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赵文昌并不是南阳人氏,往远了说更不是豫州人氏。赵家是十年前自晋州迁过来的。他和薛怀涛能认识完完全全是祖宗保佑,赵家有一本奇书是前朝工部尚书李墨所著。天下没有第二本,因为书内各种巧夺天工的技艺,这本书一直被奉为天下第一奇书。
抛开薛家那不堪的人品,无论家中子弟多么混账都还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搜集天下奇书。薛怀涛从赵文昌这边获得的这本《墨筑》可谓是填补了薛家最大的空白,为此家里没少奖励他。
这几日赵文昌几次来找他但都是欲言又止,薛怀涛便问了一嘴,原来赵家世代经商,家中却没有一个出仕的子弟。而赵家也是有些奇葩,说钱不少,家中也没少延请名师。可是家中子弟就是没有一个成大器的。唯独只有赵文昌的儿子中过一个秀才。
今年眼看着春闱就要开始了,作为家中唯一的一位秀才子弟,赵文昌觉得自己在不拼一把,可能自家的孩子也就是个秀才了。于是咬牙将家中祖传的奇书拿出来白送了薛怀涛。
投桃报李,薛怀涛自然不会做出白占赵文昌便宜的事情,这事他丢不起那人。于是薛怀涛便问起了赵文昌有什么要自己帮忙的,当听说赵家打算在此次春闱中想花点钱疏通一下关系,无奈找不到门路,想让薛怀涛帮忙引荐一下有关的人,至于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薛家在操心了。
薛怀涛想了想觉得也不算个事情,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便在今日将南阳学政何文昌请到了这里。
赵文昌将家中犬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何文昌想了想问道:“可有平日里写的文章让我瞧瞧?”
赵文昌知道这事总得让人家摸个底,点了点头说道:“带了。”从袖子中摸索出一张纸来递给何文昌。
接过那张纸何文昌就这么直接看了起来,还没看内容,只是写的字便让何文昌微微皱眉。字算不上好,这在考试中是一项加分的项目,但是眼前这张纸上的字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何文昌耐着性子将上面的文章看完。
过了片刻,何文昌将手中的纸收起来放下,看着赵文昌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家孩子的秀才是不是也是买的?”
这话有些直白也有些重,赵文昌看了看身旁的薛怀涛见对方只在那边吃酒不说话,想了想便点头说道:“相比大人看过后也有些底子,您猜的不错,犬子的秀才功名也是买的。”
“实话告诉你,照着这篇文章的水平,你孩子连榜都上不了,更别说高中什么的话了。”何文昌直言道。
“所以这不是找到您了吗,听说这次主考之人是京中的姚濂姚大人,至于副考官是靖国公,听着名头不小,但是真正能够推荐的还是您何大人。”赵文昌笑着将何文昌面前的酒杯倒满。
大周有一项奇特的特权,每州每府的学政都有推举名额,从状元到最低的名次,学政可推举三人,只要过了殿试变化可为官。但这特权看着很好很强大,却没有一个学政敢用。因为在神龙八年,江浙学政因为贪墨举荐不符标准的学子在殿试中作弊被查出,之后连累江浙官员多达十几位,江浙学政被当街斩首。
何文昌没想到赵文昌打的是这么个注意,照他家孩子的水平,自己就是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得。何文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赵文昌见状有些不解,为何说的好好地眼前这位何大人突然就变了脸。
一旁的薛怀涛自然知道何文昌为何生气,想了想还是说道:“赵文昌,你有时候就是想事情太简单了,你刚刚出的这主意可是在要何大人的命啊。”
赵文昌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还请何大人明示,小人实在是无意冒犯。”
薛怀涛说道:“还是我来说吧。神龙八年,江浙学政举荐三人,殿试时候其中两人因为作弊被查出,先帝震怒,下令彻查江浙科考舞弊案,牵连官员多达一十五位,其中包含江浙知州,扬州知府,江浙学政和扬州学政等二品大员,便是朝中都有人受到牵扯,那年除了江浙学政被午门问斩后,其余各府学政都留职查办。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何大人现在冷着张脸了吗?”
赵文昌那听过这种事情,他很清楚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水平,要是薛怀涛所说不差,自己确实是在把何文昌往死路上逼。这时赵文昌已经是一头冷汗,急忙起身行了道:“还望何大人见谅,小的这时无心之举,这事儿咱们暂且就不谈了,这杯酒就当我赔罪了。”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何文昌没有说的话只是看了赵文昌一眼。薛怀涛笑了笑说道:“好了何大人,就不要哦在生气了,赵文昌又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是聪明人,若是知道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是提都不会提的。”
“对对对,在下无心之举,还望何大人见谅。”赵文昌急忙道。
“那好,看在薛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在计较。”何文昌看了一眼薛怀涛说道。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能让薛家人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多,何文昌不敢过分得罪薛家。
擦着冷汗坐下来,赵文昌心里有些无奈,自己事情还没办好就先得罪了要替自己办事的人,怎么说都有点倒霉。何文昌眼下看着气是消了,但是他有不敢保证何文昌会不会秋后算账,毕竟像赵家这种软柿子还不是随意人家拿捏。
薛怀涛见赵文昌险些将事情办砸,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拿人手短这道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薛怀涛想了想看着何文昌说道:“何大人,我觉得赵家这是算不上难。”
听到薛怀涛这么说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没法子的赵文昌眼神一亮,急忙看向了何文昌和薛怀涛。何文昌皱着眉问道:“薛公子有什么办法?”
“赵文昌他是晋州人氏。”薛怀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停下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何文昌。
一旁有些不解的赵文昌还不清楚薛怀涛说的意思是什么。倒是何文昌这边稍稍思索了一下似乎就知道了薛怀涛的意思。
“我明白了,薛公子。”何文昌思忖片刻点点头说道。随后又转头看向赵文昌问道:“赵公子一直在晋州吗?”
赵文昌一愣,随即说道:“犬子一直在晋州,这段时间才从晋州过来南阳。”
“有和府上的学子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一直关在家里让他安心读书。我告诉过他这一科很重要,不能出一点纰漏。”赵文昌说道。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全都是因为自己不这么做,孩子就会出去给他惹祸,这里不同晋州,但凡惹着一个自己这一家子都得交代在南阳。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将他从晋州老宅接到南阳来。
“薛公子,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事。否则会有不少麻烦事情。”何文昌问过几个问题后转而看向薛怀涛说道。
“这事你最熟悉,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是做个牵线人罢了。”薛怀涛笑着说道。随后招呼道:“吃菜吃菜,说好了今天是来吃饭的。”
赵文昌这时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薛怀涛和何文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是自己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急忙说道:“对对,吃菜吃菜。小二,快些上酒!”
推杯换盏间,何文昌便觉得自己喝的有些多了,看看见窗外依然是明月高挂,何文昌摆了摆手拒绝了赵文昌递过来的美酒。见酒吃的差不多了,赵文昌听过薛怀涛提起过何文昌的一些性子,便叫来店小二让其搀扶着何文昌先回去。
薛怀涛并没有喝多,此时正端着酒杯看着夜景。赵文昌见状眼珠子转了转,走到薛怀涛跟前问道:“薛公子,你说何文昌那边?”
薛怀涛冷冷的看了眼赵文昌,说道:“我告诉你,既然何文昌那边没有拒绝你,这事就成了大半,你全听凭他的吩咐办事就好,不要问的太多。还有回去告诉你家人,说话做事要滴水不漏,今天的事你不要透露半个字出去,包括自己家的人。”
赵文昌急忙点头应是,但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还是有些不安。薛怀涛看了看赵文昌欲言欲止的样子,便说道:“何文昌办事稳妥,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安心就好。”
说完薛怀涛便将酒杯放下转身离开。赵文昌见状只好听从薛怀涛的意思,不在说什么。想到薛怀涛刚刚说的事情成了大半,赵文昌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枚银锭看了看,笑着说道:“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将银锭放在桌子上,赵文昌高喊了一声:“小二,会账,钱不用找了。”说完哼着小调离开了酒楼。
何文昌没有说的话只是看了赵文昌一眼。薛怀涛笑了笑说道:“好了何大人,就不要哦在生气了,赵文昌又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是聪明人,若是知道这件事风险这么大是提都不会提的。”
“对对对,在下无心之举还望见谅。”赵文昌急忙道。
“那好,看在薛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在计较。”何文昌说道。
擦着冷汗坐下来,赵文昌有些无奈,自己事情还没办好就先得罪了要替自己办事的人,怎么说都有点倒霉。
薛怀涛见赵文昌险些将事情办砸,觉得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拿人手短。薛怀涛想了想说道:“何大人,我觉得赵家这是算不上难。”
听到薛怀涛这么说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没法子的赵文昌眼神一亮,急忙看向了何文昌和薛怀涛。何文昌皱着眉问道:“薛公子有什么办法?”
“赵文昌他是晋州人氏。”薛怀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停下来看着何文昌。有些不解的赵文昌不知道薛怀涛说的意思是什么。倒是一旁的何文昌稍稍思索了一下似乎知道了薛怀涛的意思。
转头看向赵文昌,何文昌问道:“赵公子一直在晋州吗?”
赵文昌一愣,随即说道:“犬子一直在晋州,这段时间才从晋州过来南阳。”
“有和府上的学子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一直关在家里让他安心读书。”赵文昌说道。
“薛公子,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事。”何文昌问过几个问题后转而看向薛怀涛说道。
“这事你最熟悉,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是做个牵线人罢了。”薛怀涛笑着说道。随后招呼道:“吃菜吃菜,说好了今天是来吃饭的。”
赵文昌这时才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薛怀涛和何文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是自己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急忙说道:“对对,吃菜吃菜。小二,快些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