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虞姑娘可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好。”虞香珠一口应承下来。
这高家,迟早都是要来的,择日不如撞日。
高家香料铺子,可真是热闹啊。
天气这般热,还门庭若市,叫人真真是羡慕得紧。
虞香珠在进门前,快速的算了一下,这高家一日卖出的香料,大约是她家十日的量吧?怪不得高三郎要到她家去调货了。
张淑婉进了门,却和秋花窃窃私语:“哪一个是高七郎?”
虞香珠回过神来,张姑娘神神秘秘的,是来高家看男人?
秋花声音低低说:“李管事说,这高七郎,是高家生得最为俊俏的公子哥。”
虞香珠凑过来:“想见高七郎,这还不简单?”
张淑婉讶然:“虞姑娘认识高七郎?”
话音才落,便见虞香珠撩开帷布,高声道:“高七郎何在?我要寻高七郎。”
张淑婉急得要扯虞香珠的衣袖:“嘘,别这样……”
那厢却已经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贵客,在下便是高七郎,不知贵客要买何种香料?”
虞香珠循声看去,只见男子生得极为俊俏,肌肤白皙,头发乌黑,一双眼睛含笑,叫人直生好感。
这高七郎,与那高三郎,相貌并无相似之处。
可以说,高三郎生得比高七郎有男子气概些,而这高七郎,却是生得有些许阴柔。
“我想买金颜香。”虞香珠说。
高七郎看着虞香珠,却是笑意加深:“这位可是虞姑娘?”
虞香珠挑眉:“高七郎识得我?我可从未来过你家的铺子。”
高七郎笑道:“七郎早就听闻喜鹊街上,有位擅制香的虞家姑娘,年纪虽不大,但极有制香的天赋。再加上方才,虞姑娘进来时,身上有明明有一股金颜香的清婉之气,却偏偏还问七郎要买金颜香。这金颜香乃是产自外国,离州城里甚少人知晓。如今种种,七郎便大胆猜测,高家今日有虞姑娘大驾光临,高家实乃蓬荜生辉。”
他这一番话下来,虞香珠不觉叹为观止。
她总算明白为何高家门庭若市了,就凭这高七郎巧舌如簧,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便是囊中羞涩,也定然买上一两最便宜的香料家去。
她也笑了:“高公子口才了得,可真真是让人钦佩。”
她和阿爹的口才便不行,卖香料便是卖香料,怪不得铺子整日门可罗雀。
高七郎将目光移向张淑婉:“虞姑娘身边的这位贵客是……”
张淑婉戴着幂篱,看不清面容。但高七郎阅历丰富,看得出来,虞香珠身边的姑娘身上穿的衣衫用的布料,可是价钱不菲的缎。
他不动声色:“这位贵客可也是要买金颜香?”
虞香珠替张淑婉打掩护:“这位姑娘是我的好姐妹,她今日不过是到我家中玩耍,听说我要到你们家铺子来,便陪着我一道来了。”
高七郎笑道:“虞姑娘若是要买金颜香,还请移步百香房。”
他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
只见雕梁画栋间,绿植深深,有小亭若隐若现。
像是休闲度日的地方。
若是她孤身一人,她也就进去了。
虞香珠摇头:“我便不进去了。这金颜香你们高家若是售卖,不知价钱几何?”
“虞姑娘。”高七郎笑道,“百香房里自有人与虞姑娘细说。”
“不必了。”虞香珠再度拒绝。
“虞姑娘,你来了?”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虞香珠心中微叹,转头看向高三郎。
“又见面了,高三公子。”虞香珠尽量让自己脸上维持着微笑。
高三郎看似却很欢喜,迎上来,态度十分的亲密:“你不早说你要来,我去接你呀。”
张淑婉诧异地看向虞香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说要来高家时,虞姑娘可是半点没透露,她和高家的人竟是这般熟悉啊。听这高三郎的语气,和虞姑娘亲密极了,难不成,难不成……
高三郎挨她挨得太近,虞香珠十分的不适应,她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意明显变得疏离:“高三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对待虞姑娘,自然是紧要些的。”高三郎步步紧逼。
虞香珠蹙眉,这高三郎,怎地这般难缠。
她站停脚步,不再往后退,而是冷然道:“高三公子,还请自重。”
高三郎脸上的笑意隐去,变得失魂落魄:“抱歉,虞姑娘,是我失态了。”
他往后退去,朝虞香珠一揖,转身大步离开。
张淑婉是一脸的莫名,想问虞香珠,又见高七郎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最终是没问出来。
却听得虞香珠冷然道:“罢了,看来高家无意售卖金颜香,我还是去别家问问罢。”
高七郎仍旧笑盈盈道:“虞姑娘慢走。”
他殷勤地将虞香珠等人送出门口,态度无可挑剔。
直到牛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张淑婉才迫不及待的问虞香珠:“虞姑娘,那高三郎……”
“他曾到我家提亲,被我婉拒了。”虞香珠倒没想瞒着张淑婉。
张淑婉有些目瞪口呆,回想起方才高三郎的态度,看起来分明是对虞姑娘情根深种的样子。高三郎分明是没放下虞姑娘啊。
虞香珠反问她:“张姑娘到高家去,是为了高家七郎?”
虞姑娘的私事没瞒着自己,张淑婉也不好意思隐瞒自己的事情:“不瞒虞姑娘,我阿爹早年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虞香珠恍然:“高七郎是你的未婚夫。”
“正是。”张淑婉急切地说,“不过我不喜欢他。他虽然生得很是俊俏,家中条件不错,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虞香珠挑眉,那高七郎的确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
张姑娘不被他俊俏的外表所迷惑,倒是难得。
“但我不喜欢他又如何。”张淑婉心情十分的低落,“这门亲事是我阿爹定下的,我阿爹又云游四海去了,我便是不欢喜,也是要嫁的。”
对于张淑婉的这桩亲事,虞香珠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是没法评判,也不好干涉。
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在大周是十分普遍的事情。
她只沉默着,默默地陪着张淑婉。
“让虞姑娘见笑了。”张淑婉只低落了一会,很快便振作起来,十分乐观道,“说不定成亲以后,他会是个好夫君呢。”
或许吧!虞香珠如此想。
但,若是方才她没有看错的话,那高七郎眼下有极淡的黑青色,像是,身子被掏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