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把方子告诉你!”沈安起身,来到桌案前,这方子,只用嘴说,总是觉得不到位。
既然萧老爷子想要的是仿制出纯净水,那就必须是纯净度、口感,还有味道,都达到他做的水平才是。
需得把步骤都写下来,他刚刚起笔,就被萧显拦住。
“沈郎,不必这样麻烦。”
他一把揪起他的袖管:“走,你直接去我家给我阿翁讲讲不就得了。”
沈安不防,还真让他给拖走了好几步,他连连推脱,萧显就是不依,你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一个小娃娃,身份还挺尊贵,关键是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护卫,你稍一反抗,动作幅度大一点,他们两个就蹭的窜过来,恨不得吃了你。
沈安的小命本就不值钱,也只有他自己能心疼自己个了。
走就走吧,房二那里,也不知道会怎样,真是让人揪心呐!
…………
午时末刻,东市的坊门还未开启,门前就已经挤满了马车行人。看门的武侯,对这样的阵势,早就见怪不怪了。
都闲闲的呆在铺子里,等着街鼓敲响,再慢悠悠的走过来,应付自己的本职工作。
在呜呜泱泱的人群中间,梁国公家的二公子,房氏遗爱也在其中。
房遗爱嘴上不承认,可心里别提多重视这次见面了。
为了掩藏行迹,他还特意做了马车出来,对家里,也难得的没说实话,只说要和朋友出去吃酒。
顶着老卢的白眼,他坦然来到了这里,距离会面时间越近,他就越激动。
真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高阳,向她诉说衷肠,台词他都想好了,沈安又教了他好几招,虽然他并不觉得夸奖女人漂亮可爱就一定有用,不过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他来的极早,希望能早些在等候的人群中,看到公主的倩影。
结果巴望了半天,头发丝都没看到一根,别提多沮丧了,时间也到了,坊门也开了,马车随着人流徐徐向前,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待到坊门前没有了聚集的人群,一辆双辕,顶子缀满璎珞的马车,才奔了进来。
这件事不服不行,从智商上来说,到底还是高阳公主更胜一筹,至少,她能准确的判断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及行动的目的。
总不至于像房二一样,时不时的就要犯个傻,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公主,您看房二那傻相!”
就在人们都眼巴巴的等着开门的时候,高阳的马车却躲在里坊之间的十字大街里,偷看这边的动静。
房二兴奋雀跃,不时向外看的傻相,全被他们看了去,别说是高阳,就连静儿都看不过去。
宫女静儿对高阳此举甚为不解。
“公主殿下,我们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何不早早进去?”
别看静儿也是个小娘子,可心眼绝对不是什么特别细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高阳派遣淑儿去房府却不让静儿去。
“你个小傻子,当然不能马上就进去。你连这也想不通,哪有男女相约,女人先到,眼巴巴的等着的。”
“这不是给他房二脸了。”
于是,她们掐算着时间,待到房二着急却也不至于等不下去的时候,她才放下了筚篥,与静儿进入了陆家茶肆。
东市才刚开门,行人们都一心逛街,茶肆生意冷淡,骤然有两个穿着华丽的贵女进门,小厮立刻就眉开眼笑的赶过来迎接。
“二位是散座还是雅座?”
说的还是老一套,其实他心里明白,穿的这么体面的两个女子,怎么会在一楼散座屈尊。
“我们订好座位了。”静儿低语一句。
小厮还想多唠叨几句,抬眼一看,贵女的身后,五六个劲装侍卫随后赶到,这才闭了嘴。
反身就带着她们登上了二楼。一楼靠墙的座位上仅有的几个散客,正眯着眼睛,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幕。
这样的排场,不必细看也知道,一定是真正尊贵的客人到了,不能通名报姓。
沿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一直到尽头,最后一间包房,就是高阳提前订好的房间。
小厮走到房前,刚刚抬手,却被高阳拦住。
“慢着。”
小厮不解,却也老老实实的按照高阳的指示,站到了后面。
高阳探身向前,在几个窗格中找寻了一番,终于发现一块略略有些变薄的。
透光的窗纸,给高阳提供了偷窥的途径。
那小厮明知高阳的身份,却还想站在一边偷听,很快就被静儿凌厉的眼神给赶下了楼。
专心致志的高阳,却没心思注意这一切。
房内的房遗爱,根本不知道隔门有耳,正端坐在房间中央,双眼朝墙,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
整理衣衫下摆,挺直了腰板,从怀里掏出一块铜镜,摆在对面。
“公主殿下专程找在下出来,不知所为何事啊?”他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沈安的话,不要动不动就笑,沉默的男人才更有魅力。
女人,都喜欢沉默寡言的男人!
既然这是女人的爱好,那就装一下吧。
他板起了脸,做出严肃的表情。
“公主,找我什么事?”
“还请快点说,说完了,我好去办事!”
“办什么事啊,说给我听听!”
话音刚落,就听得房门咚的一下打开,房二才回过头,高阳的俏脸旋即出现在眼前。
“公,公主!”这人一紧张,本性就瞬间暴露。
他上身弹起,却又没站起来,就这样傻兮兮的看着高阳,高阳白了他一眼。
真是不想承认专程出宫,竟是为了来见他。
“说出来我听听,要真是要紧的,就不必留在这里了,赶紧去办事更好。”
房二哪里知道她在门外都听到看到了,一脸羞愧。
“没有要紧的事,见公主就是在下最重要的事!”房二缓缓把屁股又安放了回去,高阳嘴角一翘,意外的觉着,这句话还挺中听。
两人本来就是专程出来见面的,条案上也没准备多少吃食,不过是摆在那里装装样子的几样干果茶饼。
事发突然,房遗爱带来的镜子还好端端的放在地上,现在正被高阳拿起来,仔细的端详。
这是一把错银的铜镜,背面绘着狩猎纹的图案,在铜镜之中,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谁的铜镜?”众所周知,铜镜是女人梳妆时候的爱物,所以,其装饰图案也大多以女性的喜好为准。
所绘图案,或花鸟,或祥云纹的,像狩猎纹这样的,极少用在铜镜上。
房二没想到高阳对他的东西也有兴趣,便实打实说道:“这是家父的。”
“梁国公的?”
“正是。家父近年来白发渐多,有时候会自持铜镜,让家母为他拔去白发。”
有了这番对话做铺垫,这房间里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了些。
其实,高阳也没打算给房二难堪,此番出来,她就是为了找乐子的,怎能这么快就把房二这个乐趣源泉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