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那边袁绍招兵买马, 一时风光, 族中子弟也大多以他为首, 只是他的兄弟袁术却不肯屈居兄长之下, 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他本想向兄长借马匹粮草, 被袁绍拒绝之后也不敢做声, 又向荆州刘表借粮, 被刘表断然拒绝。
袁术自命不凡,他是家中嫡子, 自小受尽宠爱, 认为袁绍对外风光, 实际上不过是妾生, 只是他打出袁家旗号后, 响应者寥寥。
同一条路两个人走,总是会越走越窄的, 尤其袁绍势成,袁术的路就更难走了。
对抗袁绍, 袁术不敢,一腔恨意便全部倾倒在刘表身上, 当初孙坚做先锋将军时, 是他听信人言克扣孙营军粮, 此时却当忘了这事,一股脑全推到袁绍和刘表身上去,孙坚本就记恨刘表半途截杀他, 被袁术挑拨之后想也不想便同意和他联军,由袁术攻打袁绍,而他带人攻打荆州。
这其中也有一些利益的考量,比如孙坚实在不想在江东待下去了,张曹在侧,个个雄兵数万,粮草齐备,他若是再待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那两家吞并了去。
孙坚帐下众人都觉得袁术不靠谱,毕竟这小子不像有胆子去和他兄长硬碰硬的样子。
但孙坚执意要去报仇,哪怕袁术做了缩头乌龟,他打一个刘表也是绰绰有余。
孙坚长子孙策素来勇猛,这时便做了先锋将军,因他威势,奔袭途中竟还陆陆续续收拢了不少残兵,一路势头极好。
却不料刘表帐下谋士使计奇袭,孙坚中箭身亡。
英雄自古败小人。
孙策痛哭了一场,用刘表帐下心腹黄祖换回了孙坚尸身,孙策与帐下众人商议许久,点齐帐下残兵五千,欲投徐州。
正如先前荀彧和荀攸商议过的那样,张超和曹操之间势力相差无几,且都有称雄之意,张超对谋士没什么吸引力,曹操对武将的吸引力也不大,曹操帐下武将一多半都是他的同乡,而张超那里只有一个名将太史慈,两相对比之下,孙策选择张超。
孙策人没到信先到,李澈接到消息之后,让张超回信过去,信中许诺孙策如果在徐州干满五年,就许他带一支五万人的队伍去打荆州。
这是一张空头支票。
李澈的下一步计划是打青州,预计要花个一年半载,如果拿下青州还算顺利,接着就是张超的兄长张邈所在的兖州,邻近的豫州,然后才会下南阳打荆州,一整套计划算下来,五年左右差不多了。
却不妨碍孙策先惊后喜,连曹操派遣心腹谋士戏志才前来游说都不肯见,整军直奔徐州去。
这年头投奔主公求个安身之地,生怕不被重用,肯开价的是少数,何况孙策压根没有任何条件,他一是为了找地方庇护,二是韬光养晦以求来日报仇,却不料张超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重利的主公虽然不好亲近,但他给出的价码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孙策手下没什么文臣,勇武过人的孙策算一个,还有名将程普,黄盖,韩当,孙军来投之后,加上原本陶谦手下的将领,张超手下的武将奢侈到凑了整十个。
虽然还是少,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武将班底了。
孙策进城那日正值夏日炎炎,李澈在家里制了点冰消暑,顶着大太阳的天,张超却还是亲自来迎接孙策,一口一个贤侄,提起孙坚时,又哭又叹。
张超自然是没这个演技的,全靠李澈前几天给他突击补课,也好在孙军之中没几个聪明人,提起孙坚又伤心,才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就是有破绽也没什么,主要是个态度问题。
孙策少主出身,虽然带兵打仗经验不多,却也不能和黄盖等人一个待遇,孙策同意了黄盖几人也不能同意,于是李澈给他拨了两万精兵带着,其余一人一万。
总算是有人带兵了。
李澈松了一口气,没过几日,热衷于捡人的太史慈又从深山里捡回一个九尺多高的野人,据说太史慈捡到他时正见他逐虎过山涧,威猛如天神,当即上前欲问其名姓,不料野人见他就跑,太史慈不肯放弃,守了十多天,才将野人带回。
也是回程途中,野人一听太史慈主公名姓,撒腿就要跑,正赶上孙策一行人巡逻而过,太史慈和孙策外加黄盖三人合力才将这名野人制服。
这野人迫于无奈只得交代,他名典韦,原先是张超兄长张邈帐下的将军,因为和同僚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杀死数十人逃窜而走,他惧怕张邈报复,几年来窝在山里打猎为生,慢慢把自己过成了野人。
这事张超记得,他原先还见过典韦几面,典韦杀人逃走之后,张邈气得发疯,典韦没什么头脑,也不会带兵,名为将军,实际上张邈是把他当成护卫用的,偏偏这人杀的全是张邈帐下的好武将,凭着一身蛮力,几乎把张邈数年的经营全砸了。
典韦也慌得不成,没想到自己上了太史慈的大当,还以为出来就能得明主重用,结果撞到旧主的兄弟手上!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百斤肉就要撂这儿了!
张超不善决断,他一时觉得典韦勇武难当,可以用用,一时又觉得这是个危险人物,只看太史慈和孙策加上黄盖才抵他一个气力,要是他发起疯来,岂不是把他也葬送了?
张超和典韦面面相觑,互相都有点害怕。
李澈一入夏就不肯出门,听说了这件事,便人传话过来,让张超别费事了,把人送来他这里做个护卫就行。
张超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把典韦给李澈送去。
孙策便应了此事,和黄盖一道送典韦。
太史慈从主帐出来,几步追上孙策。
武将的交情是打出来的,太史慈来得早,占兵五万,几乎等于徐州兵力的一半,孙策初来乍到,对太史慈很难有什么尊重,两人打了几架,交情反倒好了起来。
见太史慈过来,孙策笑了,说道:“子义可是有话和我说?”
黄盖也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说道:“营中情况我不多言,伯符来了这些日子也该知晓一二,军师性情不同常人,伯符只要记得少言,少近,不理,便无大错。”
孙策认认真真记下,又向太史慈道谢。
来了张超这里也有小半个月了,若说孙策什么都没察觉是假的,只是他士族出身,到底还是不能理解张超是怎么想的,一言一行全都为人所控,这种主公当真能够践行他的承诺,让他得报父仇?
只是两万精兵并不作假,孙策不傻,没多久就反应过来,兵是李澈拨给他的,允他报父仇的承诺出自张超的口,却也该是李澈给的。
借由今日这个机会,他准备好好地去和李澈谈一场。
孙策想得很好,他不在乎张超是不是傀儡,也不在意徐州真正的主子是谁,他只要明明白白做事,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事,更重要的是,他怕那个承诺成空。
李澈在传出话后就让李凝回房间去,让一个婢子去井里取了甜瓜和蜜酒,刚倒满一杯,孙策就上门来了。
典韦的卖相并不好看,李澈压根没让他进院门,就让巡逻军士把人弄去洗涮,见典韦神情慌张,他便开口道:“慌什么?以后在我这里做事,我不死,就能保你不死。”
典韦头脑不大灵光,话还是能听得懂的,他自离家以来,从未有人和他这样说话,即便是张邈对他最热络的时候,也没给过他这样的承诺。
典韦不知怎地,心里立刻就不慌了,看了看有些畏惧他的军士,还主动伸出了两只被绑缚的手,任由他们牵着自己走。
孙策只觉那句“以后在我这里做事”话里有话,不由又看了李澈一眼。
李澈的长相实在出色,一点都不像庶人出身,这时稍有姿色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更何况大把大把的贵人好男风,能识文断字已是奇事,更何况做到一方势力掌权者。
这时李澈才看向孙策,笑了笑,说道:“进屋来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
孙策依言进屋,黄盖则是守在了院外。
一进门就能看到摆好的两份酒水和瓜果,孙策有些意外,又不大意外,直接坐下,说道:“先生知道伯符要上门,可知伯符来意?”
李澈把冰盆拉得近了一些,这才慢慢地说道:“青州,兖州,豫州,荆州。”
孙策笑得十分真诚,说道:“再加传国玉玺。”
李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对聪明人来说,这东西没有用。”
孙策忽然沉默了一下,说道:“若无十分力,玉玺在手也不过小儿抱金,这道理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
李澈说道:“你的仇人不止有刘表,还有袁术。”
孙策握紧了拳头,目光灼灼看向李澈,说道:“请先生教我。”
李澈对他伸了伸手,说道:“传国玉玺。”
孙策瞪了瞪眼睛。
不是说这东西没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