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摇头: “白公子,你说得不对。”
白逐溪扬眉: “哪里不对?”
池惑笑: “并不是什么醉鸦楼鬼修,都能坐鸦骨舟的,白公子。”
白逐溪眉头拧得更深了: “你什么意思……”
池惑: “这不重要。”
说着,池惑看了眼身旁不动声色的鬼主,眼神里别有意味。
白逐溪获取的信息不准,准确来说,只有醉鸦楼鬼主才有资格使用鸦骨舟。
不明所以的白逐溪摇头: “祁忘,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随筝仙君的一世清名,怕是难保了。”
他故意挑高尾音,笑微微看向池惑。
池惑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他舀了勺缸里的水放进茶壶,点燃炉子开始烧水。
但茶杯里并没什么像样的茶叶,而是山楂树晒干的叶片。
“白公子,我不明白,我和池道友交好,与师尊有什么关系?”池惑装傻道。
白逐溪: “祁道友说笑了,你即是随筝仙君的徒弟,那么一言一行,都与师门脱不了关系。”
池惑耐心地往山楂叶里注满热水,转了话题道: “我们这小小渔村,没有像样的茶叶,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逐溪有点摸不透顾左右而言他的池惑,微眯起眼睛道: “听说在长昆山时,你收了我兄长的「春信白」。”
池惑笑: “看来仙道里确实藏不住秘密。”
“师尊和池道友都说「春信白」滋味不错,虽然我没喝上。”池惑继续道。
白逐溪冷笑一声: “祁忘,先前我在雁芦楼好声好气招待你喝茶,你不喝,却把面子留给我兄长,你真是不待见我啊。”
池惑笑: “毕竟你兄长是白鹿城少城主,而你,只是他弟弟。”
白逐溪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祁忘,拜你所赐,我如今在白鹿城已经不好混了。”
看来池惑猜对了,白逐溪上一世卧薪尝胆执行的「阴兵屠城」计划,这一世在池惑对白见鹿的提醒下败露了,功亏一篑。
池惑明知故问: “所以呢?”
白逐溪微眯起眼睛,唇角抽了抽: “祁忘,我不打算让你好过。”
池惑莞尔: “白公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未必是我这位朋友的对手,我怕你吃亏。”
说着,他看了鬼主一眼。
鬼主轻声啧了啧,心道祁忘这家伙也有够嚣张的。
“呵,恭喜你,找到一位百年好合的靠山。”白逐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脸上出现几分决然笑意, “不过,杀人不如诛心的道理,你懂,我也懂。”
看池惑没应话,白逐溪继续道: “如今这么多修士在此,你同门师兄,以及长昆山的秦大公子也在,如果他们得知了你家道侣的醉鸦楼鬼修身份,想必一定很意外吧?我已经能想象到这出戏有多精彩了。”
“看来白公子是礼尚往来之人,上次我给你兄长演了出戏,你也要还我一出戏。”
池惑心里清楚,白逐溪走投无路,又没有和鬼主硬碰硬打一架的能力,只能从歪门邪道上想法子,比如通过揭穿鬼主的真实身份,让池惑连累时无筝身败名裂。
他当时在雁芦楼的皮影戏是赌,白逐溪此时此刻也是在赌。
“祁忘,池郁,希望接下来的戏不会让你们失望!”
下一瞬,白逐溪彻底掐灭烛火,屋里登时陷入黑暗,紧接着,尖锐刺耳的笛声自他的方向传来。
“渡鬼笛——!”
池惑和鬼主异口同声惊呼,与此同时,鬼主已经在最快速度内屏蔽了自己的五感,将渡鬼笛的伤害降到最小。
即使屋中灯火被掐灭,但鬼笛之气像蚕丝般缠绕白逐溪全身,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几乎无人可以近其身。
而鬼笛旋律则似无形利刃,随着空气的震荡迅速蔓延,无孔不入。
池惑心中微沉,看来这次白逐溪确实有备而来,打算鱼死网破出这口气。
他放在唇边的「渡鬼笛」是五大上古魔器之一,本应该被封印在白鹿之巅的祭坛上。
传言渡鬼笛就是鬼族的照妖镜,笛声一旦响起,方圆百里内的鬼族人都会暴露出残忍嗜血的本性,生出心魔屠杀周围的生灵百姓。
白逐溪不惜将白鹿之巅的封印魔器给盗了来,就是为了让鬼主原形毕露,祁忘作为东极门的弟子,会因和醉鸦楼鬼修的牵连被逐出师门,身败名裂不算,还会把照顾他的师门拉下水。
池惑毁掉了白逐溪赌上一切的计划,白逐溪自然也不手软。
比起想方设法杀了对方,这般逼对方的道侣原形毕露,到时候他的道侣在鬼笛声催动下失控,屠杀了这群南海的修士和渔村百姓,牵连祁忘成为师门的千古罪人,才更能令他痛快。
就算为此丢掉已经没有东山再起可能性的人生,也在所不惜。
在池惑反应过来对方拿在手里是的渡鬼笛的瞬间,便下意识垫脚捂住小崽子的耳朵,然后用尽全身修为,在鬼主周遭弄了个灵障,虽然他的灵障无法和上古魔器抗衡,但能抵一分是一分,保护对方不受伤害几乎是他本能的反应。
在渡鬼笛的旋律之下,如果有谁胆敢对驭笛人动手,将会彻底释放出鬼笛中的上古怨灵,怨灵会将攻击者的身体作为寄生容器,催生其心魔,再与其心魔融为一体,直到彻底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