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吗?”赵子嘉问。
“没问题吗?”田禾禾反问。
“我觉得这样流畅一点。”
“再流畅,也不能把茅字改成我字,这样很容易误会。而且‘忍能对面为盗贼’这句一定要加。”
“好的。”
“好的你怎么不写?”
“不想写。”
得,又回到原点。
田禾禾一口气走岔,真气内窜,右手抬起,正要给赵子嘉一记大摔碑手,让他清醒清醒,无意间瞥到邓名扬。
邓名扬看着田禾禾和赵子嘉,目光空洞,瞳孔像烂熟透红的桃子,一按,就是两个黑洞。
田禾禾右手高举轻放,像拍小狗一样,拍拍赵子嘉的头,满脸笑容:“嗯,真好。学习的第一步就是诚实地面对自己。不想写就不想写,做得很好。”
“嗯?”赵子嘉受宠若惊,这也行?
赵子嘉觉得吧,也许这样学下去也不错,反正不打我就好。
田禾禾看赵子嘉继续画圆,小声喊孽畜,再偷眼看看邓名扬,觉得这样两小无猜下去也不错,反正邓名扬不来找杠就好。
下课了,赵子嘉扔掉圆规,掏出篮球,振臂高呼:“打波!”
一群人振臂回应,拥出教室。
邓名扬没走,赵子嘉正要出去,有人拉住他。
赵子嘉回头,是田禾禾。
田禾禾:“你忘了?”
赵子嘉学了一节课,画了一节课的圆,理直气壮:“对,就忘了。我不学!”
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对球场的向往。
住校生不能玩手机,不能看闲书,不能浪不能耍,还能干什么?唯有打球。
“不是,我说你忘了老王叫你写的一万字英文检查?”
赵子嘉愣住,手一松,球掉地上。
田禾禾都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没关系,我帮你啊。”
什么都能逃,唯独枸杞茶缸老王的检查不能逃。
田禾禾的话给赵子嘉带来生的希望。
“你帮我写?”赵子嘉问。
“不,你写完检查,我帮你检查检查。”
双重嵌套差点让赵子嘉逻辑混乱。
“不能你帮我写完检查,我帮你检查检查吗?”赵子嘉问。
“做梦。”
赵子嘉认命了,坐下来,开始写检查。
“我错了。”
赵子嘉刚写三个字,就被田禾禾揪耳朵,你是不是傻?英文、英文!
赵子嘉记起来了,写英文。
“i'm cuo le。”
田禾禾看他,又想揪耳朵了。
“你是开玩笑,还是写真的?”
“写真的。”
田禾禾算是被赵子嘉打败了,呵呵,你这一身的幽默感是用智商换的吧?
“i'm sorry,或者my bad就行了。”
“任选一个?”
“对。你肯定会选短的那个,写吧写吧。”田禾禾挥手。
赵子嘉写:my dad。
啊啊啊!!!
“my bad!my bad!b、a、d、bad!是不是我平时让你们叫爸爸叫多了?”田禾禾终于下死手揪赵子嘉的耳朵,只想把他揪成一个兔子,至少耳朵灵一点,自己说的话能听进去。
田禾禾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辅导,赵子嘉一个耳朵揪完了,换另一只耳朵给田禾禾揪。
邓名扬一直坐在后面,一声不响。
这是爱情破灭后的孤寂啊。
花了三四个课间,再加上一节晚自习,赵子嘉终于补好了一万字的英文检查。
老王来拿检查,看了一遍,赵子嘉心悬着,生怕老王说不够深刻,叫他重写。
还好老王没说什么,只说要拿给黄美英老师确认一下,毕竟是英文写的。
赵子嘉写完检查,整个人虚脱了,连圆都不想画了,老老实实坐着发呆。
田禾禾跟孟曼、涂静雨聊天。
孟曼:“看,他心都碎了,我现在可以过去安慰他了吗?”
涂静雨:“是啊。他多久没来找你了?连句话都没说过?”
田禾禾:“还要继续吗?我快撑不住了。”
挑谁不好,挑上赵子嘉这烂泥,糊墙都糊不上。
她很累,说不定比饱受煎熬的邓名扬还要累。
经过三人的讨论,孟曼和涂静雨最后还是劝田禾禾再忍一忍。
涂静雨支持田禾禾,这很正常。
孟曼也支持这就不对劲了。
田禾禾问孟曼为什么。
孟曼看着邓名扬,说:“我喜欢看男生心碎的样子。心碎了,都那么安静,温柔,好像大海里独踞的一座孤岛。”
田禾禾看孟曼,没说话,边上的涂静雨插进来,很是警惕:“你最近和文科大佬什么关系?”
……
晚自习结束后,田禾禾本想叫上赵子嘉,在路上讨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可是赵子嘉早早走了,田禾禾只能算了。
第二天,赵子嘉雄纠纠、气昂昂过来。
过了一夜,再没昨天的颓废劲。
田禾禾很欣慰。
“学吧,学吧,太深了。”田禾禾把语文卷子推过去。
赵子嘉又推回来,“偏科不好。今天我们一起做数学吧。”
“数学?”
“对,数学。学习是相互的事。我们约好要一起进步的吧?”赵子嘉问。
田禾禾点点头。
“那你也要补上弱项才行啊。来,做数学。”赵子嘉拿一本数学书,《数学培优新方法》。
田禾禾看赵子嘉,问他:“不是我杠你啊。你数学好像还没我好?”
赵子嘉脸皮厚,说:“共同进步嘛。学一点竞赛方法,从更高观点俯视课本内容,对提高成绩也很有帮助的。你要想进年级前十,光靠刷题是不行的。”
田禾禾仔细打量赵子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可这才过了一夜啊。
不过赵子嘉说的有道理,学什么不是学?只要能让邓名扬心灰意冷就好。
田禾禾开始做《数学培优新方法》。
她有题目不会,就去问赵子嘉,赵子嘉说要想一想,想着想着,他就走出去吹风,吹完风回来,脸皮红红的,额头上全是汗,说给田禾禾听。
这里添条辅助线就好。
田禾禾吃了一惊,问他:“你怎么想到的?”
赵子嘉目视远方,说:“可能是潜力吧。”
一天课上完,晚自习也结束了。
田禾禾心满意足地收拾课本,放回桌子里,准备走。
赵子嘉还坐在位置上,埋头看书。
田禾禾问他怎么还不走。
赵子嘉说这道题目还没思路,让我再想一会儿。
田禾禾感慨,自己有道难题想不出,就问赵子嘉,结果赵子嘉钻研上瘾了。
谁想到这么不爱学习的赵子嘉居然会喜欢上数学?
田禾禾就跟孟曼、涂静雨先走了。
走之前,邓名扬还坐在位置上。
这几天,邓名扬安静的好像个影子。
田禾禾想,也许再过几天,邓名扬真的再也不找她了。
她下了楼,回头看教学楼上,灯光亮着,依稀还能看到赵子嘉的身影。
她想:也许再这么学下去,我真的能年级前十。
教学楼里,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空空的。
赵子嘉还皱着眉头,对着《数学培优新方法》发呆。
这时肩头搭上一只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不会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