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吗？”
    约翰在离开餐厅的路上问道。
    欧洛丝和他坐在商务豪车后排。
    白色皮革按摩沙发将整个人包裹，中间还有香槟杯架，脚下踩着地毯，已经是公司高级浮空车的配置了。
    “真该死，一股汗臭和酒味儿，你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搞来的？”
    那是黑客植入体的散热孔，用人造革精心修饰过。
    莱吉萨蒙定期通过地下水路，或者城市地铁通道运送补给物资，等自己离开后再让食尸鬼上门把尸体和垃圾运出去。
    这单工作不是免费的。
    “勃莱克要干掉这个军火商，真的就因为他杀了一个预定肉票，没有任何商业因素么？”
    约翰带有外置镜头干扰器。
    还有装修剩下的材料。
    他确认摄像头被关闭后走进去，看见几面墙壁各有一排柜子，就像篮球运动员专用的更衣室。
    她们是唯二幸存者。
    约翰用布条拽着拉锁，刚掀开一条缝就被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熏翻。
    这次要杀掉的是个阿根廷胖佬，取了个极其复杂的名字叫——做斯维亚托波尔克·莱吉萨蒙。
    存放着大量风格迥异的衣物。
    每一个画面都在放大缩小。
    乃至于唯唯诺诺一辈子的普通市民，也会在某个时刻被一把阚美尔半自动抵住身体，被迫把值钱的东西掏出来。
    “不要用街头思维去揣测他们。”
    【模组：非致命电压，emp干扰】
    欧洛丝又他增加了一点物理伪装——枭町帮商业街常用的鬼面具，没有注册编码的步枪，还有一套机车手皮衣。
    欧洛丝警告约翰。
    约翰只需要记住目标就行了。
    【设备管理：欧洛丝[登录]】
    【任务目标更新】
    楼道四周被摄像头覆盖。
    约翰把欧洛丝静音了。
    约翰走得更近了一些，除了正前方缩起来的两个人以外，其他笼子里的几个姑娘都没有生命迹象了。
    他慢慢摸进去就看见：
    昏黄的灯光下是爬满脏污的墙壁和地砖，环形沟槽绕房间一周，在上面建了囚笼，关押着被绑来的好几个姑娘。
    “现场情况很复杂，伪装要全面，难道你想被阚美尔追杀？”
    约翰在辅助分析模式下收集情报。
    以及机器人维修部件，各种替换头，少量的枪支弹药和触发式手雷。
    约翰踩着油桶试图翻过围墙。
    斑斑血迹，笼子前的拖拽痕迹，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最大的储物柜里挂满没拆封的衣服。
    【搜索地下室。（可选）】
    这里装修得像是屠宰场或者监狱，间隔还没小腿高，沐浴者没有隐私，墙壁上嵌满锁扣，除了喷淋以外，还有一卷水管正在汩汩往外淌。
    约翰抱着胳膊在思考。
    远程信号都挂在弥赛亚服务器里，只要设备离线，或者管理员权限变动都会引起一阵骚乱。
    “绑架前给他一枪，能让他的维生检测软件失效。”
    食尸鬼还负责处理尸体。
    【她们和你没关系，谁吭声就给她一枪，提前惊动莱吉萨蒙事情就搞砸了。】
    约翰掏出手雷，拔掉保险栓，将它稳稳放在地上，再让那姑娘和同伴用手按住。
    【任务目标更新】
    欧洛丝看向约翰。
    约翰下意识就举起手枪。
    能在这间地下室自由活动的，恐怕就只有莱吉萨蒙那个死变态了吧。
    他顺着沾有水痕的地板往前走，看见一片收拾干净的区域，甚至还有扫地机器人在工作。
    约翰的胳膊是合金骨架，消音枪对准焊接点一发速射就给打穿了。
    【伊甸城-旧梦摄影厂[挂牌出售]】
    “这几个怎么办？”
    莱吉萨蒙跟食尸鬼长期合作。
    工业用的除臭剂。
    正对面笼子里抱腿坐着的姑娘看见了捂住脑袋的约翰，突然开始挣扎。
    她刚回到车上就把礼服脱了，周身只留了件白色紧身胸衣，能清晰地看见锁骨两侧的金属线条。
    大部分都是昏迷状态。
    【意料之中，也算是好消息。】
    欧洛丝闭目养神。
    这里是衣帽间。
    物美价廉。
    莱吉萨蒙要么非法扩建过，要么就是将地铁隧道的废弃检修站给买下来了！
    【凌乱的推车印记】
    他出来取乐时不带保镖。
    旁边就是洗漱间。
    他看见了相互交叠的红色数据流，连接着各种闭路摄像头和防盗设备。
    欧洛丝掀开他的防沙围脖，将一块电磁贴片包裹住约翰喉咙。
    一方面是合理避税。
    “我要去绑架的是一个阚美尔公司的军火商啊。”
    欧洛丝在通话里骂人。
    车厢桌子旁有个悬浮摆件。
    耳机里传来欧洛丝的声音。
    工业区巨大的管道和随处可见的水泥墙成了街道上唯一的景色。
    约翰拿了点带在身上。
    “这家伙非常有钱，你懂的，应急小组白金会员。所以你的动作得足够快、且隐蔽，否则保险公司会开着浮空车来保护大客户。”
    平民优选。
    她的眼睛和嘴巴同时睁大。
    她伸出手指按住盘旋的三角锥，把它比作伊甸城，阶级人数和资源配置是两个颠倒的极端。
    “市场份额，是叫这個词儿吧？公司狗之间不是都打得头破血流么……”
    莱吉萨蒙应该是侧耳听了一阵，确认没有其他动静后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约翰只负责实操部分。
    可能是街头思想作祟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不拿总觉得吃亏了。
    包括耳环项链，小钱包，散落的宣传单，各种品牌的化妆品……
    “嗯哼。”
    她让约翰打开录制。
    “那畜生装了机械保镖。”
    他用公司资产的名义挂牌出售。
    约翰突然听见一些怪异的动静——淋浴间最深处的走廊似乎有人。
    他靠着墙壁大口呼吸——污浊的空气灌进肚子里引起了更强烈的生理反应，义眼也开始没有规律地聚焦缩小。
    “该死！”
    他助跑纵身一跃，跳过两个建筑之间的空隙，落入长满青苔的泥泞后巷。
    欧洛丝递又给他一把特别的手枪。
    四五.七六.一七五.三九
    弥赛亚义眼启动扫描。
    莱吉萨蒙不希望自己的变态嗜好被知晓，跟食尸鬼交易，非法网站定期更新都用了假身份。
    地下室有一条完整的物资供应口。
    随后黑暗深处又传来动静。
    【生产商：阚美尔】
    他顺着水泥台阶走进地下室，发现这里面积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欧洛丝的声音从队内通话里传来。
    【寻找莱吉萨蒙。（未达成）】
    这群敲闷棍的人渣们会伊甸城游荡，寻找能够进贡给金主的目标，换取更多植入体，强力武器，可观的现金收入。
    “你到底想说什么？”
    莱吉萨蒙喜欢角色扮演。
    似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被清洗过。
    【临界值：71%↑】
    红色数据流被掐断了。
    但那姑娘红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巴，不敢轻易发出一点动静。
    【模组：动作监测，弹道演算，副弹夹[150型]……】
    欧洛丝让约翰切进共享频道，开始从外部进行黑客操作。
    仅仅过去几十秒，各处监控设备就被标记出来。
    笼子用了传统锁，更简单可靠，对于没有辅助植入体的受害者来说足够牢固，即使建筑物断电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约翰在四通八达的地下室搜索，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从水泥墙壁后面传来，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地铁驶过导致管道灯光闪烁。
    他发现了一个暗门。
    【装备：外置电子声带干扰器】
    任务提示他搜索地下室，而在这个房间里，有浅浅地拖拽痕迹，扫地机器人能清理血污，却无法掩盖那些细微的划痕。
    约翰说话的音调全变了。
    他心底有一万个声音在催促开枪，就连食指都没有规律地开始抽搐。
    【武器：针刺电鳗】
    他偶尔会订制一些需求，比如身高、发色、年龄和种族……
    他避过了围墙的红外线。
    三流影业只能当场宣布倒闭。
    “这是……等会，我的声音？”
    寻常监控器也不会保留他的影像。
    【释放受害者。（可选）】
    他跳起来的瞬间注意到远处有一个红点，立刻蹬腿落回地面上，差点被动态探测仪发现。
    “哪像是挂牌出售的样子？”
    约翰欠欧洛丝很多人情。
    约翰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赛博精神病的症状突然发作，可能是情绪受到暴力画面的刺激，导致前额叶激素异常，开始影响对植入体的控制。
    他每次往伊甸城码头发一箱货，就会卸下武器商的身份，伪装成影片投资人。
    【这些都是偷渡到伊甸城的新人，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莱吉萨蒙也肯定把她们的植入体和操作系统给处理过了，就算放出去也是半个残废。】
    越来越多逐梦者从高楼跳下，携款潜逃的资本家被衬托得格外明智，而他们留下来的建筑变成了年久失修的模样。
    约翰顺着泥水印回到更衣室，又找到了很多女性用的私人物品。
    伊甸城每个刚走上街头的雇佣兵，几乎都会有一把阚美尔或者戎锯公司的枪械。
    欧洛丝用的也是弥赛亚公司的义眼，具体功能和版本叠代比他还清楚的。
    约翰刚来到正面，立刻收回身体，立刻换了个角度重新扫描。
    “别问得太仔细。”
    这场面足够吓人。
    他把整个锁头都拧下来。
    约翰带着鬼面具，蹲在牢笼前拍拍她的肩膀。
    欧洛丝黑掉了闭路系统，却不能让那些分布在各处的机械炮台失效。
    笼子里的另一个姑娘动作比他还快。
    “绑架，明白吗？不要暴露身份，别拿惯用的近战武器，更别留标志性伤口，雇佣兵圈子比你想象中好查。”
    他用阔绰的手笔和新片选角的名义把未经世事的姑娘们骗到厂房，残忍杀害并用设备拍下施暴者的体验制作成非法芯片，放在黑网站里兜售，向更多变态们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可能是列车设备会干扰到管线运行吧。
    大公司可以依托资本转型。
    说是保留一些非法拘禁和和拍摄违禁超感芯片的证据，等斯维亚托波尔克的死讯传开，可以拿出来公布，增加阚美尔公司的公关压力。
    那些失去生命迹象的姑娘们，会被拆掉义肢后丢进焚化炉里，彻底从这座城市里销声匿迹。
    “伱足够机灵，所以获得了一个机会。”
    “还能往下走？法克，什么味道！”
    这阴暗变态的景象让约翰感到耳鸣。
    约抬起头观察面前的大仓库，最后来到了隔壁栋楼。
    勃莱克会支付等价报酬给欧洛丝，所以她才会花时间做那么多前期准备。
    走廊里静悄悄，就连楼上微弱的噪音都停止了。
    【去找莱吉萨蒙，动作要迅速，黑客行为是有概率被检测到的。】
    约翰没急着去。
    欧洛丝继续解释。
    她捂住同伴的嘴巴，背过身体，将对方牢牢压制在身下，一起蜷缩着爬进了阴影里，试图将她俩藏起来……
    约翰走到笼子面前。
    【伊甸城是个吃人的鬼地方，她们对于这个世界就是被咀嚼的饲料，别浪费时间，或者行行好直接送她们投个好胎吧。】
    另一方面是掩人耳目，挂牌出售的产业无人问津是正常的，否则营业中的厂房却没有任何产出，容易引来同行甚至其他单位的怀疑和调查。
    他手里面还握有一把枪。
    黑帮教父给小喽啰发的第一把武器。
    约翰开启夜视模式探头进去。
    约翰差点开枪。
    飙车党和帮派成员出来活动之前，普通好市民根本不会再靠近这条路。
    火焰色夕阳穿不透灰蒙蒙的天空。
    莱吉萨蒙把整个厂区买了下来，并且改造成自己的非法拍摄基地。
    随着技术进步，超感芯片拍摄成本降低，街头巷尾冒出来更多刺激、非法、重口味的片子，将传统电影行业彻底颠覆。
    约翰猫着腰在障碍物里穿行。
    这里大部分都是假草皮和装饰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工业味道。
    【设备：家用蓄能炮卫】
    约翰跟欧洛丝汇报情况，同时寻找消防梯和建筑外围的攀爬点。
    【寻找进入旧梦摄影厂的方法。（未达成）】
    邻家好大哥去世前攥在手里的家伙。
    约翰沿着排污管爬上二楼，翻进一个盖满白布的废弃仓库。
    有穿过的痕迹，应该是活人身上脱的，因为长期未清洁滋生出许多霉菌。
    约翰注意到那个捂住同伴嘴巴的姑娘在发抖，另一个姑娘被吓惨了，听见枪声时发出了呜咽。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乱动，就没人受伤。”
    他比了个噤声动作。“如果你们影响到我的工作只有死路一条，但安静地等我处理完，就回来把你们带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