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传出后惊着了不少人,齐烨没注意到形迹可疑的黑衣人,纯粹就是看热闹凑了过去。
只见二楼一个半大的孩子将脑袋伸出了护栏,脑袋正好夹在护栏中间,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急的团团乱转。
刘旺却是注意到,周围黑衣人听到哭声齐齐将手伸向后腰,显得极为无措。
孩子粉雕玉琢,也就七八岁的模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老者穿着一身华服,面容几近扭曲,越是拽孩子,孩子哭声越是响亮。
还有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竟然吓的跪在了地上,情急之下竟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刀,手忙脚乱的割着木栏。
“人来!”
老者见到拽不出孩子,情急之下吼道:“将这洗红妆拆了,快来人,将这洗红妆拆掉,倘若珏儿出了闪失,你等皆死!”
二十多名黑衣人动了,刚要冲进洗红妆大门,一颗小石子砸在了孩童的额头上。
手持短刀的中年人大惊失色,刚要怒骂,站在下面的齐烨仰头乐道:“往前爬,小笨蛋,退不出去就向前钻,放心,我在下面接着你。”
哭闹的孩童自幼娇生惯养,受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宠溺,何时被小石子砸过头,愣了一下后哭的更厉害了。
“拿下!”
老者厉呵了一声,刚冲进洗红妆的黑衣人又齐齐跑了出来。
刘旺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腰后短刀,满面戒备之色。
仰着头的齐烨根本没注意到那些黑衣人,又捡了一颗小石子丢了上去。
“这么大年纪都活狗身上了吗,孩子的头比肩膀和身子大,脑袋能钻进去,身体就能钻出来。”
见到孩子还在哭闹,齐烨扔出了第三颗小石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孩童的额头上。
“往前钻,我接着你,一会憋窒息了。”
这颗小石子砸的比较疼,孩童吃痛后明显气着了,竟然真的不管不顾的开始往前钻,像是要钻出来与齐烨拼命一般。
一切都发生瞬息之间,老者和中年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孩童已是将肩膀与身子穿过了栅栏,随即直直的掉了下来。
惊叫之声不绝于耳,唯有嬉皮笑脸的齐烨伸开手臂,轻描淡写的接住了孩童。
老者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伸着脑袋见到孙儿安然无恙,这才如释重负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中年人瞳孔缩的针尖一般,望见齐烨将孩子放下,这才猛地一挥手,刚要逼近的众黑衣人齐齐退下。
看似是黑衣人退下来,殊不知人群之中竟有几人悄声无息的拿出了短弓,闪烁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齐烨与刘旺二人。
“看吧,我都说了能钻出来。”
齐烨将名为珏儿的孩童放了下来,蹲下身拍了拍后者的脑袋:“来,叫声村长帅…不是,叫声世子帅哥。”
孩童擦了擦眼泪,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望着齐烨,半晌没吭声。
“这怕不是个特殊儿童,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齐烨也没当回事,站起身照着孩童的屁股轻轻踹了一脚:“找你家大人去吧,一点礼貌都不懂。”
挨了一脚的孩童愣住了,下意识仰头看向站在二楼的老者。
老者旁边的中年人,脸都扭曲了,就等自家主子一声令下将齐烨大卸八块。
谁知老者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登楼与老夫饮上一杯以表恩情,如何。”
“不需要。”
齐烨也拱了拱手:“以后出来玩姑娘别带着孩子,为老不尊呢,拜拜了您内。”
说了句场面话,齐烨本想继续带着刘旺瞎溜达,一转身才后知后觉的见到十多名黑衣人围在了身边,身旁刘旺如临大敌。
“这…什么意思?”
齐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刘旺。
二楼老者朗声道:“老夫邀约,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拒绝过,珏儿也未道谢,不合礼数,公子上楼吧。”
说完后,老者转身回去了,一副不容齐烨拒绝的模样。
“少爷,还是上去应付一二为妙。”
刘旺知道深浅,一眼就瞧出老者身份非比寻常,若是强行离开起了冲突,他无法保护齐烨。
“神经病吧,整的好像他救我家孩子似的。”
闹心扒拉的齐烨只能背着手进了洗红妆,在一众黑衣人的“目送”下。
洗红妆,南市出了名的销金窟,说它是青楼吧,有客房,有酒,说是客栈吧,有姑娘,还皆是绝色,可若只是饮酒作乐之处,也不是,每逢月尾都会举办些“赛艺”,文人墨客过来品品诗、吹吹箫、弹弹琴什么的。
总之这地儿是雅的,有,俗的,也有,雅俗共赏的,姑娘光着腚弹琴,还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干不了。
齐烨以前来过这地方,只是问过价后转头就走,性价比不高。
不是洗红妆去不起,只是花船更有性价比。
来什么地方干什么事,精准定位消费。
花了不少钱,酒水和果盘还全让姑娘炫了,结果就摸了两下手,出门之后人家姑娘还骂你冤大头。
哪有花船实在,走量不走质,童叟无欺明码标价,还没有低消,就是一壶酒水不要一个果盘不买,给人家姑娘大腿都摸出火星子了也没人管。
一楼热闹非凡,皆是穿着华服的商贾与穿着儒袍的公子哥,二十多张桌,中间一个木台子,六名姑娘翩翩起舞。
刚刚二楼的那位中年人已是走了下来,就在楼梯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只不过满脸都是戒备之色。
齐烨也没当回事,背着手迈着八爷步,冲着中年人点了点头后上了楼。
二楼都是“雅座”,屏风隔出几个相对来讲比较私密的空间,平日里也是极为热闹,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宾客,只有靠近街面的一张大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小菜与两壶酒水。
老者留着长须,须发花白,气度非凡,见到了齐烨上楼微微点头示意,名唤珏儿的孩童站在旁边极为乖巧。
未等走过来的齐烨坐下,老者淡淡的道了一声“谢”。
珏儿冲着齐烨施礼,拱手,弯腰,一丝不苟。
“珏儿多谢公子相救。”
“日后要知晓,受人恩情便要答谢,记住了吗。”
“珏儿记住了。”
“好。”老者露出了笑容,如同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离去吧。”
中年人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齐烨傻眼了。
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中年人,齐烨破口大骂:“玩呢,拿本少爷当家养犬使唤呢,折腾我上来就是为了给孩子上课?”
老者自斟自饮了一杯,不为所动,中年人则是见到齐烨如此“不知好歹”,刚要出手,刘旺又是下意识的摸向后腰。
“咦?”
老者抬起头,淡淡的望着刘旺:“军伍出身?”
刘旺没吭声,老者似乎是来了兴趣:“寻常老卒藏刃于身,多隐于靴中,你放于腰后,莫不是探马斥候?”
刘旺瓮声瓮气的回道:“西关,先锋探马。”
“先锋探马?”
老者颇为意外:“那便是军中虎贲,好,老夫最喜军中好汉子,与你家主子坐吧,陪老夫喝上几杯。”
“坐你大爷。”
齐烨猛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上来就上来,上来你就让我走,你说坐下就坐下,拿我当全国可飞小天使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少爷,您还是坐下吧。”
刘旺眼尖,注意到楼梯口又站着两个黑衣人,只能拉开了凳子:“我家少爷入座便好,小的站着就成。”
齐烨也有些饿了,气呼呼的坐下,伸手就抓了一把干果开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