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是奚图。”云歌将刚刚焦清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有个人，和一只小鬼缔结了契约，为了让他的事业更稳定一些，但最近这段时日，他发现自己的小鬼变得越来越暴躁了，而且隐隐有种控制不了对方的感觉，所以他想方设法要求东山观的人帮他。
    “为什么是东山观？”白练问。
    “焦清的意思是，他不信任其他地方的人，觉得除了东山观的人都是骗子。”
    白练也不知说什么好，继续听着云歌往下说。
    “师父不在观内，师弟不愿下山，焦清就让我过去一趟。”云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你应该不认识焦清，他是民调局的人，因为在民调局内做了备案，所以那个人知道民调局的存在。”
    “等一下，这种事情还能备案吗？”白练不可思议地问。
    云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以前没有，不过近两年是有这种趋势了，只要能够保证自己身边的异常没有危险性，且身上没有业障缠身，是可以进行备案的。”
    白练开始看不懂玄门的这些做法了，她沉默半晌才道：“利用一些异常手段去获取利益，已经是玄门的通用法则了吗？”
    听到她的话，云歌的一缕发丝垂落了下来，闭合的双目微微睁开，露出了那双白色的瞳孔。
    白练和这双眼睛对视，透过她的眼睛，白练仿佛读懂了她的无奈。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二字，有人千百倍的努力也比不上一些人的运气。
    所以有的人便开始想尽办法为自己转运。
    转运这种事情说到底是改变自身的运道轨迹，虽然很少有人能真正触碰到那种玄之又玄的运势，但掠夺别人已有的运道，这件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被掠夺了运道的人往往都是成功近在眼前，下一秒，却化为乌有。
    一切努力白费，没有什么比成功近在眼前，自己却与它失之交臂这种事情更打击人的了。
    平衡被打破，一方越是步步高升，一方就越是沉入谷底。这是气运掠夺后的必然现象。
    这个人胜就胜在不贪心，一次只取一点点，再加上和民调局的一些‘友好交流’，这件事就会被顺理成章的促成。
    所以那个人，相当于光明正大的在用小鬼行窃。
    一次偷一点，人数多了量不就起来了么？
    逮着一个人薅那才叫积累业障，数前数百人都被薅过，那就变成了毛毛细雨。
    这个人应当是背后有人指点，所以才会做的这么光明正大、这么天衣无缝。
    白练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民调局会同意这种做法，让她第一次有种这个世界要完蛋了的感觉。
    马太效应反映的社会现象是富的人越来越富，穷的人越来越穷，而这种现象牵扯到玄学的气运上面，就变成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穷人还可以通过劳动来维持生活，也有开心和美满。
    但丧失了气运的人呢？
    或许在某天开始，你会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无比艰难，仿佛汇聚了人生中所有的倒霉时刻。
    有的人看得开，以为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生活依旧继续，毕竟那个人只是窃取了一点。
    可有的人却偏偏是在人生中最为紧要的关头，屡屡失败，想不明白原因。
    在不断的打击中失去了信心，认识到自己的无力，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自己却不行。
    明明他的条件要比另一个人好，明明他那么努力了，却依旧跌入尘埃。
    努力不会再有回报，霉运接踵而至，生活已经无望。
    彻底缺失运道的人甚至还会影响下辈子投胎的结果，仿佛被世界给遗弃，绝望会在心头疯狂蔓延，将那个人的灵魂一点点啃噬干净。
    “明天我来接你。”云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沉默着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白练觉得她的肩膀仿佛垂下去了一部分。
    大家争相当运营者的事情，白练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到了现代社会，人已经不可能对金钱视若无睹，没有钱寸步难行，白练自己已经体验过了。
    可当这些玄学的事情和金钱扯上关系，一切就都开始变得不可控起来。
    民调局代表的是玄门官方，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官方吗？
    民调局是和虚境几乎同时间成立的，短短几年，就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练始终不愿对官方中的人进行过度理解，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颠覆白练以往的印象。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呢。
    她想。
    站的时间有点久了，白练的眼前有些发晕，她躺在床上舒出一口气。
    算了，不想了。
    碰不上也罢，但真的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她也不介意数倍返还。
    到时候被小鬼反噬跳楼什么的，她还可以在下面当个热心群众。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菩萨，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看着那些坏家伙去死，死了如果还要来找她的麻烦，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吃掉了。
    白练忽然皱眉。
    怎么又想到吃了？
    她摇摇头，拿起手机还想继续往下观看那个帖子，却突然收到了来自特别关注的提示。
    白子衿发微博了。
    她的微博已经有了小一万的粉丝，这些都是当初和于从双一起在镇村出来后，被媒体偶然拍到吸的一波粉。
    不过她从创建账号开始，就没有发过一条内容，如今的第一条，却是转发的一位导演的。
    白子衿：《清颜》终于上线了，第一次当女主角还有点紧张，希望大家喜欢！
    下面评论一溜烟夸夸，有说关注了这么久终于发博了，也有人开玩笑说：我都快忘记了你是谁了，还好你发博唤醒了我的记忆，不然过两天就取关了。
    最开始只有数十条评论，随着时间的推移，看过的人开始陆续回来。
    全部都是催更的。
    因为是试播，短剧只放了十集，一集总共就不到五分钟，看的大家抓耳挠腮的。
    就在白练点开白子衿微博的这条内容后，剧组的宣传突然起来了。
    虽然不像那些常规电视剧一样上了热搜，但也在短剧圈子内小小的爆了一把。
    【xx平台有全集，会员可看，姐妹们快冲啊！】
    不知道谁在主创们的评论取下留言了这么一句，大家迅速的去看了一眼，还真有。
    这一天，原本在各大平台籍籍无名的某小程序忽然创建会员充值人数新高。
    而白子衿，也理所应当的在短剧圈里火了一把，与此同时小火的还有身为男主角的莫星星。
    莫星星本就身在演艺圈，粉丝虽然不多，但也有买股粉，发现自己买的股开始疯长，顿时开始激动的到处宣扬自己的小墙头，吸粉能力一度盖过了白子衿。
    不仅如此，还到处分享这位小墙头以前的歌，本来觉得一般，听久了竟然还觉得挺好听的。
    而零创那边也开始给自家艺人趁热打铁，立刻给莫星星接了几个好剧本，还有几场综艺也安排上了，这种模式的工作量甚至都比过了零创的其他小火的艺人。
    而莫星星对此深以为然，好像他能这样本就是应该的。
    毕竟他可是有一个影帝哥，可能他们家的血脉里，就天生适合演戏吧。
    这种时候莫星星就觉得老哥简直是暴殄天物，演戏多好啊还有粉丝捧着你，去了公司私底下全都是骂你的。
    腹诽了几句的莫星星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以往老哥的资源就变成了他的资源，以后他的路，要比那个不懂得珍惜的莫言琛要走的远的多。
    此时的莫星星忽然对自己的未来无限怅惘，看着成倍增长的粉丝量，以及评论里夸赞他的帅气得到言论，他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摆出了一副帅气的姿态靠在沙发上，连苏溪叫他都没有听见。
    苏溪一个头两个大，这还只是小有名气都这么难搞定了，以后如果成名了要怎么管？
    “让你关注主创你关注了吗？微博转发了吗？就算是做做样子，你也得做好。”
    莫星星开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他随手将主创都关注了一下，在进入了白子衿主页的时候停留的时间最久。
    “拍这剧的时候是不是连杀青宴都没有吃过？不如我组织大家来一场庆功宴怎么样？好不容易我的事业有了点起色，我想给大家留一个好的印象。”
    苏溪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他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记住，你已经是公众人物了，想要跻身正统演艺圈还是得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举止，我听说你几年前还差点坐牢？”
    “没有的事！”莫星星连忙否认，“那就是一个误会，我当晚就被我哥领回来了，不信你去查查，看看我有没有案底！”
    “行了行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苏溪说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女主角会来吗？”
    “那当然，功劳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苏溪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等会儿你跟着助理先去和新剧的导演见面，有个叫唐幻的小姑娘和你一起，这部剧本来是给她准备的，是我听说那边有个重要角色缺席，然后抓紧让你顶上，去了不要乱说话，等我过去，懂？”
    三言两语将这边的工作安置妥帖，苏溪一边忙其他的事情，一边给莫言琛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的男人声音微微高了一点，“庆功宴？”
    随后他语气不善的开口，“莫星星又想搞什么鬼？”
    苏溪解释道：“就是和你那孩子的妈一起拍的那部短剧，现在挺火的，我觉得可以搞个热搜试试，说不定能直接让你弟跻身流量小生，他那张脸说实话还不错，有潜力。”
    听到苏溪的话莫言琛的声音顿时冷了几个度，“苏溪，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叫我孩子的妈？”
    “难道你没有认回那孩子的打算吗？说实话，我也看过照片，长的和你确实有一点像呢。”
    “嘟嘟嘟——”电话蓦地被挂断，苏溪微微摇头。
    刚将手机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莫言琛：【庆功宴的时间、地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