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十五,是月上中天之时,是缪儿与轩辕蕳新婚夜后第一次重逢的日子。
还有一刻便是子夜时分,便是新的一天。
今夜,作为新魔王的轩辕蕳没有呆在富丽堂皇的魔王寝殿之中,而是独自一人来到这偏僻的静幽谷中。
静幽谷一如从前,除了满山谷各式各样的珍贵兰花,除了几间简陋的竹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轩辕蕳却觉得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更加让他觉得圆满。因为缪儿曾在这里小住;因为这里有他与缪儿的第一次重逢,第一次和好,第一次同床共枕……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记录了他们的回忆……
两个时辰前,鬼界的太子魅珺和王女将军魅堇娘被一头虎面牛身的上古凶兽弄进了这魔域。
除了恐慌,除了混乱,他们还带来了缪儿已经到了魔域边界,以及战神云华正堵在那里的,不知道是极好还是极坏的消息。
缪儿,他思念如狂,他恨不得插上翅膀,脚下生风,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到她面前,然后将她搂进怀里,再也不松开。
战神,他忌讳,他嫉妒,他恨不得立马与他当面对峙,争个高低优劣,尽管他未必争得过。
可是魅堇娘传达了一句缪儿带给他话,那句话让他哪怕是憋死也不敢有所动作,让他除了等只能等……
那句话是‘夫君若是走出魔域来寻缪儿的话,缪儿便死给夫君看!’
对,就是这么一句近乎无赖无耻又无比娇蛮的话却生生掐断了轩辕蕳的所有心思。
白缪束就是这样,从不以正人君子或者大家闺秀自居,一言一行亦正亦邪,有时候甚至直接行走在黑暗边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不打诳语,哪怕一句不正不经的戏言也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轩辕蕳怵了,所以他只能在这静幽谷中万般煎熬。
“咚……咚咚……”
静幽谷外,勤劳敬业的更夫一手拿锣,一手拿梆,边走边敲,不觉已到午夜子时了。
子时——缪儿和轩辕蕳十日之约的最后的期限,亦是轩辕蕳既期待又害怕的时刻。
期待,自是期待缪儿能按时赴约。
害怕,自是害怕缪儿又如五百年前一样被战神云华迷得晕头转向,从此忘了他,从而跟着战神走了。亦或者缪儿架不住战神云华的淫威,直接被对方打包带走……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一方……
天上的月更大更圆了,把整个魔域照得亮如白昼。
每每这个时候便是整个魔域魔气最盛的时候,也是魔族子民们练功,祭祀,以及各种婚丧嫁娶的吉利日子。
所以,此时此刻整个魔域的氛围无处不热热闹闹,无处不欢天喜地。
可是今夜,唯有一个地方除外。
那就是偏僻幽深的静幽谷。
此刻,轩辕蕳心在不断的下沉再下沉……
此时已是子时一刻,还有一刻光景便是新的一天。
最后这一刻光景若是缪儿还没有来,那便意味着缪儿永远也不会来了,也就意味着他轩辕蕳这一次又要像五百年前那般失去那个天地间最灵动狡黠的小狐狸了。
“咚……”
又一声梆子敲在铜锣上的声音。
子时两刻。
“嗯……”一声闷哼,心口内的连心蛊再次作怪,轩辕蕳弓腰捂住胸口,痛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缪儿是真的不会来了吗?
绝望。
“呼……”是风声,极其猛烈的风声。
“都说魔域的如兰公子轩辕蕳清俊绝伦,贵兰吐芳,没想到就连这捂胸口的动作都是这般的婉约雅致,啧啧……当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公子如玉绝世端方。”
风过处,一位身着银白色轻薄纱衣的女子突然间站在轩辕蕳的窗前,歪斜着脑袋,微微勾起的唇角上挂着揶揄的笑意。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惊得轩辕蕳一愣,瞬间抬起头来,然后整个世界,所有时间都仿佛瞬间静止……
他是傻了吗?为什么他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一个字了呢?
他一只手依旧捂在胸口上,然后就那么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仿佛精灵一般的女子。
终于,那女子对轩辕蕳此刻的木纳也有些不满了。她微微跺了下脚,转眼便如一朵浮云般飘忽到了屋内。
“有人说‘自古男儿多薄幸’,以前缪儿自是不信的。可是眼下缪儿才与夫君分离几日,夫君见了缪儿却是目愣口呆,全当不认识了呢,夫君当真是薄情薄幸之人呐……”
那人儿嘟哝着嘴,半是清澈半是迷离的茶色眸子里仿似有水波潋滟,就那么一脸无辜的盯着轩辕蕳,好不委屈做作地栽赃陷害。
终于,这倒打一耙的言语激得轩辕蕳眉头一跳,算是回了神。他长臂一伸,便将眼前的人儿扯进了怀里。
“谢谢你回来。”他闷闷的说。
“你我已是夫妻,除了你,这世间谁还稀罕缪儿?”她半握着拳头在他的胸口上假意敲打了几下,这便双眸微闭,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缪儿可是饿了,可需要沐浴?”明明看着怀里的人儿仅着一身素色底衣,明明脸上还沾着几滴血,可轩辕蕳依旧什么也没问,他只担心她此刻好不好。最}新章节h上,=酷匠bo网&u
“缪儿今夜砍断了战神的一条臂膀。”缪儿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极简单的事实。
听此,轩辕蕳先是一惊,然后面色柔缓,轻轻地揉着缪儿的小脑瓜子说到:
“没事儿,别说是战神的一条臂膀,就是缪儿把这天捅下一个大窟窿,有夫君呢,万般后果,夫君都为你顶着!”
“嘿嘿……”那人儿傻笑几声,然后身子一跃,双臂攀上轩辕蕳那白玉修长的脖子,撒娇道:
“既然夫君这般说,那缪儿以后是不是可以再多闯点祸事?不然怎对得起夫君这般的慷慨赴义?”
“哈哈哈……”
到此,轩辕蕳亦是整个人一松,然后开怀大笑起来。半响,他将怀里的人儿往上一搂,让缪儿可以与他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好,我的缪儿尽管闯祸,夫君永远替你收拾。”他说。
“好。”她应,眼底有浅浅的水纹。
然后,时光静好。
“夫君这般好,那缪儿能做什么呢?”突然,她又问。
“嗯……”他仿似极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一边往内室中走着,一边说道:
“缪儿可以把自己和夫君一起洗赶紧。”
“一起?”那人儿问。
“难道不行?”他反问。
“嘿嘿……”那人儿抓抓脑袋,又是一脸的傻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着:
“鸳鸯浴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