水般向羽林卫射来。
羽林卫的兵部自然是负隅顽抗。
但是,海德全手持皇帝的诏书。
这就意味着,此时他们,是骑兵造反的叛党。
这些人跟着太子,原本是想立从龙之功,可从未想着要当什么叛党。
海德全则抓住这一点,他振臂高呼着:
“陛下有旨,诸位皆是受废太子所蒙蔽,放下武器投降,陛下既往不咎!”
沈相指着他对兵部的王将军道:“快去砍下那阉人的脑袋!看他还假传圣旨!”
王将军得令,便挥着大刀朝海公公砍去。
好在霍尽渊身边的部将秦劭将军早已有所防备,冲到海公公跟前,便与之缠斗起来。
羽林卫与兵部虽然人多,但是黑甲卫各个都是从北境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精兵强将。
因而,黑甲卫以寡敌多,却丝毫不露怯。
反而是太子的党羽,在海德全宣读的诏书及圣旨之下,许多官兵皆心思不定。
更有许多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太子见此情景,当即砍下了身边一名兵士的头颅,他大喊一声:
“燕王股东阉贼,谋逆作乱,本宫为大楚储君,是皇嗣继承者!”
“今日被困此山,凡立功者,加官进爵!凡原地缴械者,概不轻恕!”
太子身边的那些护卫,见太子如此声势,一番权衡之下,开始有一些官兵开始进行抵抗。
这时,霍尽渊已经骑马杀到太子的面前。
太子忙将一名士兵推到自己面前挡了霍尽渊一剑。
在他的心腹亲兵卫的掩护之下,太子驾着马一路朝无羁山下飞驰而下。
霍尽渊则带着一队精锐穷追不舍。
如今护送太子出逃的,则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侍卫。
他们不仅剑法极其诡谲,而且各个都是死士。
加上,在今日的祭祀之前,太子早已部署了一条撤退的路线。
虽然当时,只是出于谨慎的本能,做了这样一个备用的方案。
没有想到,这个方案竟然让他得以死里逃生。
从无羁山逃出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心腹小厮长安,则换上了太子的衣服,带着侍卫一路朝南逃去。
黑甲卫当然没有发现这点异常,一路狂追着,终于在金都城外的金鸣郡截住了“太子”。
当他们发现,被截住的不是太子,只是他的小厮之时,太子已经去到了梨花别苑。
刚才,长安劝太子赶紧往南境走,可是太子却执意要先去一趟梨花别苑。
不为别的,只因为纪云舒还在梨花别苑。
即便要逃亡,他也想要带着纪云舒一起。
梨花别苑的内监早已准备好了马车,他的心腹小厮长青,亲自驾着马车。
他们打算到一百里外的百灵渡口,乘船南下。
那里有早已预备好的大船,只要能够在两日后的傍晚之前上船。
太子即便想要抓住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在马车的剧烈颠簸之中,纪云舒却开始肚子疼起来。
看着她的脸色发白,额头也有汗珠滚落,太子握住她的手,问:“沅沅,你怎么了?”
纪云舒抚着肚子,她小腹的坠胀和疼痛之感越来越强烈。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面色阴沉,看着外面连绵起伏的群山,他其实觉得,这个孩子若是就这样没有了,反而更好。
可是,看着纪云舒的身子越来越不舒服,他于心不忍。
终于,他对长青道:“长青,进城,找一家医馆!”
长青眉头紧蹙:“殿下,这个时候进城太危险!恐怕燕王已经让人封锁了沿路的各个郡城!”
太子却怒声道:“听本宫的还是听你的?!”
这时,纪云舒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太子垂眸时,看到纪云舒满脸是冷汗,脸色也极其苍白。
纪云舒却对他摇摇头,道:
“殿下,回头是岸啊!你不要再执着了!”
“只要你肯回去,燕王殿下一定会求陛下从轻发落的!”
“从轻发落?”太子冷哼一声:
“你是想让我做一个庶人,从此就幽禁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宅邸里?”
“天天忧惧着哪一日陛下不高兴了,就将我杀了?”
“还是等着霍尽渊登基为帝之后,可怜我赏我一个全尸?”
“今天我这样对霍尽渊,你以为等有一天,他大权在握了,他还能对我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与其如此,那本宫还不如玉石俱焚!”
太子的声音里,带着不甘与歇斯底里。
明明,他就与那个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与陛下还有燕王殿下,那是亲父子呀!”纪云舒的声音很轻。
那股疼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纪云舒的后背都湿了一大片。
纪云舒劝慰道:“太子殿下,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子,还有孩子!”
“你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纪云舒轻轻叹息。
对于纪云舒口中的那个孩子,他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可是,只要一想着,纪云舒怀着霍尽渊的孩子,太子的心仿佛被刀狠狠剜过一般。
凭什么他就能够事事如愿?
他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猛地一震。
只听见外面的马发出巨大的嘶鸣之声,继而,马蹄高高扬起。
马车紧急刹车,长青大吼一声:“殿下,黑甲卫追来了!您坐好咯!”
说着,他便用力地挥打着马鞭,将马车朝另外一条林间小道拐了过去。
马车在山道上一路狂奔,马车剧烈颠簸着。
太子和纪云舒都被马车撞得重重摔在车壁上。
即便如此,马车的速度也是远远不如黑甲卫的乌骓马的。
毕竟,马车是四轮,马车上还有三个人和一些银钱包裹。
就在长青使尽浑身解数,用力地抽打着前面的驾马之时,一匹高大的黑马忽然从一侧的小道上疾驰而来。
高大的黑马急停在长青的面前,黑马之上,赫然坐着的,正是黑面煞神霍尽渊。
而马车的四周,也被一群黑甲卫给团团围住了。
霍尽渊声音冷厉:“认罪吧,霍千澜!”
“错的人明明是你,本宫何罪之有?”
太子清朗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掀开帘子,纪云舒脸色惨白地从马车内走了下来。
她的脖子上,被一把匕首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