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再不想办法,我们的这个傻儿子,非让这小妖精害了!”卢氏低语道。
房玄龄握住她的手,劝她稍安勿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都是你惹得。
就算二郎纳妾,放在别人家,也根本算不上是个事,也就是她老卢,誓死要维护一夫一妻。
关键是,老房他是自愿的,可小房呢?
自小,他就是个一看到女人就两眼放光的主,又因为生的五大三粗,性情鲁莽,从来也不得娘子青睐。
现在有了这样水当当的淑儿放在眼前,他怎可能不被吸引。
“夫人别急,再看看。”
“还看什么看,再看,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老卢蹭的站起来,老房连忙抓住了她的袖管:“老婆子,你别惹事!”
“你别管!”卢氏略微闪身,就摆脱了房玄龄。
她提着裙裾,施施然向桌案的另一边走过来。
房二立刻警觉,停止了和淑儿的说笑,谁知,卢氏竟然不是来找儿子的,而是站在了沈安的桌案前。
“沈郎,你难得到我家做客,怎能让你如此冷落,快过来,到这里坐。”卢氏笑呵呵的看着沈安,沈安嘴里的菜才嚼了一口,卢氏寒气森森的笑容渐渐逼近,吓得他猛吞一下,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不,不必了。”
“我就在这里吃,挺好的。”
卢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沈安越看越瘆得慌,他挺直腰板,饭碗也端了起来,态度比小学生还端正。
上一世,上了十几年学,他也从没达到过这样的境界。
可惜,卢氏现在是看上他了,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的走脱。
“不不不,沈郎是贵客,坐这里用饭,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卢氏不由分说,就把沈安拽了起来,房遗爱眼看着沈安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脸尴尬。
“来来来,快到这里坐,你们不是兄弟吗,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才方便。”
卢氏抄手一按,就把沈安给安排到了房遗爱的另一边,屁股还没坐稳,沈安就跳了起来:“夫人,这可使不得!”
眼前的桌案旁,淑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只想让沈安赶紧滚蛋,房遗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根本没看出沈安的窘迫。
他连忙用眼神求助,兄弟,你快发个话啊,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兄弟我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灯泡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快坐下,马上就要开席了!”卢氏让沈安安心坐在这里,别想换地方,看起来亲切的眼神,实则充满了威胁。
沈安擦擦汗,只得凑合了。
老卢的用意,淑儿一眼就看穿了。
来啊,就他,还能搅了我的局?
她既看不起房遗爱,更没把沈安放在眼里,卢氏当然没忘记自己的儿子,手落在房遗爱的肩上,叮嘱道:“遗爱,你别光顾着自己吃,也照应着沈郎。”说完,她就充满“善意”的看着房二,搭在肩上的那只手,好像也越陷越深。
房二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沈安瞧见,老卢的手上,青筋毕现,这力气使得不小啊。
在她的步步紧逼之下,房二只得开始疏远淑儿,接下来,房玄龄说了几句客套话,可算是能开吃了。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饿得要命,房玄龄退朝之后本想继续混廊下食,却接到了卢氏的口信,只得匆匆赶回家,从辰时开始到现在午时都过了,就这样一直饿着肚子,这谁受得了。
沈安就更别提了,在郊外忙活了一上午,待他想举箸狂吃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饿过头了,一点也吃不下。
或许是现场尴尬的气氛,让他实在没有食欲。
比他更食不下咽的,正是他的好兄弟,房遗爱。
淑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当然要卖力表现,又是布菜,又是盛汤,就差给他喂饭了。
可惜啊,碗里的好菜都堆成了山,房遗爱就是一筷子都不动。
他就是想吃,也吃不下,在亲娘鹰隼一样的眼光注视下,他根本就一粒米都塞不下。
他瞥了一眼同样兴致不高的沈安,心中默念一句,好兄弟,有难同当。
就转手把淑儿给他的鸡腿,放到了沈安的盘里。
沈安赶忙把鸡腿夹起,想退回去:“二郎,这是淑儿给你的,你给我干什么!”
“就是,夫君莫不是嫌弃妾?”淑儿亦不满。
伸出筷子一挡,房遗爱嘿嘿一笑:“你吃吧,你身子不好,得多补补。”房遗爱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搭理淑儿,只向沈安解释了一句。
沈安左右看看,到处都是关注的目光,他真觉得,自己是上了一艘贼船,不对,是贼车!
这个房府他就不该来!
房遗爱见他迟疑,就又推让了一次,把鸡腿又安放回沈安的盘子,沈安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反正,我也一点不吃就对了。
照样吃自己面前的小白菜,小白菜啊,青又绿,水灵灵的惹人爱,他刚幸福的吃了两口,又一块烤鱼,递到了盘子里,接下来,又是一块鹿脯。
“二郎吃鱼。”
“沈安你吃鱼。”
“二郎吃鹿脯。”
“沈安这鹿脯晒得挺好,你吃。”
那场面简直热闹极了。
大唐其实还是实行分餐制,一张桌,一个人,一份菜饭,每个人眼前的食物都不会太多。
淑儿也是如此,然而,房遗爱和沈安的拒绝,进一步激发了她的斗志,她开始像只工蜂一样拼命忙活。
不只是把自己的菜都夹给了房遗爱,就连邻座房家堂侄的那一份,也被她抢了过来。
于是,神奇的一幕就上演了。
几样小菜在淑儿、房遗爱、沈安之间来回轮转,淑儿殷勤的上蹿下跳,两个男人就愣是不为所动。
其实,沈安这边倒无所谓,反正淑儿的目标也不是他,只是可惜了房遗爱,难得美人对他如此殷勤,他还不能坦然敬受。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煎熬的事情吗!
淑儿身上淡淡的香气,不时飘过来,她清丽的脸孔,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夫君,你多少吃一点。”淑儿又劝道。
我的天啊!
我不活了!
我太难了!
房遗爱以手抚胸,啊,她的声音怎么也如此动听!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尤物,这样貌,这身段,这软言细语,真是让他招架不住。
更令他心寒的是,不论是沈安还是他爹娘,谁也不想帮他。
他房遗爱一向以意志力薄弱著称,这些人怎么会指望着靠他自己就能把这巨大的诱惑给抵抗住。
“还吃什么吃!”
房遗爱受够了!
干脆扔了筷子,一溜小跑,奔着大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