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 袁紫霞叫丫鬟取了一对儿五两的银元宝过来, 送给孔圆圆。
她可是买件衣服敢花一万两白银的主, 十两银子掉在地上可能都懒得弯腰去捡, 孔圆圆笑嘻嘻双手接过,再将其中一个元宝递给满脸疑惑的阿秀,解释道:“刚刚我与王妃打赌……现在看妹妹这花似的模样,就知道是我赢了, 对不对?给,分你一个, 回去后你放在屋里,哪天世子爷又冷脸,妹妹看见这块儿银元宝,心里就暖和了。”
阿秀原不想接, 听了孔圆圆后面这话, 这块儿元宝顿时变得意义非凡起来。
“那就谢谢姐姐与王妃了。”阿秀害羞地道。
袁紫霞好奇地追问昨晚的细节。
阿秀低着头,小声地讲了讲。
袁紫霞啧啧两声:“没看出来, 他还挺会疼人,不过啊, 魏澜太好面子, 私底下对你好虽然不错, 但人前对你太冷了, 阿秀你也该学会拿乔,什么时候他在人前也对你千依百顺,心热面也热, 那才是真的好丈夫。”
阿秀没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个底气,袁紫霞长得跟天仙似的,她差得远呢,知道魏澜还是关心她的,阿秀就满足了。
阿秀软绵绵的,没有胆量去魏澜面前拿乔,袁紫霞扭过脸,问孔圆圆:“你们家的御史大人如何?听说他一日不参人就浑身不舒服,可是真的?”
孔圆圆将银元宝塞进袖袋,闻言杏眼一瞪:“胡说八道,我家大人为官清廉一心为皇上分忧,参的都是该参之人,才不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连皇上都夸我家大人是当朝魏征,要留着当镜子用呢。”
袁紫霞又啧了啧:“瞧你这护短的样,阿秀是怕魏澜,我看你啊,在家里肯定把你们家‘魏征’当宝贝似的嘘寒问暖,殷勤至极。”
孔圆圆大大方方承认道:“他在都察院做事辛苦,我多疼疼他也是应该的。”
阿秀插了一句:“范大人对姐姐也很好吧?”
孔圆圆笑眼弯弯:“嗯,我家大人没有王爷、世子的富贵,但每次皇上赏了好东西,除了给公爹用的,其他的他都留给我,今年夏天皇上赏了一筐荔枝,他说什么都不肯吃,还是我剥了硬塞给他他才吃了两个。”
袁紫霞故意道:“也许他不爱吃,你非要逼他。”
孔圆圆呆住。
袁紫霞顿时娇笑起来,笑得比黄莺还好听。
孔圆圆看在她是王妃的份上,才没有过去打她。
说说笑笑的,袁紫霞拍拍手,一个小丫鬟笑着出去了。
阿秀、孔圆圆奇怪地看着袁紫霞。
袁紫霞:“昨日王爷带了只雪貂回来,我很喜欢,也给你们瞧瞧。”
阿秀、孔圆圆出身都不高,都没见过雪貂。
很快,两个小厮抬着一只笼子进来了,里面趴着一只一尺多长的小雪貂。雪貂全身的毛发都雪白雪白的,只有耳朵尖、尾巴尖黑黑的,还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它的鼻头是嫩嫩的粉色,两边像猫一样长了长长的胡须。
看到这么多人,懒洋洋的雪貂立即站了起来,凑到笼子前看着对面的三个女子。
阿秀:“这就是雪貂啊,真好看。”
孔圆圆:“真白,怪不得叫雪貂。”
女子都喜欢漂亮的物事,围着笼子逗弄起来。
***
今日魏澜回来得很早,却发现只有魏明珠举着他的黑木小弓在对着树梢射麻雀,他的夫人不见踪影。
“回世子,端王妃邀请夫人去打牌了,奴婢现在去请夫人回来?”海棠紧张地道。
魏澜皱了皱眉。
昨日她就去了袁紫霞那边,今日又去,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用。”
魏澜转身,去教魏明珠射箭。
枝头的麻雀都被父子俩吓唬飞了,魏明珠拉着魏澜一起去泡池子。
没泡多久,寒生在假山后禀报道:“世子,夫人回来了。”
魏澜赤着上半身坐在池子边上,看向还在池子里四处玩耍的魏明珠。
魏明珠哼道:“你又想跟她泡了是不是?”
父亲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陪他,魏明珠不想欢乐的父子时光这么快就结束。
魏澜都想站起来了,看到小男孩眼里愤怒之下的委屈与期待,他扯扯嘴角,坐着没动。
魏明珠马上又变成了快活的小鱼,游来游去。
太阳下山了,父子俩才上了岸,分别换上衣服,去吃饭。
阿秀已经坐在饭厅等他们了。
魏明珠兴奋地对阿秀道:“明早我与父亲去山里打猎,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打一只回来。”
阿秀看看魏澜,笑道:“昨日端王殿下打了一只雪貂送给王妃,明珠如果遇见,也帮我打一只好了。”
魏明珠朗声道:“好,遇见了我肯定打回来。”
坐在主位的魏澜突然发出一声冷嗤:“雪貂跑得极快,且生性狡猾,听到人的脚步声会立即躲起来,除非经验老道的猎人,连雪貂的影子都找不到,何况捕猎。端王殿下那只是这边官员专门圈养的宠物貂,也就糊弄糊弄你们内宅妇人罢了。”
阿秀抿了抿嘴,乖乖吃饭。
她并不知道端王的雪貂是从底下官员那里拿来的,但貂皮狐皮那么贵,想也知道打猎不容易,她不过是不想扫魏明珠的兴致,随口说说而已。
魏澜还在继续:“况且雪貂畏热,并不适合做宠物,还不如养只猫或狗。”
阿秀虚心受教:“世子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想的太简单了。”
她垂着睫毛,似乎不是很甘心的样子。
是看袁紫霞有雪貂,她也想攀比吗?
一只雪貂而已,魏澜送的起。
晚上泡在池中,魏澜将趴了半晌的阿秀翻过来抱到怀里,她睫毛紧闭,脸颊酡红,一副随时要昏死过去的样子。魏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阿秀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世子爷的俊脸渐渐清晰,阿秀看看左右,软绵绵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汤泉水哗哗地流淌,一片白雾缭绕。
魏澜知道阿秀为何会这样,一部分是他,一部分是这边的水汽。
指腹按着她樱红的嘴唇,魏澜淡淡问:“羡慕人家有雪貂,你也想要?”
阿秀还在神游太虚,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团水汽,要飘起来了。
是魏澜的话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阿秀摇摇头,口渴,她咽下了口水,悠悠道:“没有,我哄明珠的,雪貂白归白,身子太细了,看着怪怪的。”像只长身子的大白耗子,比耗子好看。
池子边摆着茶壶,魏澜反手抓过茶壶,再让阿秀张嘴。
阿秀好渴,乖乖地仰起头。
魏澜手上一斜,茶水细细地流了出来,落在阿秀口中。
阿秀边喝边吞,后来喝不下了,忙说够了够了。魏澜看着茶水从她嘴角流到她脖子上,目光再透过水面看到她在花瓣下隐隐若现的玲珑身子,忽然理解了何为酒/肉池林。
因明日要带她去山中狩猎,今晚魏澜只要了她一回。
第二天早上,魏澜先醒,他掀开被子去净房解手,撩起衣摆站在那儿,快完事时一低头,忽见裤子上有些凌乱的暗红颜色。
魏澜立即想到了阿秀。
刚到行宫那晚两人在池子里圆的房,但回到石室里她还是落了些红,后面就好了,今日怎么又落红了?
魏澜沉着脸回了床上。
阿秀还没有醒,魏澜掀开被子,再将熟睡的人往旁边一翻,就见她中裤后面好大一块儿,比落红严重多了。
他一会儿掀被子一会儿又翻她,阿秀再不醒就是死人了,迷迷糊糊地转过头,见魏澜盯着她屁/股看,阿秀再低头,就见被子上一团红印儿。
阿秀“哎”地一声坐了起来,慌乱了片刻,她立即拉过被子盖住那里,难堪地道:“这,我,我月事来了,污了您的眼,世子爷先去前边睡几晚吧,等我月事干净了您再过来。”
魏澜明白了。
回想她刚刚无比麻利的动作,似乎并无大碍,魏澜还是问了句:“会不会不舒服?”
阿秀丢了这么大的人,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道:“还好,前两天腰会酸些,躺躺就好了。”
腰酸?
既然如此,魏澜也不勉强带她去打猎了,叫她自己休息,魏澜去陪魏明珠吃了早饭,父子俩背上弓箭出发了。
阿秀并不知道魏澜的打算,也就没什么失望的情绪,叫丫鬟们进来伺候她换过干净的衣裳被子,阿秀重新躺了下去。身上没力气,阿秀懒洋洋地望着窗户,来月事就意味着没有怀上,不过她与魏澜才圆房七八日,没怀上也正常,梨落她们四个美人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说明魏澜看着威猛无比,种子真不咋样。
她不舒服,魏澜走之前安排梨落过来瞧瞧。
梨落给阿秀号了脉,笑道:“夫人身体很好,月事期间是要比平常虚弱点,注意别着凉,过去就好了。”
阿秀觉得梨落的语气很像郎中,人也像郎中,说话叫人特别安心舒服。
叫海棠、玉兰出去,阿秀忍不住与梨落说悄悄话:“我看你与梅雪她们身体也都挺好的,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怀上呢?”
梨落暗道,傻夫人,世子爷根本没碰过我们,能怀上才怪啦!
但世子爷交代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所谓四美只是摆设的秘密,梨落便露出黯然的神情,自怜道:“世子爷多尊贵的人,我们怀不上,说明我们都没有那个福气,现在就希望夫人早点替世子爷开枝散叶,让我们也蹭蹭喜气。”
阿秀安慰她道:“别急别急,我娘说生孩子讲究缘分,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
梨落看得出来,夫人是真心希望她们四美“得偿所愿”的。
梨落很奇怪:“别府的夫人都怕妾室争宠,恨不得家里的小妾个个都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夫人怎么不怕?”
阿秀笑道:“因为你们都对我好啊,世子白日出门当差,有你们陪我说话,我过得有趣多了,特别是你,送了我那么多好东西。”
除了四美人好,还有一个原因。
魏澜精力太旺盛了,阿秀才伺候了几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幸亏来了月事叫她可以喘口气,不然一会儿泡池子一会儿跪床上,没完没了的,铁打的身子也要散架。拿吃的打个比方,阿秀喜欢吃烤羊肉,但天天逼她吃,而且一天吃两三顿,阿秀可受不了。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
阿秀没想到,梨落旁观者清。
夫人与世子爷的感情还不够深呢,世子爷太冷淡,夫人又胆小易知足,以平民之女的身份嫁进魏家,夫人也许从未想过什么专宠不专宠。
没想也好,世子爷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与其强求而不得,不如知足常乐。
心宽体胖说得容易,能做到的寥寥无几,夫人能做到,必是有福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捡到了肆祢*3、沐清桐的地雷,生活里总会有些灰色,咱们都像阿秀一样,珍惜所得到的,乐观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