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口气,萧璟泫垂下头道,“我……我无话可辩。”
百菘蓝若有所思的,围着他绕了两圈,喃喃道,“不对劲儿,真是太不对劲儿了。”
一字不漏的落进萧璟泫耳中,原是他此刻修为高于她了,“菘蓝师姐你在念叨什么?什么不对劲儿?”
没办法,为了不暴露重生之事,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揣着顺风耳装笼子。
“脾气变温和了,修为也长进了,就连穿衣审美都有所提升,最关键的还魂不守舍。”
“哦!我知道了!”百菘蓝一副茅塞顿开样儿,水灵水灵的眼睛里浮上些奸笑。
跟梦仙棺里那些聊晚间说起,楚淮舟有多好看,修真界谁和谁结成了修侣,表情一模一样。
萧璟泫心感不妙,猜测她发觉了什么,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菘蓝师姐,你知道什么了?”
“你小子是不是找上道侣了?!”百菘蓝一脸八卦,手指尖戳了戳他肩膀。
看着他眼底逐渐消散下去的阴愠,不甘撅嘴道,“我不就开个玩笑,你急什么?小心思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不是……菘蓝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萧璟泫暗暗松了口气,无奈苦笑着。
“诶,你别打岔,我懂,我懂,我都懂。”百菘蓝脸上激荡着,不怀好意的笑。
又拍了拍胸脯,无比自信道,“有什么感情纠纷问题,尽管来找师姐我帮忙,别客气噢。”
萧璟泫灵机一动,故作有些苦恼道,“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请教菘蓝师姐。”
“嗯?你快说来听听。”百菘蓝瞬时来了兴致,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就是,怎么让我看起来更像个好人?除了剜掉我这一双眼睛以外。”
“你的意思是说,怎么给人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吧?明天要约小道侣出去?”太监比皇帝兴奋。
萧璟泫懒得解释强调,有些无奈道:“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一印象当然是外表,穿衣打扮很有一套讲究的,你听我给你细细道来……”
临近亥时,百菘蓝滔滔不绝的嘴,才缓缓停下来,“懂了吧?”
听得云里雾里的萧璟泫,双眼迷茫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嗯,听懂了!”
女子蹦起来,掸掸衣裙上的灰,双手交叠枕于后脑,潇洒自在,“小璟泫儿记住了,凡事心诚则灵。”
“我要回去睡觉咯,不然玄妄长老可就要来抓人了。”百菘蓝背向他,摆了摆手。
碧落云巅规矩虽远不及玄青宗繁多,但要求也足够严格,亥时不归房者,会挨板子的。
萧璟泫在这个年纪,天不怕地不怕,活脱脱的一个混世魔王,唯独怕挨板子。
他都不敢在这个宵禁段,偷出来胡闹,就更没弟子有这个胆子了。
-
卯时,是有早课弟子起床时间,不上早课的弟子还可以再假寐片刻。
梦仙棺渐渐吵闹了起来。
“诶诶,你听说没,萧师兄好像找道侣结伴了。”
“不是,哪个殿中的萧师兄?是我想得那个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碧落云巅上,有第二人姓萧吗?”
“啊,不是吧,虽然他厉害又俊美,但是谁能忍受那双鬼火一样,绿幽幽的眼睛啊?”
也来越多的女弟子,端着脸盆加入,“半夜看见不会被吓死的吧?”
“嘁,你以为谁都你一般胆小?萧师兄生得俊美,天赋又极高,能跟他结成道侣的,肯定也很厉害吧。”
“谁能告诉我,萧师兄的道侣到底是谁啊?”
舆论的中心,正在半山腰,一间鸡舍之中,俊朗的萧师兄灰头土脸,偷逮了一只肥鸡。
喜滋滋的提着鸡走两步,想了想又退回去,掏遍身上所有的兜,凑齐二两银子,挂在鸡舍木门上,才离去。
正主听见这空悬来风的流言蜚语,无奈扶额喃喃道:“早知道菘蓝师姐嘴把不住门,没想到会如此不严实。”
“萧璟泫!你今日又不穿道服!”仙师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碧落云巅有统一的道服,在山巅上学之时必须穿上,蓝得发紫,紫得发黑的衣袍。
一句话来说就是,丑,丑得无可救药。
萧璟泫没有片刻犹豫,撒丫子就跑,如回到往日桀骜不驯的日子。
“不穿,不穿,要是什么时候换个颜色,我还能考虑一下!”他嚣张发言。
一边跑,一边小心的护着怀里的烧鸡,乐呵呵的想:得小心给小师叔送过去。
扶光殿周围布上了结界,一般是拦不住什么人的,顶多算上个感知结界。
一有人踏入大门,楚淮舟便能第一时间知道。
萧璟泫才踏进半只脚,就被突如其来的灵力,击得后退了几步。
楚淮舟乘风而来,淡淡银色光晕笼罩着,周身天青素白的袍子,襟摆绣着青色花纹流苏,精美绝伦。
眉宇面貌间掩不住的清冷傲岸,单薄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
萧璟泫满眸惊喜,笑着叫了声,“小师叔!拜见小师叔!”
楚淮舟微微蹙眉,眼睛里清雅淡漠,“你还……又来做什么?还穿得这般花哨!成何体统?!”
萧璟泫看着自己身上,压箱底的樱粉色华丽衣袍,毫不夸张的说,他此刻像开屏求偶的孔雀。
“我来看看小师叔,怎么了?我这身不好看吗?”有没有像个好人一点。
“我有什么可看?”楚淮舟拂动衣袖,往扶光殿里面走,“跟花孔雀没两样。”
好看,我的小师叔最好看了。
萧璟泫不疾不徐的跟着,不近也不算远,保持着让楚淮舟感觉安全的距离。
“小师叔宛若天仙下凡,自然好看。”
楚淮舟眉锁得更紧,骨子里都透出清冷来,心想着:油嘴滑舌,左右是看到了,便就该回去了吧?
穿花戴绿的萧璟泫,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碎碎念,“小师叔很好看,全天下最最好看的师叔。”
楚淮舟本以为,说明日再来看他,只是这人说着玩玩,毕竟他留给他的承诺,又有几时当过真。
全都是为了捉弄、折辱他,才说出这样令人作呕的鬼话。
石门再往里,是一片茶花树,蜿蜒的青石小路,铺满朵朵洁白茶花,香气入脑入心,令人舒适放松。
“还跟着做什么?”走在前面的青白色身影,忽然回头问,淡然寡冷,面无表情,眸无波澜。
站在树荫之下,晨曦的微光,正好落在他右眼之上,照得眼睛很透、很亮,却也淡漠清雅、冰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