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父母误会,林妙坚持让欧阳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回家。欧阳的长相已经到可以引起围观的程度了,如果带他回家,鸡婆父母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掏出钥匙打开门,才一抬眼,林妙就楞在当场,手里的钥匙也啪地掉到地上。
林妈在屋里喊:“妙妙,你的手机又丢了?以南说给你打电话死都打不通,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急得跑到家里来问。你也是,手机掉了,街上公用电话多的是,随便找个告诉以南一声嘛。”
林妙含糊地应了一句,转身走进自己房里,本来想迅速收拾几样东西,再把夏以南带出去,两人在外面谈判的。谁知她刚进房,夏以南就跟了进来,还把房门关上了。
林妙只得请他坐下,然后给欧阳打了一个电话说:“我家里有点事,可能要耽误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搭车就行了。”
“没关系,我等你。”欧阳不肯先走。
“那就麻烦你了,我尽量快点。”
林妙刚关掉电话,夏以南就冷笑道:“我说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分手呢,原来是找着下家了,你还真是随便啊,这么快就打算搬去跟人家同居了?”
林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打转,沉默了半晌后,她才哑着嗓子说:“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那就随便你吧。心理学上有一个术语,叫‘罪恶感转移’,明明是你们母子俩一搭一和,联手把我逼走,现在还倒打一耙,把我污蔑成荡妇,这样你们是不是就比较心安理得一些?”
夏以南一把拽住她,抵在墙上问:“我们母子俩一搭一和?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妈请你喝茶总是好意吧,就算她说了什么你觉得刺耳,她是长辈,你就不能忍忍?难道平时你妈妈说你几句,你也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你先放开我”,林妙一边挣扎一边小声警告:“不然我就喊我爸妈,他们会用扫帚把你赶出去,他们绝不会容留一个欺负他们宝贝女儿的人。”
夏以南放开手,林妙喘着气坐在床沿问他:“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没有?”
“什么信?”
“电子邮件啊,如果你没看到的话,现在回家去看。那封信里我把跟你妈见面的经过,以及她对我说的话详细地叙述了一遍。简而言之,她找我喝茶的目的,是要我退还那笔提成款,她认为那笔钱我根本不该拿。如果我拿的话,是贪财,是不跟你一条心,因为你的公司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她为了这一点,讽刺我,教训我。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退还了,可她还是在你面前演出了一场好戏。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她怎么就突然发病了?有病真是好啊,随时可以发作起来吓人。改明儿我也得心肌炎,稍不如意就做西子捧心状,要死要活的,看还有谁敢招惹我。”
夏以南怔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嗫嚅道:“我妈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真的有病。”
林妙怒极而笑:“我就知道,在儿子心目中,他母亲永远是圣母一样的存在,哪怕说话严厉点,也是为对方好。你这样想并不奇怪,因为你是她儿子,她对你好是肯定的,绝对没有外心。可我不是她生的呀,她不只不爱我,还恨我,因为我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唯一的温暖和希望,我是她的敌人,她以打压我、逼走我为己任。”
夏以南叹息道:“你对我妈误会太深了,不是你想的这样。她爱我,就会爱你,爱屋及乌,你不是外人,你是她的儿媳妇啊。”
林妙躲闪着他试图安抚的手:“爱屋及乌?这话用在别的地方也许是对的,但用在婆媳之间,是个千古谎言。我没福气做你家的儿媳妇,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不想被气死,更不想被暗算,我承认我笨,不是你妈的对手。”
夏以南见林妙拒绝他的靠近,言语之间也等于拒绝了他的间接求婚,深深的挫败感让他益发烦躁,话也变得很冲:“越说越离谱,你什么时候变成被害妄想狂了,你说谁暗算你?”
林妙也火了:“还有谁,你妈呀。她名义上请我喝茶,事实上账单是我付的,618呢,够知秋一个半月的生活费了。我后来问了一下,618一壶的龙井是最高档的,她故意叫这种茶,然后等你到的时候装病离开,把我留下来付帐。她不忿我拿全额底薪,更不忿我拿那笔提成款,所以想尽办法让我出血。幸亏我那天刚取过钱,不然这丑可丢大了,说不定还得让人扣着,等我爸拿钱去赎人呢。”
夏以南听到这里,赶紧从口袋里掏钱,却被林妙按住了:“你不用拿,我肯定不会要的,我就只当花钱买教训了。以后这样不安好心的邀约绝对不去,免得受一场侮辱,还赔钱。”
如果林妙说别的,夏以南可能还不会信,但说到他妈不甘心让林妙拿全额底薪的事,他就不得不信了,因为母子俩还为这事专门争论过。
既然信了是他妈妈为钱的事去找林妙的茬,让林妙愤然提出分手,并非为了别的男人移情别恋,他的气也消了,然后愧疚感开始抬头,放软声音说:“如果真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我妈以前过苦日子过怕了,对钱是看得比较重,请你多包涵一点。”
林妙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想到欧阳还在下面等着,站起来说:“没什么,反正以后也没关系了。”
夏以南再次皱起了眉头:“你真打算为这点小事就跟我分手?”
“这是小事?”林妙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要是我爸爸处处事事针对你,甚至把你找到茶馆当面侮辱一顿,而我却还一味地帮着他,父女俩联手一起对付你,你也认为这是小事?”
夏以南很不认同的她的说法:“首先,我妈没有处处事事针对你,其次,我更没有和她联手一起对付你。”
“是吗?那找我去茶馆开涮的是谁?明明是她欺人太甚,还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甚至假装发病,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当众辱骂我的人又是谁?”
“哪有辱骂,我不过着急说了你几句而已。”
“而已吗?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那天一直是你妈在挑衅,我被动应付。你搞清楚,受委屈的是我,我没哭没闹,一直忍气吞声,你妈还闹上了,你还帮着她骂我,母子俩同仇敌忾,一起对付我的感觉很爽吧?你妈看你骂我,当时肯定爽死了,真是孝顺的好儿子啊。”
“你非要这样夹枪带棒地讽刺吗?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泼辣,这么不可理喻了。”
林妙盯牢他说:“恭喜你,你终于摆脱这个又泼辣又不可理喻的女人了,现在,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夏以南正要回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和林妈的劝告声:“妙妙,有话好好说,不要跟以南吵架嘛,他来了是客。”
林妙索性打开门,站在门口郑重宣布:“爸妈,正好你们都在,我正式告诉一声,我和夏以南已经决定分手了。他是来跟我了断的,现在已经谈完了,我这就送他出去。”
林爸急得直搓手:“小两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
林妈则问夏以南:“你真的是来跟她了断的吗?”
夏以南落寞地说:“不是,我是来跟她和好的,是她要跟我了断。”
林妈朝林爸使了个眼色:“你劝劝以南,留他在我们家吃晚饭,要是我出来的时候以南走了,我就唯你是问。”自己则拉着林妙进了里面的房间。
把女儿扯进房后,她劈头就问:“你真要跟他分手。”
林妙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为他妈。”林妙把几次跟夏琼打交道的情形简略说了一下,林妈听了,气得握紧拳头说:“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好女人会养私生子?她现在没老公,一心想霸着儿子,所以总是跟你挑事。”
“是啊,你说有这样的婆婆,将来怎么过得好。”
林妈却说:“越是这样,你越是不能退缩啊,她巴不得你跟以南分,你就偏不分。只要你拿出本事,她怎么斗得过你?”
“可是这样斗法不是很累吗?”
“是累,要不累,夏以南早结婚了吧,我猜他以前肯定谈过,而且不只一个,估计都被她妈拆散了。这回你偏不走,非要留在夏以南身边,你跟他关系越好,那老太婆越气,气死她最好。”
林妈这样一说,林妙也有些犹豫了,因为她的确不甘心,这样算什么,落荒而逃?她含恨而去,夏琼得意洋洋,因为她只亲自出马了一次,就成功地赶跑了准儿媳。至于她儿子,反正已经占够了便宜,大概也可以丢开手了。
这一瞬间,林妙甚至对夏以南都产生了一股恨意,甚至有一种可怕的猜测:那场堪称经典的表演,其实是母子俩合计好了的,估摸着夏琼要讲的话讲得差不多了,儿子就粉墨登场,演一出母受气儿维护的好戏,借此把她赶走。
林妈知道女儿的心眼活动了,又趁热打铁地说:“还有一点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黄花闺女了,年纪又大了一岁,离了他,你有把握还能找个条件比他更好的?”
林妙低下头不吭声了,她不是没担心过这点,可是,不能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就让自己沦为没有尊严的可怜虫吧?
林妈继续哄劝:“女儿啊,有一句话,忍字是心上的一把刀。有时候,人不能太由着性子来,凡事都要思前想后,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这才是聪明人。”
“嗯,妈你说得也有道理。”分手很容易,分手后的路怎么走,才是难题。
林妈叹了一口气,抚着女儿的脸说:“妈也不是老古板,认为女人就该从一而终。如果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比夏以南条件更好的人,家里也没有难搞的婆婆,我二话不说支持你分手。还是那句话,明智的人,应该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你现在又没别的人等着,夏以南本身也没什么错,何必为他妈妈几句话就赌气分手呢?你可以跟他闹,但别轻易分手。让他认识到他妈妈的真面目,把他完全争取过来,让他以后只听你的,让那死女人干瞪眼,这才是你的本事。”
林妈提到“别的人”,让林妙想到了还等在外面的欧阳,忙拿出手机打给他说:“对不起,我估计要晚上才能走,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自己打车过去。”
欧阳在电话里问:“晚上几点?我来接你吧。”
林妙迟疑了一下道:“下午还有那么久,你干嘛呢?”
欧阳笑着说:“放心啦,打发时间的方式多的是,比如,可以去健身房啊,我最近忙,两周没去了。”
林妈警惕地看着女儿:“这又是谁?你吵着要跟夏以南分手,不会是为了他吧?”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人是我的姐妹。”
“不老实,连你妈都骗,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妙伏在林妈耳边解释了几句,林妈瞪大眼睛说:“这种人我还只是听说,从没见过真人版呢,你让他上来给我看看。”
林妙没好气地扫了老妈一眼:“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小白鼠。”(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