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自然不该和商人为伍,怎么可以堂堂正正的做起生意来?”
“你还不认错!”魏征忽然提高了声调,很明显,他是想给沈安施加压力。
沈安也不是个傻的,这老头子是一等一的难缠,就连英明一世的李世民,拿他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如何能与之抗衡?
他侧头,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他歪着嘴角,笑意时有时无。
看来,他并没有生气。
这就有谱了!
“郑国公说的确实没错,我身为朝廷命官,确实不应该做生意,不过,严格说来,我做的事情,也不能叫做是生意吧。”
“我一没有铺面,二没有固定的买卖,卖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卖完就算,也没有打算弄长久的买卖。”
“再说我开办的作坊,说是作坊,其实也是以传授技术为要务,顺带着收点学费,这不能算是过分吧。”
“你!”
“刁嘴滑舌!”
魏征气得,鼻孔冒烟,从没有见过如此刁滑的小子,都已经被揭穿了,还在这里狡辩。
脸皮恁的厚!
这老爷子,这是什么表情,我当然皮厚了,若不是皮厚,如何能挣这么多钱,还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早羞得不敢出门了。
“再者,照实说来,之前我还开买卖的时候,只是善和坊里一个看井的,虽然也算是个官吧,可只是不入流的。”
“自从我升任了库部员外郎,就没有再开买卖了,郑国公可以放心,在这个方面,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谁要你的分寸!”
“你这是强词夺理!”
“陛下,此人顽劣无度,老臣的意思,还是要严加惩处!”
他转向李世民,终于想起,在这个场合? 能够做决定的? 终究还是这一位。
李世民努努嘴,才不想管这等破事。
“魏卿,这玉露的味道如何?”李世民挥挥手,把魏征叫过来,魏征气哼哼的,知道李世民是想把这件事遮过去。
“魏卿? 喝一盏。”酒盏已经递到他的面前? 魏征就算是石头? 也没办法不接着。
人家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让他说说滋味? 总不能一口不喝就乱说吧。他只能忍着气愤? 把酒细细饮下。
啧啧!
这酒的味道? 还真是够呛的!
“辣!”魏征皱着眉头,他素日就不善饮酒? 平日里偶尔小酌? 也只是喝一点甜酒暖暖胃。
而沈安酿造的白酒? 和甜这种滋味,简直是没有一点关系,魏征自然是不喜欢的。
看到他痛苦的神色,李世民不怒反笑,他让老头子品酒,就是为了让他吃瘪。
“郑国公,喝酒就是要喝辣的,要的就是这个滋味!”
“快!”
“快坐下,今日难得聚会,你也喝两口。”
李世民殷勤让酒,魏征只能无奈的坐下,不时喝两口,被辣的滋滋歪歪的。
眼睛一直盯着沈安这边,小子,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沈安凑在房二身边,一个眼神,房二便心领神会,立刻跑到魏征的身边,拉着他,又是漫天乱聊又是劝酒。
一会功夫就把本来就不胜酒力的老魏,喝的是七荤八素。
暮色渐渐袭来,天有些暗了,虽然气温有所下降,但这略显昏暗的天色却给酒宴平添了一份雅致静谧的气氛。
李治取出一个金质的小桶,一边是封上的,一边是装了盖子的,盖子是一个小人。
一开始,沈安还不知道这金桶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长长的,细细的,待到李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居然是一副行酒令的器具!
这个小子,在李世民的眼里,他的形象可是不会喝酒的乖宝宝,这个时候拿出一副行酒令的东西,这不是等着挨骂吗!
不过,这东西倒也真是个稀罕物,有写着酒令的花签,还有发号施令的酒旗若干,都做成小号的,还有骨质的骰子四枚。
沈安这才知道,原来,大唐盛行的酒令,所用的器具,就是这样的。以往,酒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还真的没有行过酒令。
他本来还想,若是没有行酒令的,就划拳哩。
他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新的口号,不过,李治这套器具一出,想来也没有这种必要了。
他也做好了准备,打算见识一下大唐的酒令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却在这时,在徐良的带领下,又一队宫女太监徐徐进入大殿,他们带来了新的菜肴。
徐良率先走到李世民面前,在他身边耳语几句,李世民的眼神就停在了那些宫女的身上。
沈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却敏感的察觉到,李世民的眼神变得奇怪了。
很显然,不只是美酒的作用。
“那小宫女还真是个美人!”一直专注和高阳说笑的房二,忽然附到沈安的耳畔,低声说道。
“慎言!”一听他这话,沈安的脸登时就绿了,宫里的女人,别管是做什么的,也不是他房二能够品头论足的。
房二却很是不以为然,他也不是傻瓜,两人是兄弟他才能说这种话,换做别人,换一个场合,他也不会开口啊!
正在房二看得起劲的时候,高阳也发现了他的目光所在,登时就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诶呦呦,你轻点啊!”他越叫,高阳就越是生气,又拧了几转。
这边厢,几个少年吵嚷的热闹,李世民坐在前方,却也听不清他们到底是说了什么,只当是年轻人的嬉笑打闹。
…………
一连几日没有等到册封礼的武柔,正在房内闲的发慌,想找点事情做,却又没有心情。
好歹也是远道而来,总是要见到李世民,这颗心才能安定下来。看看他究竟对自己中意否?
会获得一个什么样的品级?
宫人们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没有多少变化,武柔知道,变化发生在她自己得身上。
平心而论,她一直都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
原本以为,进宫之后,必定会马上受到召见,不论结果如何,她总归有一个努力的方向。
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博一个好彩头。
诚然,她并没有把获得皇帝的宠爱看成是进宫的唯一信念,但她也清楚,宫里的女人,不能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活着,却也不能失宠。
只因为,你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住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